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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栽赃
陈皓面朝诸云鹤,答道:“秋红谷试炼结束后我们返回灵药阁,途经龙潜村时遇上村民在选少女,说是送去龙宫当女侍,师尊便让我扮作女相混入其中,去龙宫一探究竟,于是遇见了同样假扮女侍的四位侠士。”
“那方才唐宫主所说……不,应该是沈公子说的可是真事?”诸云鹤问道。
几乎所有人屏住了呼吸,生怕吐息的声音妨碍自己听陈皓的回答。
陈皓深感惭愧地笑着摇了摇头,“我在岛上确实见到许多来自各地的少女,也在密室牢房里见过她们,可我无法证明她们是否被人用作药引,甚至连龙宫的目的是何都无从得知。”
听陈皓这么一说,诸云鹤便将目光移到了沈无言脸上,“那么能否请沈公子细说几句?”
“哼。”沈无言轻笑一声,将手中的半杯酒饮下,缓缓起身与众人行礼后,这才开口说:“我与贵派弟子林子安夜探龙宫时,误打误撞入了两间密室,其中一间关着被哄骗来的少女,而另一间藏书无数,桌案上还放置着许多丹方,写的都是如何用少女入药。”
坐席间立马炸开了锅,对沈无言说的这件超乎想象的事议论纷纷。
有人深信不疑、深感害怕,有人觉得荒诞可笑、是无稽之谈,也有人保持中立态度,不敢轻易下定论。
“不知该说沈师兄胆子大呢还是运气好呢?我比师兄早去两日,都不敢轻举妄动,更别说找着密室这么隐蔽的房间了。”陈皓说。
“那自然是都有,毕竟林师弟是天降紫微星啊,神使亲口认证的。”
神使自然没有指明他们之间哪个是天降紫微星,毕竟那是龙宫为了留住人胡诌的。
林子安瞥了眼沈无言,说好的吃点东西看看戏呢,接二连三地cue他。
“子安。”一直保持沉默的林青泉开口了,他就坐在林子安左侧,轻声细语地对他说,“不防与大伙说说你的遭遇,好叫大家别乱猜测。”
“是。”林子安敬重林青泉,便听他吩咐起来说几句。
在沈无言和林子安的描述与解答下,五门清宴差点成了龙宫研讨会,众人也大致了解了情况。
可他们二人拿不出强有力的证据,光是凭三言两语还是很难让人全然信服。
云中庭内一片嘈杂,怕是还未开始商讨对策就闹出矛盾,唐昱便拍掌制止争论,开口说道:“数日前我曾派数名长老弟子前去寻找龙宫所在,可惜的是并未找到,如此想请各门派一同找寻下落。”
“正如唐宫主所言,此事事关苍生,我们身为五大门派更要齐心协力铲奸除恶。”诸云鹤说完后举起酒杯又对周宵说,“这回逍遥派可别再不问世事了。”
周宵皮笑肉不笑地举杯回敬他,却并未开口答应。
“今日难得五大门派齐聚一堂,不如先聊点愉快的,龙宫之事明日议事堂再议。”唐昱举手跟身后管事示意,不多时八角台重新上去几名表演者。
随着音乐声起,沈无言跟开了一整天会却没讨论出解决方案一样累瘫了,不想再浪费口水和这些NPC多说一句。
云中庭恢复成先前的气氛,劝酒、喝彩、拉家常、商业互捧……沈无言只觉得吵。
正好酒喝上头了,去清净的地方待会儿。
沈无言与卓阆打了声招呼就走,出了花园后径直走上僻静昏暗的鬼手崖。
他大概明白了原身为什么喜欢来这里习武练功,因为真的太安静了,哪怕云中庭就近在眼前,却跟罩了个隔绝屏障一样,并没传过来多少声音。
或许是太安静了,亦或是天昏地暗,沈无言坐在棋桌前的蒲团上,支着脑袋昏昏欲睡,不久就陷入梦乡。
也不知过去多久,沈无言被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眼睛还没全部睁开就看见幽暗火光下黑压压的人影,跟见了鬼似的彻底惊醒。
围在他身旁这一群仿佛来动物园看猴的,正是应邀来参加五门清宴的各派弟子及长老。
“不是,你们干嘛呢?”沈无言被这阵仗吓得都忘了要树人设、文绉绉地说话。
“你说我们干嘛呢?师兄——”唐云烟两手叉腰怒视着他,然后指了指地上让他好好看看。
“嗯?”沈无言疑惑不解地顺着唐云烟指的地方低头一看。
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这踏马什么玩意?!
不光是身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连盘着腿的衣服上都放着许多,怪不得一醒来就闻到股复杂的香气。
“你喝醉了酒怎能那样撒酒疯啊!简直太让人失望了!”
