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星火［星际］

　　刚刚进浴室的时候，他把衣服脱在门口的盥洗台上。
　　之后白刃破坏门锁闯进来，衣服就被碰掉在地上。
　　再然后门一关，衣服就被门扉带着关到门外去了。

　　苏羽郁闷得不行，觉得自己的运气差到了极点。
　　他现在连条浴巾都没有，就只有一条毛巾。
　　倒是能盖住关键部位，但是，也太不像话了！

　　踌躇了半天，他背靠住浴室的门，以免白刃闯进来，然后轻轻敲了两下。
　　很快，白刃贴着门边问：“怎么了？”

　　“帮我把衣服递进来。”苏羽尽量自然地说。
　　“衣服？”白刃停了几秒，“哎？抱歉啊，我忘了那是你的衣服，刚刚让杂工拿去洗了。”

　　苏羽：“……那再帮我拿一套。”
　　白刃有点为难：“可是没有新的了哎……衣柜里的我都穿过了，你介意吗？”
　　苏羽：“……不介意。”
　　介意，可有什么办法吗？

　　他听到白刃离开门边翻箱倒柜的声音，接着他又脚步轻快地走回来，敲了敲门：“开门，衣服给你。”

　　苏羽警惕地将门敞开一条缝，把胳膊伸出去。
　　白刃盯着那条挂着几滴水珠的白皙胳膊，眼睛笑得弯起来，把手里的衣服放进他手里。

　　“内裤是新的。”
　　等门重新关上后，他强调了一句，然后好心情地哼着歌，把刚刚“不小心”踢到墙边的那套脏衣裤抱起来，扔到走廊挂着的脏衣箱里。

　　洗衣服的杂工还有半小时才会来。

　　一转身，就看到苏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站在他身后，转眼的工夫，他已经套好了衣服从浴室里出来了，湿漉漉的头上还在往下滴水。

　　苏羽好看的眉毛皱着：“你干吗呢？”
　　白刃：“啊……”
　　苏羽：“你骗我？”
　　白刃：“没有，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顺序，无伤大雅。”
　　苏羽：“……”

　　简直不要脸！
　　苏羽黑着脸，心情恶劣到极点，匆匆瞥了一眼桌子上摆放好的丰盛食物，脸更黑了。

　　白刃凑过来，嬉皮笑脸的贴住他的肩膀：“哎，我就是觉得，你身上洗的那么香，不应该继续穿脏衣服！”
　　苏羽厌恶地躲开他，走到房间角落的写字台前，坐下。

　　白刃过去拉他的手腕：“生什么气啊，吃饭！”
　　苏羽就甩开他，有点烦躁地：“不吃，不饿。”
　　“别赌气了，快点，今天有大个儿的虾呢，平时在这里可吃不到！”白刃不由分说，一把把人从椅子上拉起来。

　　苏羽就气呼呼地被他拉着坐到餐桌前。

　　得逞的白刃把凉透的牛排端到自己面前，开始帮苏羽剥虾：“牛排凉了不好吃，你肯定吃不惯，吃点奶酪饼和虾。”
　　苏羽抿了抿嘴唇：“不用了，饼就可以。”

　　白刃已经迅速剥好了一个，殷勤地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来，吃。”
　　“我不吃。”苏羽把虾叉回白刃面前的盘子里。
　　白刃盯着盘子里小孩巴掌大的红白虾肉，脸色不太好看：“别赌气，这里比不了你的军团，这些已经是最好的食物了。”

　　苏羽充耳不闻，他端起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口，皱了皱眉，赶紧咬了一口奶酪饼就着咽下去。
　　这咖啡的味道实在是……一言难尽。

　　这表情落在白刃眼里，突然触痛了他的某根神经，曾经日日夜夜折磨过他的那根神经。
　　他的拳头重重落在桌面上，所有的碗碟一起发出“哐当”一声。

　　苏羽诧异地抬起头看他，不明白他又怎么了。
　　白刃眼眶赤红，胸膛剧烈起伏，明显是在压抑着怒气。

　　苏羽看向他盘子里的虾，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不吃虾，因为……”
　　“你今天必须吃，死也得吃！你他妈既然敢搞这套深入虎穴的把戏，就收起你贵族少爷的臭架子！”

　　苏羽抿着唇，跟蛮牛似的白刃对视几秒，无声地把他盘子里的虾叉起来，吃掉。
　　白刃赌气地剥虾，好像跟它们有仇似的，动作粗暴，但还勉强能保持完整。
　　终于，十只虾都落进苏羽的盘子里。

　　他就沉默着一只只吃掉，来者不拒。
　　全吃光后，他放下叉子，平静地说：“我吃饱了，去趟盥洗室。”

　　白刃觉得他的样子有点怪，好像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统帅大人，对他充满疏离感，让他很难受。
　　他愣在椅子上，看着苏羽缓缓走进盥洗室，关上门。

