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躁

　　接下来是异常忙碌的一周，备考、期末考、卷面分析、查漏补缺等等，忙完这些，便能短暂地放一个寒假了，同时也意味着可以见到左思了。

　　李在飞不喜欢冬天，也不喜欢过年。

　　不喜欢冬天是因为不喜欢被一层层衣服束缚的感觉，不喜欢过年，大概是因为外面会热闹到令人心烦。

　　把今日的学习计划全部做完，李在飞看了看表，离和左思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虽然时间还早，但他依旧套上外套，走出了家门。

　　他放缓了脚步，也放缓了对一会见面的期待。

　　寒冷的天气抵挡不了人们对过年的热情，也许对很多A市人来说，过年是一年中为数不多纯粹快乐的日子。

　　街边很多小门脸都挂上了火红的灯笼，还有一些店挂起了一串串五色小彩灯，映得街上一片红红绿绿。

　　小孩子们拿着摔炮、划炮一类的东西，奔跑、追逐，把手中的小炮仗扔到伙伴身上。炮仗爆了，就哈哈大笑，炮仗没爆，就迅速捡起开始新一轮的追逐。

　　李在飞大概天生是个喜欢安静的人，过年、红灯笼、炮仗、追逐等等……这些都不能让他平静的心动容半分，但今日不同，他心情极好，但在好心情下，又隐隐有些类似“近乡情怯”的诡异感觉。将近半年的分别，让他疯狂想念，但近在眼前的见面，又让他哪里有些不自在。

　　他点燃一根烟，在那栋气派的白色建筑附近，开始一根一根地消耗烟盒里的存货，直到小半盒烟将近抽完，一抹灰色的身影才从大门中走了出来。

　　李在飞掐了烟，缓步从暗影中走出。

　　那抹灰色身影看到他后，嘴角露出了一抹足以温暖整个冬日的笑容。

　　去他妈的近乡情怯！李在飞上前拉住左思的手腕，用力一带，在白色建筑看不到的暗处，给了左思一个深深的拥抱。

　　很久后他才松开，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与左思面对面，嘴角忍不住翘起，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好久不见。”

　　两人走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也许是因为这半年李在飞只做了学习这一件重要的事，所以开口的话题也统统围绕着学习，即使他内心觉得应该珍惜与左思相处的时光，说点更重要的话题。

　　李在飞忽然停住脚步，踯躅片刻后道：“如果我现在邀请你去宾馆，你会不会觉得太突兀？”

　　面对李在飞突如其来的邀请，左思没给出令李在飞尴尬的回答，他干脆地说：“不会。我非常想回应你的邀请，但……”左思抬腕看了下表，“我只有两小时时间，两小时后我要回去吃晚饭，是亲戚们的聚会，不能不回去。”

　　“两个小时……够了。”李在飞说。

　　左思嘴角泛起一抹笑，“我明天白天参加一天聚会，但晚上空缺。晚饭后我会去宾馆找你，第二天中午……也就是后天中午我和家人一起回B市，所以我们明晚有一晚上时间。”

　　“好吧。”李在飞按捺住有些激动的心情，问道：“接下来两个小时去哪？”

　　李在飞带左思来到了一家咖啡店——咖啡这种东西在A市并不流行，只有市中心写字楼里那些白领会喝，还有就是冬日里热恋中的小情侣想找个谈恋爱的地方，咖啡厅就成了不错的选择。

　　左思点了杯热美式，而李在飞点了一杯热绿茶。

　　左思双手握住咖啡杯，给自己冻红了的手取暖。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李在飞，直到李在飞发现他的目光过于专注，才问道：“看什么？”

　　左思举起杯，喝了一口咖啡，说：“第一次见你穿这么多衣服。”

　　李在飞挑了挑眉，“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在你面前都是不穿衣服的状态。”

　　虽然……但是夏天的李在飞，跨栏背心加大裤衩，比不穿多不了多少布料。

　　左思垂眸笑了笑——左思今天一直在笑，冷淡疏离人设不复存在。可不可以理解为左思是因为见到他才这么开心的？李在飞忍不住这样想。

　　“你喜欢喝咖啡？”李在飞问。

　　“嗯，累了的时候会喝。”

　　“苦不苦？”李在飞的眉毛不自觉地拧了拧。

　　左思下意识举起杯子看了看里边黑褐色的液体，说道：“还好吧，要尝尝吗？你好像不怎么喝咖啡。”

　　李在飞接过左思的杯子后，把杯子转了180度，嘴抵着左思刚才喝过的那边，浅浅地尝了一口……

　　李在飞的这个动作让左思动了动眉梢。

　　一口酸苦热烫液体入喉，李在飞的眉头立刻显现出了一个川字。

　　“好喝吗？”左思笑着问。

　　努力咽下这口要命的液体，李在飞举起右手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左思笑意更浓了。他重新拿回咖啡杯，也转了180度，又喝了李在飞喝过的那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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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与左思从相隔几百里到相隔不到两公里，却依然不能相见，这让李在飞在开心之余，逐渐变得焦躁。就好像一块肉，如果与它远隔千里，你不会那么惦记，但如果它已经摆在桌上了，你却只能看着它流口水，这种感觉非常糟糕。

