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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它身上风刃划痕处淌出清色液体，它受伤不轻，也明白他们是导致自己受伤的罪魁祸首。
它已经是极愤怒的，带着对本该是食物的两人却对自己造成剧痛伤害的羞恼感，它抬起森森獠牙，嘶哑地嗬着气，摆出了进攻的姿态。
季瑾存执起了他的剑，蹙眉瞧着它，他难得有些烦躁，剑光在他手里嘶嘶流淌着，像倾泻而下暴躁的星火。
在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时，他已然挡在了月雁风身前，以一种守护者的姿态。
而他的左手依旧扣着月雁风的手腕，很紧张，因为他握得很紧。也很温柔，月雁风只是不舒适地动了动手指，他便后知后觉松了力度，但仍然环着她，有一种对待重视之物小心谨慎的脆弱感。
他看着那只崎，等着它稍有动作就一剑杀了它。
但那邪祟却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或许是感受到了季瑾存的灵力，觉得自己打不过它，又或许只是单纯的迷茫。
对，迷茫。这个词很难用在崎身上，它们只是没有感情的残暴又嗜血的生物。
但它眼里确确实实在暴虐和迷茫间挣扎，然后像是习惯性地一抬前肢，狠狠咬在了上面。
这只前肢已经被咬了很多次，与相对的肢体比要细小很多，属于邪祟的□□已经溃烂不成样，分外凄惨，但它还是再次用力一口咬了上去。然后像是恢复了些许的清明，又像是仍处在无所适从的迷茫里，它看了几人一眼，转身离开了。
应该要杀了它，应该要去追。季瑾存告诉自己。
但他左手依旧握着月雁风的手腕，用恰到好处的力度小心翼翼又珍惜地环着。他手里奔腾如烟火的长剑休止下来，他最终也没能去追。
用灵力探索四周，这次是真的什么邪祟也没有了。可他依旧放不下心。他告诉自己已经结束了，但那提心吊胆的情绪却像按了阀门涌出的水，怎么也收不回来。
他有些困惑也有些恼怒。他抿了抿唇，对自己很有些不满。这么多年来，遇到血流成河、死尸横行的事情也多了，包括他自己，他向来不珍惜他自己，总是弄得一身伤，但他从来没有过慌张的情绪，更多的只是麻木和冷淡。
他蹙起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其他情绪开始变得多起来？
只是稍一思索，那些鲜活的色彩里总是跟着一个明媚的人。月雁风。他闭了闭眼，压下这个想法，觉得自己疯了。
他回头看着月雁风，又一次仔仔细细探查了周围，什么也没有。他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倍感遗憾地放开了她的手，只是瞧着她。
可那乱七八糟的心绪依旧翻腾着，像沸开的水一样灼着他，让他心烦意乱难以安定，就算瞧着她安然无恙站在自己面前，也无济于事。
他突然很想责备她，为什么要来到这么危险的地方，为什么当初不拿了钱直接离开，为什么要这么一意孤行？他抛开当想到这些问题，想到月雁风或许真的会离开，他再也瞧不见她时的那种心焦，他真的想这么责问她。
但他最后想说出口的，依旧是对自己彻头彻尾的厌恶，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他将这句话反复咀嚼，到最后也没有勇气说出来，他抿了抿唇，用衣袖细细擦拭了溅在她脸上的邪祟汁液，道：“你脸脏了。”
阳光下，月雁风拿着一枚玉坠出神。
他们早已回到了住所，此时已近巳时，月雁风斜靠着一颗树，树影微摆，沙沙作响。
她就在这沙沙声里慢慢思索，昨日看到的皮毛，血肉，邪祟，还有……她手里的玉坠。
单论邪祟，她觉得第二只崎猎杀同类，可能是因为前者触犯了它的领地。之前系统给她的书里，她有看到过类似说明，只是情况比较稀少。毕竟大多数除了处于顶端的谲有自己思维容易和同类发生争端，其他低等邪祟如然和崎之类，只会知道捕食人类而很少内讧。
