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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火朝天
祁律霜怔住,呆呆地望向对方,指尖触碰到向砚慎较柔软的发丝,随后避之不及般又缩回来,平时灵活大脑一下子间变得迟钝。
向砚慎的告白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力,一时间缓冲不过来,心中沾满栀子花瓣的平静池水碎了一片,粉嫩的花瓣滑落在每一处神经。
真挚的告白轻轻松松包卷所有云雾,多年风平浪静的心境跌宕起伏,荡漾无边,情绪达到顶端,下一秒即将脱出遥远的边际。
黑眸比平时还要更加深沉,眼前视线仿佛沾上水露,祁律霜感到背脊和尾椎骨在以每秒增加十摄氏度的速度剧烈燃烧。
枯萎的落叶正好停留在祁律霜的肩膀上,祁律霜觉得此时此刻包含爱的幸运女神也随着落叶生命的凋零而慢慢降临。
他喉咙吞咽,没有说话,则是俯下身,小幅度的低头,影子一下子覆盖向砚慎眼前的事物,等待心上人回答的向砚慎睫颤了颤,脚跟站得很稳,无躲闪之意。
祁律霜没有犹豫,小心翼翼捧起向砚慎的脸,对待世上唯一的珍宝仔细认真,指尖温度在脸颊两边蔓延,既温柔又强势吻住了向砚慎的嘴唇。
向砚慎的嘴唇从始至终没有掌握到主导权,把自己毫无保留都交给对方,最后一点隐藏也被祁律霜挖掘出来,抽断了模糊在血肉的坚不可摧界线。
他任由祁律霜指引,能承受住祁律霜所有的力度。
祁律霜彻底掌控着向砚慎的唇,向砚慎用着拙劣的吻技在不断迎合对方,祁律霜不着急,耐心教导着对方。
他的手原本是贴在祁律霜厚实的手臂,祁律霜嵌入向砚慎的头发,毫无用力扣住向砚慎的身心。
向砚慎闭上眼睛,享受这场具有非凡意义的吻,既盛大又渺小。
随后吻快要结束的时候,祁律霜主动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紧密相合,没有留下任何空隙。
火热朝天的初吻,是在一群密切的繁星促成明亮的夜阑底下结束的,月光暖和了他们的骨头,头发丝的整齐早已消失。
初吻弄乱了向砚慎一丝不苟的头发,向砚慎的薄唇都咬破了,原来嘴唇的颜色是微红的,因为长达一分钟的接吻变得红润起来。
他舔了下唇,隐隐约约还能尝到丝丝鲜血味,还有似乎不存在的痛感。
吻中止的时候,向砚慎好不容易得到了喘息机会,他过了一会平稳呼吸的时候,祁律霜脸也许是跟他一样红晕,一动不动注视着自己。
他想,祁律霜大概也在思考怎么说。
向砚慎善解人意打破了寂静的局面,微微笑了笑,须臾踮起脚尖,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一下祁律霜。
向砚慎心情感到愉快,灵魂在心脏边疆之处燃烧,秋季北雁寄托着他的思绪万千,义无反顾,风雨无阻带着真情往祁律霜方向飞。
向砚慎在心中祈祷,愿北雁早日飞到祁律霜的身边,信封染上干裂的枫叶香味,一同黏着心传递。
向砚慎脸上含着甜甜的笑容,醉在甜蜜的奶油里,拉着祁律霜的手欲要往前走,“我们回家。”
温黄的月光在他的五官上形成了冷隽,从玻璃折射出来的光线映得绿叶都在发光。
向砚慎先下了一个台阶,清冽声音没有惊扰休息的花,悠悠地说道:“其实我给你写了情书,但怕你看不到,所以才当面跟你说的。”
祁律霜顿了顿,把对方清澈的眼眸,难以察觉的情绪尽收在眼底,酸楚悄然无息伸长,心酸和幸福夹混在一起,“你写我会看。”
说罢,向砚慎从书包里拿出用牛皮纸的信封包住的信,递在祁律霜的手中,冰冷的牛皮纸与祁律霜体温截然相反,牛皮纸被温热的体温烫到。
向砚慎抿了抿唇,灯光略过他们的校服衣领上,因为离得很近,气息相互缠绕,相互交替,一时分不清是属于谁的。
向砚慎像是打上了独有的顺利剂,一切如他所想,如他所愿。
他看到祁律霜专注望着封面,不太愿意打扰对方思索,下一秒在祁律霜的耳畔说道:“回家再看。”