　　对他而言，缓解焦躁的方法除了吃了这块肉，就只能是睡觉和学习了。于是他早早上床睡觉，然后再早早起床开始学习。等到天黑之后，便能吃到那块肉了。

　　想到此，李在飞连学习都带着一丝微笑。

　　最近的学习还算顺利，成绩也在稳步提高，但终究离目标还有一段距离。离高考还有不到5个月，下学期他必须拿出比这学期还要大的毅力去提高、去突破，否则一切都白费了。

　　他知道，即使最后没考上B大，依他目前的成绩，也可以上个过得去的大学。而左思断然不会因为他没考上B大，上了别的大学而离开他，但他过不去自己这关。他想和左思去一个大学，成为校友，在同一个环境里学习，甚至拥有一个朋友圈子，这是一个令人向往的畅想。

　　李在飞走神思考之际，他的房间门忽然开了……他的妈妈推门走了进来。

　　“在飞……妈妈拿了很多年货过来，这些是给你的，放你房间了。”很久不见的妈妈提了几包东西放在到了他房间的一角。

　　妈妈看到李在飞摊在桌上的书本，眼里忽然闪出了奕奕的光，“我前些天遇到了你们班主任，他说你要考B大，我起初还不信，你……真的要考B大吗？”

　　李在飞妈妈上学时的目标便是考B大，但那时候考大学难，学校里几年也出不来一个B大生。她自己与梦想失之交臂，没想到儿子的目标竟然也是B大。

　　再见妈妈，李在飞发现自己的心境变化了很多。以前他对妈妈的欺骗感到厌恶，但现在那股厌恶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你和我毫不相干的心态。

　　李在飞摇摇头，以极其平静的语气说道：“我是要考B大，但这和你没关系。”

　　妈妈一怔，尴尬地笑了一声，道：“你……没关系，你有这种志向就好，妈妈为你高兴。”

　　李在飞淡然道：“我和你说过，不要再来找我了，也不要联系我了，你现在有新家庭了，他也不想你和我联系，为了大家好，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李在飞握了握笔，“我觉得我说得已经很清楚了，你走吧，我要学习了。”

　　两行泪不受控制地从李在飞妈妈眼里流出。当年，李在飞爸爸对她不好，她每日想着离婚后带着儿子单独生活，但未来的艰辛却让她却步。就在这时候，她遇到了刚刚丧偶、B大毕业的高中学长，年幼时仰慕的人向她示好，她便决然地与前夫离婚。可现任丈夫不能接受儿子，她左右为难，最后在儿子和现任丈夫之间选择了丈夫……

　　很多时候，人生只能选择一次，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她当年没有选择儿子，那现在也没权利让儿子接受她。

　　“嗯。”李在飞妈妈擦了擦脸上的泪，努力地控制住情绪，“那你好好学习，有困难的话也可以再找我……”李在飞妈妈说到最后已哽咽得无法说话。她最后看了李在飞一眼，转过了身。

　　“等一下。”李在飞说。

　　李在飞妈妈又把脸转了过来，脸上依稀还可见一丝希望。

　　李在飞拉开抽屉，把很久之前黄新给他的照片拿了出来。“黄新他妈让我给你的，拿走吧。”李在飞说。

　　妈妈伸手接过照片，脸上只剩下了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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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出来早了，于是在酒店房间里把学习资料掏了出来，伏案一直学习到天黑。洗好澡，抱着本书躺到床上，等着那块肉自己送上门来。

　　快9点的时候，终于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李在飞下床打开房门，随着一股寒气扑到了他的脸上，左思也扑到了他的怀抱。

　　一个吻落在了他的唇上，随即是一串毫无章法地轻轻啃咬。李在飞随着惯性后退，一直躺倒到了床上。看这架势，让李在飞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或许……他才是那块肉。

　　依旧是那个略微冰冷的唇，发间是淡淡的茶香，即使隔着厚重的衣物，李在飞依然能感受到左思的纤瘦。双手插入左思的发间，加深这个期待已经的吻。

　　良久，左思才微微抬起头。

　　“热。”左思说。他进屋之后没有任何时间用来脱掉厚重的外套。

　　“脱。”李在飞说。

　　左思缓缓脱了外套，然后靠近李在飞嗅了嗅他的发梢，“你洗好了澡？”

　　“嗯。”李在飞用手勾起了左思毛衣的边，“我的目的很明确。”

　　“嗯。”左思抓着毛衣边自己脱了下来，露出了里边单薄的T恤，“我的目标也很明确，所以在临出门前也洗了澡。”

　　李在飞眯起了眼睛。左思总能轻易的把已经很热的氛围变得更热。

　　“所以……”左思的眼睛瞟了瞟放在床头的安全用品，“用谁的？”说完后，他从衣服里掏出了他带的安全用品。

　　果然，两个人的目的都相当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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