“啊?我?撒酒疯?”沈无言指了指自己,一脸懵逼。
“居然把庭园毁成那样,摘花拔草还翻土,毁的是弟子们的心血,伤的是我和爹爹的心,呜呜……”
人群间又开始议论纷纷,沈无言成了众矢之的。
开玩笑,这里的酒就没见过哪个度数高的,还能把他喝醉了撒酒疯?
唐云烟这么一说,沈无言也不禁产生怀疑,自己好像真喝断片了一样。但仔细一想,他只喝到微醺就来此了,不可能梦游去撒了通野吧!
“师妹,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沈无言在大家犀利的目光下坐如针毡,弱弱地从怀里掏出一条帕子。
“先擦擦泪?”
“哼,人证物证俱在,居然还想狡辩。”
“人证?”
沈无言眯起眼,看着唐云烟将一身穿灵药阁制服的年轻弟子带到他眼前。
这人相貌平庸且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面部生硬像个面瘫在努力表情,关键是沈无言一看见他穿的衣服就心觉不妙。
“嗯、嗯,啊……啊啊……”他两手比划着,却只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来。
好家伙,居然是个哑巴。
可他究竟在说什么啊,有没有翻译!
沈无言差点要崩溃了,唐云烟才丢出一张写满字的纸,他捡起来看过才知道上面写的是他的“罪证”。
原来他睡着的时候,有弟子发现花圃被毁后急忙上报,于是这哑巴就说自己看见了他是如何犯案的。
白纸黑字写得绘声绘色,连用哪只手刨的土都写明了。
“宿主,就是他,在你睡着的时候把东西放在这儿的!”1919气愤难当。
他们无冤无仇连面都没见过,为什么要……
沈无言马上反应过来了,他是灵药阁弟子啊!不整他整谁?
下意识在人群中找到陈皓,见他玩味深深,为了掩饰自己的笑还打开折扇挡着嘴。
栽赃这种事不应该是沈无言和林子安该有的戏份吗,居然被人抢了,受害者还成了他!眼下沈无言百口莫辩,就算说是被哑巴栽赃陷害,恐怕也没人会相信。
“我相信沈师兄不是那样的人,毕竟我从未见过他醉酒撒疯,他的酒量相当好。”这时,指责声中冒出一个支持他的声音。
沈无言讶异地回过头,看着神情严肃的林子安。
他居然信他!
“况且这只是一人的证言,他若是说谎,假的也成真了不是吗?”林子安说完嗤笑一声,又说:“那就奇怪了,为何我和师兄二人说的龙宫女侍一事,在场的有半数人持怀疑态度,这位灵药阁弟子说沈师兄耍酒疯毁花圃就无人怀疑,难道是因为他是个残疾吗?”
“可物证在此……”一位无极宫长老指着沈无言身旁的花说。
“趁着师兄睡着,丢在他身边也不难吧?”林子安反问道。
众人哑口无言,林子安说的不无道理。
“可灵药阁没理由……”
“为何不能有?”林子安打断长老说话,走到沈无言身后扶他站起,“难道师兄就有理由毁自家药草花卉?倒是灵药阁对无极宫的稀有草药虎视眈眈,巴不得全收入囊中吧?再说师兄双手干净,根本不像是挖过土。”
林子安抓着沈无言的两只手,细细看过后举起来给所有人看。
“果真白白净净。”
“那就是小哑巴说谎喽?”
“难不成灵药阁真的对无极宫……”
在林子安的三言两语下,局势一下反转了。
沈无言不是第一次被林子安的口才震惊到了,不知是情绪太过激动还是场面太过刺激,心脏怦怦乱跳。
鼓噪。
沈无言抓着林子安的双手,有些感动,“谢谢。”
“各位,我可以代表灵药阁对唐宫主以及无极宫的众长老弟子们保证,我们绝无此心。”陈皓摇着纸扇走上前来,经过哑巴的时候眉头一皱瞪了眼他,“许是认错人了,我代他与沈师兄道歉,还望师兄大人不记小人过。”
“什么话,一句认错人就让我师兄受人白眼!难道这些真的是你们拔了放在这儿的?”唐云烟怒火冲天。
“罢了罢了,不过是几颗花草,莫要伤了宗门和气。”唐昱叹了口气,吃力地揉揉眉心,“这事就先这么过去吧,天色也不早了,大家先回去歇息罢。”
“爹爹!”
唐昱摆摆手,表示不想听,然后转身就走,走前吩咐几名弟子留下整理“惨状”。
唐云烟不折不挠,追着唐昱去为沈无言打抱不平。
无极宫掌门唐昱都说算了,旁人也不再说什么,纷纷散了,鬼手崖又恢复黯然死寂。
陈皓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沈无言,凑到跟前说了句话后也走了,小哑巴像条败家犬战战兢兢跟在他身后。
林子安见沈无言一脸复杂,猜想陈皓又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他拉了下沈无言的手问:“他说了什么?”
沈无言虽然摇摇头说着没什么,心里却一直想着陈皓说,师兄,这回可别再往我身上泼脏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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