他们在十五分钟后依依不舍分别,向砚慎临走前还拉着他到黑暗无人无监控的角落。
向砚慎这一次比上一次直接了很多,用着短短的几秒钟亲了亲祁律霜的唇角,亲完过后唇很快离开祁律霜的脸部,时间穿梭速度很快。
向砚慎在心里回味特殊的触感,忍住强烈的喜悦之情,对着祁律霜的眼神,笑着解释:“离别吻。”
向砚慎要走的时候,迟迟未动的祁律霜一忽拉住他的右手。
转瞬向砚慎没有防备跌入他的怀里,祁律霜的怀里总是安稳,让人感到安心的。
祁律霜保持沉默,捏着他的下巴,双方的颌骨中间缝隙越来越小,后面只差几毫米,似乎在抚摸,安慰。
祁律霜肘臂压住向砚慎的手臂,向砚慎手背不由自主靠近祁律霜的脇肋,唇分开的时候,祁律霜用着不大不小的力气咬了一下他的唇,包含的意义只能向砚慎悟得出来。
这是祁律霜第二次吻他,吻没有上次吻得深沉,持久,但不让人感到敷衍,一如既往的温柔。
向砚慎情不自禁陷进祁律霜为自己布置的春天,至死不渝的春天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向砚慎回到家的时候,向温刚好在客厅里看抗日剧,蹲下换鞋的时候都能听到向温在咒骂卖国贼。
向砚慎趁着向温没有很大精力注意到自己,用着最快速度回到房间,平安无事回到房间松了口气。
手机壁纸是洱海旅行偷偷拍的祁律霜侧脸,干爽的白色衬衫与皮肤颜色差不多,人和山月海融为一体,侧脸映上光点,毫无错误的五官因为环境氛围,衬托祁律霜鲜明又耀眼,让向砚慎移不开眼睛。
平常的祁律霜立体的五官是生硬,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看不到流露的情绪,但是这张照片恰巧是温柔绻溢的。
按下快门键的那一刻,祁律霜正好扭头和自己目光炯炯相接,带有冷漠性的容颜转眸间慢慢融化,殷红的唇欲启,柔情似水的一面极致体现。
从旅行结束,向砚慎一直用到现在,每次看到这张照片心情都会好许多。
祁律霜也看过这张照片,但是不知道向砚慎设置了屏保。
向砚慎说很帅,祁律霜神情感情稀疏,不已为然。
他解锁手机屏幕,打开微信,找到“沈错”微信聊天框。
[巧克力忠实粉丝:成功了,亲了四次,第一次是他主动的!!]
沈错刚刚吃完饭,一看手机就看到如此劲爆的消息,在心底表示震惊。
回复完消息,沈错默默嘀咕着:“刚在一起两个小时不到,就亲了四次,热恋期的情侣真可怕。”
[别沈错题:太好了,他有说什么吗?]
[巧克力忠实粉丝:没说什么,后面要了情书,明天我具体跟你说。【比心】]
陆筱每周都会有回来一次,周一到周五祁律霜家里是没有人的。
他换好鞋子,洗完手,第一时间在房间拆开了信。
动作并没有很粗鲁,祁律霜在类似于纽扣上绕了一圈线,为了不留下折皱,慢条斯理打开信封,动作谨慎,没有破坏封面美感。
[致:祁律霜
此时此刻是十一月五日,下午五点十二分,一场清雨刚刚在昆明结束。
《我爱这残碎的世界》有句话十分的应景:“秋风起了,我只想轻轻抱住一个人。”
原本是周测时间,但是老师说要给我们一些时间放松所以取消了周测。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可能会感到惊讶,奇怪,恶心以及所有正常的心理反应。
请原谅我太过于冲撞,一直想陈述我的心意,你之前跟我说过“不要早恋”,我是记得的,刻骨铭心。
很少同性会接受的了清楚多年的好友是同性恋,抱歉,我是同性恋。我可以完全承受你看完这封信的代价,我的私心太过于执着,不想跟你的关系只是局限于简简单单的好朋友,好兄弟。
因为好朋友这个词谁都可以拥有,我太太想当绝无仅有的那一个。
哪怕几率很小,很小。
我承认,我自私,愚蠢,龌龊,无知,贪心。
上次我问你能不能接受同性恋,其实我在赌,赌你是那千分,万分之一。
我们隔着很远,不仅是在现实的距离上。
我们中间有很多限制,如社会的歧视,父母的压力…各种一时间不能消失的外界因素。