至于皮毛和血肉，她缓缓沉思着，有一个想法升起来，她又否决着压下去。
姜萤雨突然凑近她，好奇道：“在想什么？
这一声问将月雁风从思绪里拉了回来，她下意识地合上了手里的玉坠。
等到回过神来，她对自己的行为倒是怔了一下，于是重新将手张开。
玉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精致玲珑。
“真好看，”姜萤雨真心实意地赞叹，“在哪里买的？”
“嗯，”
在哪里买的？
时间回溯到昨晚，一行人回来后，季瑾存突然告诉月雁风他有话要说。
月雁风本以为他要讲一些关于邪祟的话题，当下就打算拉上姜星河和姜萤雨。
结果清恒仙君那张清清冷冷的脸在月光下沐了半晌，许久以后说道：“只有你。”
姜星河顿时同情地看了月雁风一眼，一脸的你即将要遭难的表情，让月雁风心里也咯噔一下，一路都在思索要怎么应对季瑾存的责怪。
也是，毕竟是自己的失误导致险些遇害，被责骂几句也是应该。且不说还要攻略他，就单论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以后也要谨慎一点。
她随着季瑾存一路走到偏僻黑暗的地方，树木丛生，离住所分外遥远，估计姜星河姜萤雨不仔细找都找不到这里。
……不会是因为出了这一点差错，季瑾存觉得留着自己太过危险，要赶自己走吧？
她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脑袋高速运转想了数条方法，就等着他开口，然后对应出招。
结果季瑾存站在她前面久久不回身，只留一个高冷的背影，让月雁风越发摸不透他的想法。
他们一个在胡思乱想，一个在难以开口，到后来，时间久到月雁风连季瑾存是要杀人分尸这种剧情都想出来了。季瑾存终于回了头，生硬地递给她一样东西。
他看着她的目光很自然且冷淡，甚至比以往还要冷漠。
月雁风心绷得更紧了，接过这样东西，像接过了自己以后处境的信号，谨慎小心一看，是一枚玉坠。霎时脑袋里想好的许多说辞都卡壳了，“呃。”
“送你的，必要时候可以保护你。有问题的时候，”
他垂着眸，并不看月雁风，声音也很肃冷。说了半截话以后突然没词了，他抿了抿唇，蹙着眉，有些苦恼又像是对自己很不满。
月雁风却是：“……”所以，跑了这么远，就为了说这个？
月雁风看了看手里的玉坠，又看了看一脸淡漠的季瑾存，有些想笑，但看见季瑾存故作严肃周正的样子，生生忍住了。
她弯了弯嘴角又学着季瑾存的语气淡淡“嗯”了一声，缓了一下情绪，道：“谢谢你。”
这一句却正好撞上季瑾存沉吟好久的后半句：“我随叫随到。”
同时说完，月雁风怔了一下。
可季瑾存像是本来有其他话说，但是这一打岔，他最后只说了：“对不起，是我，”就又住了口，生生又成了半句。
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
这句他一直想说的话始终没说出口，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结果也只说了一半。
再补充一遍？想到这一点他心头就一紧，天不怕地不怕的清恒仙君居然有些退缩了。算了，就这样吧。他安慰自己。
但难免有些尴尬，于是装作非常从容的模样，像本就如此，季瑾存直接拂袖而去。
走了几步，又忽觉这里离住处太远了，把月雁风自己丢在这里他实在放心不下，于是又转身去等月雁风。
这么一来二去，他耳尖就覆了一层薄薄的红。
偏月雁风存心逗他，“仙君为什么走这么快？仙君不会是害羞了？仙君送我的莫不是？”
她没说完，但从她的语气，季瑾存总觉得她想说的是，送我的莫不是定情信物？
季瑾存想冷漠回身，像训斥宗门弟子一样严厉斥责她，又或者只是故作严肃地回两个字：“胡闹！”
但他最终也只是走得更快了些，耳朵彻彻底底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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