　　很快，里面传来干呕的声音。

　　白刃第一时间冲过去，看到苏羽正跪在马桶前，拼命地抠嗓子。
　　所有担心都变成了愤怒，刚才压抑着的火气一并窜上来。
　　“你就是故意跟我作对是吧！”

　　他一把提着苏羽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刚想说点更难听的话，突然愣住了。
　　苏羽眼睛里湿漉漉的，像只无害的猫咪，呼吸有点急促，从脖颈到腮边鼓起了一片通红的小疙瘩。
　　“你……过敏吗？”

　　苏羽无力地点点头。
　　“你他妈……你他妈是没长嘴吗！”白刃红着眼睛咆哮一句，就把他重新按到马桶前，“赶紧想办法吐出来，我去医务室拿药！”

　　这次，白刃没忘记锁好门，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医务室，顾不上跟医生相互问候对方的祖宗，抢了药就又用相同的速度冲回房间。

　　打开门的时候，苏羽还在盥洗室里，而盥洗室里是满地的水渍，像是被尽量清洗过了。
　　苏羽的衣服湿哒哒的，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脖子上布满了疹子，额头也开始泛红，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白刃匆匆忙忙给他灌了药，又把精神恍惚的人抱到床上，换上睡衣，盖好被子。

　　苏羽牙关紧咬，偶尔还打一个喷嚏，白刃就守在他床边，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等后半夜疹子的颜色慢慢变淡，高悬的心终于放下来。

　　半睡不睡的时候，苏羽咕咕哝哝的，白刃凑过去听清楚，忍不住笑了一声。
　　“白刃，这辈子遇到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
　　早晨，反叛军基地里忙碌起来，每天的晨练在地下演练场进行。
　　白刃当然去不去都行，他这样的地位，除了首领高尤，没人敢管束他，更别提晨练这种小事。

　　走廊里偶尔传来脚步声，渐渐吵醒了窝在被子里的苏羽，他长长呼出一口气，翻了个身，肩膀就压到了一条结实的胳膊。
　　苏羽霍地睁开眼，盯了简陋的天花板几秒，猛然转头看向身旁的人形生物，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在他接触到旁边白刃邪恶的笑容时，一挺身从床上弹起来，又立刻被人按回了被子里。
　　白刃一翻身就压在他的身上，粗糙的手掌攥住他的手腕搁在头顶两侧，头颅慢慢下移。

　　他带着几块疤痕的脸在苏羽圆睁的瞳孔里不断放大，这迫使苏羽屏住呼吸。
　　在两个人鼻尖几乎贴到一起的时候，白刃忽然停住了，他的目光在近在咫尺的光洁面庞上扫来扫去，让苏羽后脖颈处涌起一股电流，而后窜遍全身。

　　昨晚的记忆渐渐回笼，苏羽怎么都记不起白刃什么时候爬到床上来的。
　　应该没发生什么，但现在的白刃让他有点害怕。
　　不是怕白刃，而是怕他自己。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在逐渐加快，浑身的力气都被什么东西渐渐抽离，连被按住的手都放弃挣扎，无力地陷在松软的被子里。
　　白刃的气息霸道地包裹着他，稍显迷离的眼神充满魅惑色彩。

　　苏羽不愿意与他对视，目光就下落在那颗小小的唇环上，看得久了，竟然比那眼神还要诱人。
　　白刃的嘴唇棱角分明的，看上去很有侵略性，它曾经几次强行压在自己的唇上，可此刻，它就悬停在自己上方不到五公分的位置，安定得像是无欲无求的僧侣。

　　苏羽突然有种想吻上去的冲动。
　　就好像，本来该发生的事情却没发生，让他抓心挠肝地难受。

　　感受到他目光中的闪躲，白刃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忍着不肯吻下来。
　　他乐于多欣赏一会儿他无所适从的样子，这很少见。

　　苏羽渐渐急躁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强迫症发作又动弹不得的他浑身像是有小虫子在上爬下爬。
　　他咬着牙忍耐半天，没忍住，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自己的唇。
　　之后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鬼动作，脸一下子就红透了，羞涩地把头稍稍偏到一侧。

　　白刃傻了。
　　他这是在期待吗？
　　这是他从未想过，也从不敢想的走向。

　　那一刹那，他的眼神中迸发出摄人的光彩，精神上得到了莫大的鼓励，感觉有无数明亮的光柱笼罩住他们，美妙的吟唱声从天空将下。
　　那一刹那，他连去哪儿度蜜月都想好了。

　　他狠狠在苏羽的嘴角亲了一下，确认他的反应。

　　苏羽没反应。
　　他微微闭着眼睛，嘴唇和睫毛颤动的频率一模一样，心里心虚懊恼的要命，在白刃看来却是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

　　白刃没有像以往那样急躁。
　　他俯下头，细腻地亲吻着他，用最大的耐心，一点一点攻城略地，最后极尽温柔地跟他融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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