我想了很多,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去考虑,现在和将来我是否有足够的能力和勇气去面对,我可以在很长的时间之内保证我的决定不会因为他人的阻碍而轻易退缩。
只要齐心协力,我相信,解决这些外来因素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愿意站在你身前,克服无数个负面情绪,用行动褪去无边的黑夜,在相同的明天追随着暖阳。
我知道永远这个词语很渺远,甚至是妄想。但我能永远确认的是,我的爱不是一时起兴,不是以爱治病,更不是想从中得到其他利益。
是纯粹,纯真,炽热的。
信不用还给我了,如果心意未相通我们也做不了朋友,分道扬镳,形同陌路也许是这段感情最好的结尾。
末尾,我想起《加谬手记》里的一句很适合你的话,我也想赠予给你。其中是这样写道:“一棵树,经历那么多苦难,最后总要结束果子来,每个冬天的句点都是春暖花开。”
愿你未来安好,高考大捷。
向砚慎
2029年11月5日]
祁律霜看得很痴迷,阅读信的时候感觉秋风不仅吹拂了年华,还把自己笼罩在凄惨的秋日,颍水涌入江水的帆船上,还侵入他每一寸骨头。
祁律霜反反复复斟酌更深层的含义,尽管缠绵的情感是剪不断,理不清的。
他熟悉对方的一笔一划,每段的标点符号,把每个字都要看穿似的,生怕遗漏细节。
他花了十分钟看完第二遍,每一句话都熟记于心,向砚慎一分一毫的顾虑,迟疑,害怕他都清楚打上了结系在心里。
最终,眼眶感到酸涩,蓄着的泪许久没有滴下,愁苦的磨痕还在衣襟,脖颈开始“抱怨”,祁律霜才勿勿把信收起来,放到专门放贵重物品的柜子里。
祁律霜收完信,闭目养神,一闭眼就是向砚慎写信苦楚的模样。他在座位上花费了很多时间来想关于他和向砚慎的未来。
夜已深,祁律霜长时间无言,垂下眼,神情恍惚,神色黯然,眉头微微蹙起,忧愁缠结多年,愁肠寸断,愉悦成为过去式。
拧长眉如霜雪般冷凛,隔了一会冰雪慢慢融成积水,雨收雾散,“春天”又使眉宇松展开来。
祁律霜想通关于向砚慎和自己的未来之后,终于明白了作家独木舟的那句话:“就算世界荒芜,总有一个人,他会是你的信徒。”
以前,祁律霜在《深海里的星星》看到这句话并不赞同,反而不理解,他觉得很幼稚,很片面。
但是,现在的情景变了,前方和后路不再是空荡荡,无依无靠。
现在的祁律霜收到了这一生中最痴狂,最妄想得到的欲望代名词,渴望爱的碎片不再是黑夜里孤单突兀的一角,时隔多年找到了独有的归宿。
向砚慎在信中把自己批判得一无是处,忽视了很多自身的优点。
祁律霜何曾做到无私欲过,祁律霜跟向砚慎是相同的,渴望被爱,被拥抱,被理解,被接受。
不夸张的说,祁律霜比向砚慎还要更病态,症状更重,拒绝去爱,拒绝去尝试,拒绝去解释,拒绝去接纳。
祁律霜上个月,把自己纳入在感情方面既贪婪又自私这一栏。
向砚慎从高一开始就有一个习惯,他在写作业的时候,会邀请祁律霜跟自己一起听歌。
多次邀请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两个人音乐品味很相近,有时候也会听对方的歌单和意见,有一处极大的相似是他们对摇滚音乐都不是很感冒。
今天听的是向砚慎的歌单,他没有看歌曲名字,随机点了一首。
优美的弦乐响起,悠雅的歌声,一下子洗涤向砚慎的心灵。
这首歌英文单词不算很难如果有充足的积累是可以翻译出来90%。向砚慎正想看是哪英文首歌,也瞬间就瞄到了中文翻译。
And you never let me down,so I know we winning,oh
“你从未让我失望,我也会相信我们永远朝向光明。”
Only you can keep me calm
“只有你能为我带来风平浪静。”
Only you can see me through
“只有你能给我浴火重生。”
Only you can set me free
“只有你能令我破茧成蝶。”
