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祸国图鉴

作者:秋月春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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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里逃生


      凌晨,天还未亮,金兰的平西王府内,佑佑发了一夜烧,秦知跟着也一夜未睡,她将佑佑抱在怀里,一遍遍换了毛巾擦身体,擦完转身去问印羽,“二公子找到了吗?”
      印羽摇摇头,昨日下午王钦派了飞鸽传书来说二公子与公主遭遇伏击,眼下二人皆下落不明。平西王府便亮了一整夜的灯,随时在等沃狙的消息。
      外屋的世子燕毅弘一脚踹翻了案几,案上的竹简书和几根狼毫毛笔滚落一地,他大声喊:“印羽!”
      待印羽走近了,毅弘又说:“传书告诉王钦,今天之内我就要知道二公子和公主的消息,让周姜会和林央翎也出去找。如果找不到,要他们亲自提着脑袋来赔罪。”
      印羽得了令转身就要往外跑,毅弘又说:“慢着,还有。让王钦查清楚遇袭一事的原委,什么人,为什么,我都要知道。若是查不出,就是天王老子在我这也保不住他,本世子说到做到。”
      印羽听完了,又要跑,毅弘却还有话说:“将我的原话一字不落的写给王钦看!”
      这下印羽终于能跑了,秦知从里屋出来又喊:“印羽,外面风大,穿厚点!”
      印羽从小就在王府长大,当时他们是两个人,伴伴也在,后来一个跟了世子,一个跟了二公子,就和家里人一样。

      毅弘转身接过秦知怀里的佑佑,小家伙正烧得脸蛋通红,却一直很安静,似乎连哭闹的精力都没有了,秦知接过婢女手里的药碗,一点一点给佑佑灌药,可刚咽下的汤剂却又哇地一口吐出来。
      王钦还没敢让消息传到汴梁,岩华这天夜里却没来由地喷涌出一口鲜血。明烛本已经躺下休息了又被宫人叫去给太子殿下瞧病,忙活了半天,她抬起头的时候已近凌晨。她眼睛里满是红血丝,累极了就在东宫的偏殿躺下,可怎么也睡不着,清醒得很。
      岩华看着远处天边,嘴唇没有半点血色,喃喃道:“今天又是个阴天。”
      川南前线,钱月刚结束了一场恶战,看着累极了的李文略此时已经靠着军旗杆睡着了,还来不及处理身上的伤口。钱月转头去问节度使:“粮草送到了吗?”,节度使根本不敢看钱月的眼睛,无奈地摇摇头。
      营州城墙上,李景忠结束了自己冒雨巡防的任务,他身为中郎将,按规矩本不用夜晚巡防,可他却始终坚持给自己排班,眼下正是可以回营休息的时候。站在城墙上眺望汴梁方向,那里处于一片烟雨朦胧中什么也看不清,他突然有一瞬间的怔愣,身边有人问他怎么了,直叫了他两遍才回过神来,摇摇头向城下走去。

      王钦几乎将所有人都派出去搜山,终于在第二天中午找到了满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毅弦。伴伴将他带回客栈的时候,赵太守早已恭候多时,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在见到毅弦的瞬间还是被他的惨状吓到了。
      凝固的血将毅弦的伤和衣服粘连在一起,脱衣服的时候又将伤口撕扯开,昏迷中的他紧皱眉头,口中喃喃着:“琼音,琼音。”
      伴伴伏在毅弦耳边轻声说:“二公子,公主殿下找到了,她很安全,您且放心。”
      毅弦似乎听到了他的话,便慢慢舒展了眉头,沉沉睡去。伴伴站直了身子,他知道,公主如今还生死未卜。
      早就被叫来的大夫毛手毛脚,再一次扯开了毅弦的伤口,就在他又要上手的时候,伴伴先一步捏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似能将腕骨捏碎,冷酷的声音传来,“此乃平西王府二公子,你再敢如此不上心,我就把你送去西北,由世子亲自发落。”
      那大夫吓得抖如筛糠,却终于静下心来专心致志清理伤口。毅弦身上三处深可见骨的刀伤,十余处箭伤,箭羽都被他自己折断了,如今只有箭头还留在肉里,全部取出来就废了好大力气,即使外面是飘雪的天气,大夫此时却也是满头大汗。
      伴伴留了人在屋里照看,自己走出来轻声关好门,问外面的王钦:“刺史,公主找到了吗?”
      王钦刚从外面搜山回来,正抱着茶壶狂饮,良久才缓过气来,说:“我派了人去找周姜会,他们从南往北搜,咱们从北往南搜,总能找到的。”
      伴伴冷哼一声,“哼,总能找到?只怕到时候找到的是人是尸就不一定了吧。”
      王钦被这话吓得脸色惨白,他低声呵斥:“住口,你胡说什么?那可是当朝公主!”
      伴伴也不甘示弱,“你也知道那是公主?公主难道三头六臂吗?如今下雪的日子,她一个女子受了伤独自在野外能活多久?你若知道她是公主此刻就该不眠不休地找!”
      王钦铁青着脸,二话不说就往外走去,伴伴的声音像毫无感情的铁器,“王刺史,别忘了我们世子说的话,二公子尚且不论,公主有个三长两短,你以为汴梁能饶过你我?在场所有人都要陪葬!”
      王钦带人又进山了,伴伴看了看依旧昏睡不醒的毅弦,转身去了大狱。狱里阴冷可怖,最里面的牢房一般是关押朝廷重犯的,如今,那里的地下躺着一个昏睡不醒、浑身散发着血腥味的人,狱卒打开铁门让伴伴进去,“大人放心,我们看得牢。”
      伴伴丢下一句:“用点药吊着命,别让他死了。”

      这是琼音在树林里的第二天,她只靠吃雪补充水分,此时饿的头晕眼花,偏偏早该凝固的血却一直顺着伤口流出来,为了减轻负担,她甚至将头上的簪子全扔了,此时浑身上下唯一值钱的东西便是毅弦给的牌子和蜜蜡,她知道,这是活命的东西。
      跑着跑着,原本万籁俱寂的林子里传出些奇怪的声音,琼音顺着声音望去,却听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她有些害怕,开始拼命往前跑,可她跑的时候声音也跟着跑,渐渐的体力不支,她才发现那不是林子里的声音,是她自己耳鸣了。
      她没了力气,心中也处于崩溃的边缘。
      跪倒在雪地中,忽听前方传来喧闹声,一群人在边走边喊着什么,琼音连爬也爬不动了,她倒下了,再也没力气站起来了,只有手中还紧紧攥着腰牌,眼前逐渐开始模糊,她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看到有人朝她飞奔而来。
      一个穿轻甲的人第一个跑到琼音身边,看到的只是一个满身泥泞的昏迷的女人,他费了点力气才将琼音的手指掰开,从手里拿起那块腰牌,他转身向后方喊:“大人,是王府的牌子!”
      瞬间,一众人哗啦啦全围上来,将琼音抬着往马车走去。
      周姜会见到琼音的第一反应是还有没有气,下属杨文告诉他:“大人,公主还活着,快快送回去吧。”
      周姜会瞬间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生生止住感慨,说:“快快快!送回去给吴大夫瞧瞧!”
      待众人赶着马车走远了,周姜会还站在原地,嘱咐杨文,“赶紧传信给王钦,再送信去金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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