——Steady Me(feat.Aaron Cole)? Hollyn/Aaron Cole
向砚慎感到害羞,做题的思路都断了,不知怎么挽救才好,这首歌引得他大脑路线缭乱相加。
很容易让人代入进去是对祁律霜说的,现在切歌已经来不及了,只希望祁律霜没有听进去,只是当做写题的背景音乐。
直到晚上睡觉,祁律霜也没有提起这首歌。这才向砚慎放下心来。
第二天,是个晴天,打开窗户看不到云,新鲜的空气流淌在鼻翼里,太阳猛烈,让没有带伞的路人有些厌烦。
早餐在家里煮了碗速冻馄饨,祁律霜出门前还带了份三明治和一瓶不是很甜的豆奶。
向砚慎纠结了好久要不要穿长袖,纠结完后还要给钉鞋上钉子,导致拖了五分钟才出门的,差点又像上次迟到。
祁律霜跟昨天人设形象毫无差别,与往常形象相符,向砚慎记得祁律霜就连亲吻的时候表情也是淡漠的,并没有向砚慎表现出明显的那么陶醉。
今天是祁律霜先开口说话的,情绪层次深些看了向砚慎一眼,语气无过多起伏,“吃早餐了吗?”
向砚慎的手指特意碰到祁律霜低垂的手,只可惜祁律霜像一棵千古松树,无限思量起不到想要的效果。
向砚慎满腹的情爱无消减,仰头凝视祁律霜,“吃了,你呢?”
祁律霜好像没有察觉这一点,点点头:“嗯。”
下楼,向砚慎的手指无意识离祁律霜远了几毫米,不再是紧紧把触感掺和在一起,潮湿,粘腻的触感无影无踪。
祁律霜观察到了,以为对方是想离开自己,把不满攒在眉间,神色不像平时有遮掩。
他在第三秒用小拇指轻轻勾住了向砚慎的最后一根拇指,向砚慎的手被他用着渺弱的力气牵扯了一下,最后,祁律霜包裹住他的左手,不得动弹,态度有些强硬改为十指相合。
不过,十指相触这个动作只延续了五秒钟。
向砚慎踏入班级教室的门口,还在算今天亲了多少次,总共亲多少次。
今天次数:1
总共次数:5
他来到座位上,沈错把语文书放在一边,早已等候多时,准备洗耳恭听。
向砚慎简洁概括事情的起因和经过,沈错表情先是不可思议,一脸震惊,变为“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变得合理起来。”
沈错开玩笑:“那你们现在岂不是异地恋?”
向砚慎往后一靠,叹了叹,惋惜地说道:“每天十几个小时异地恋不算艰难。”
班长又在讲台上指挥组长收作业,沈错是组长,被迫离开座位,收作业的时候,还不忘记跟向砚慎搭话。
向砚慎在拼命回想起信中的内容,过了一会,才模模糊糊想起大致内容,详细的早就想不起来。
向砚慎咬了咬唇,忘记伤口还在,“嘶”了一声,拿纸巾抹掉唇上的血丝,边说道:“说实话我现在也想不起来信上面写了什么。”
向砚慎话一说出来,沈错弯腰数着作业数量,立马接上,“我觉得最好不想起来,会让人感到尴尬的。”
向砚慎把窗帘拿回一边,头枕着胳膊,指尖转着笔,觉得沈错说得很有道理。
等沈错回到座位上,向砚慎拿起语文书立着,挡住自己的脸,小声地说:“你说,我把那封信要回或者撕掉可能性大吗?”
沈错想了想这件事情的后果,摇了摇头,没有一点玩笑成分,扑灭了向砚慎不可行的想法,“要不下辈子再想这个问题?”
湛蓝的天空比阴天还要压抑,向砚慎也知道此方案是不可能的,到时候祁律霜肯定会生气。
他内心羞耻得不行,想寻找一处千涯跳下,“我应该听你的,不应该晚上做决定,要不要提那份情书的事情。”
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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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引用/借鉴源自于:
是贪婪的人,渴望被爱,被拥抱,被理解,被接受。
又是自私的人,拒绝去爱,拒绝去尝试,拒绝去解释,拒绝去接纳。——安东尼《陪安东尼度过漫长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