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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
白春花说过要去看望白问渠,所以在家里收拾了几天待一切都妥帖之后就给白问渠打了电话,可是隔了段时间打了好几个都说是关机,白春花有些不放心,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直接去白问渠家。
前天去学校的事王向贵还没有跟白春花说过,他在家里坐得悠闲,见白春花要去找白问渠,语气不咸不淡地问道:“不许去!”
“又没让你去。”白春花知道王向贵对白问渠是什么态度,只因她说话向来温和,所以生起气来也没什么气势。
“去看他干什么?”王向贵极是凶恶,“你还不知道他在学校里考试作弊吧,我上次去找了他的班主任,他班主任让他退学,所以他以后也不用去学校,过完年跟我出去打工有的是时间让你看。”
“王向贵!你又胡说些什么!”白春花把手里的手提包一把扔向王向贵,她忍了王向贵二十几年,知道他平时不顺心了就胡言乱语说人坏话,那些白春花都忍住没有说什么,但是她就是不能看王向贵这么说自己的亲侄子。
“我去学校了解的,还有假?”包掉在了王向贵脚边,没有砸到人,王向贵抖着腿,表现得越发悠闲,“反正你不许去!”
“小问不可能退学!我去问他的班主任!”白春花走过去捡包。
王向贵一把把包抢过去,“不用问了,下学期不许再给他钱!”
“不给他钱你是要饿死他吗?”白春花气得跺了几下脚。
“赔钱玩意儿,我们是没钱给他。”王向贵说着语气缓和了一点,“过完年我们不是要去买货车嘛,哪里还有钱供他!”
趁白春花着急得还没把话说出口,王向贵忙道:“你先别急着生气,我都想好了,他要么跟我们出去打工,要么找别人供他。”
“你个死人!你找谁啊!”白春花气急,捶了几下王向贵的胳膊,把手提包抢回来。
“死人帮不了,不是还有活人嘛!”王向贵说着对白春花眨了下眼睛,试图暗示一下白春花,可惜白春花没有兴趣接收他的“信号”。
“他不是还有个城里的妈嘛,他那妈在城里嫁了有钱人,肯定不差钱。”王向贵打着如意算盘道。
“你找那种女人有什么用!她要是认自己的儿子早就来啦!”白春花说着手上用力拍着包上的灰尘。
“你们这些娘们就是小心眼,人家之前是没有能力,现在有钱了就找过来啦,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打听到我的手机号的。”
“她给你打电话了?”白春花偏着脑袋看向王向贵。
王向贵自以为做了件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自鸣得意道:“啊,昨天打的。本来还不知道把她儿子怎么办,现在她要来,什么丢好办了。”
“她要来?”
“说是这几天就来,到时候让我去接一下她,也是,十几年没回来看过,肯定不记得路怎么走。”
“不许去!”白春花提高嗓门道。
“诶,你这娘们还想管我,腿长在我身上,你管不着!”
’“那你也别管我!”白春花说罢提着包朝门外走去。
王向贵看着白春花的背影,忽而想到,白问渠他妈要来了,表现得对他好一点也是好事,于是也就没再阻挠。
白春花去找白问渠这趟自然是扑了空,她在屋前等了半个多小时没见着人,又去屋后的邻居家打听,白问渠早出晚归,他们自然也不知道白问渠去干了什么,白春花想想白问渠应该是如他所说的在学校有事,不想耽误学习,所以把手机关了机,除此之外,白春花也想不出白问渠还能去哪干什么,找不到人白春花也只好原路坐车返回。
晚上十点过后,白问渠给白春花回了电话,如白春花所想,白问渠说他整天都待在学校和同学在一起,白春花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小问啊,你明天在家吗?我去看你吧。”白春花确实是想去看看白问渠一个人在家生活得怎么样,但他母亲要来的事,白春花想想还是得找个时机好好说说。
白问渠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如果一直推辞,只怕会露馅,白问渠想想就请一天假等姑姑过来。
挂了电话之后,白问渠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一长溜的未接来电,除了姑姑今天打的五个,其他十二个都是许清源这几天打的,白问渠看了看还是按了退出键,屏幕上有弹出八条未读消息,白问渠打开了最近发的一条。
“混蛋!你他妈有种别让我逮到你!”
除了第一条是问自己在哪,其它的几条也都是骂人的,白问渠笑着摇摇头,给经理打了个电话,请完假后又把手机关了机。白问渠白天关机是工作需要,晚上关机自然是为了防许清源。
白问渠也不明白自己现在是什么想法,他逐渐习惯了许清源在身边,有时候甚至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心情不自觉地就会变好,可是前几天的事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到白问渠头上,自己的生活就是一团乱麻。
许清源跟自己走得近也终会被绊住,白问渠从来都不想耽误许清源,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白问渠自认为只要许清源远离自己,许清源的日子会很好过,他的世界里也本该只有学习。
之所以不把自己的想法跟许清源坦白,也是因为白问渠自知说不过他,每次想要拒绝,一听到许清源的声音自己就失了控制,最后的结果往往与初衷相反,于是白问渠只好采取不理睬态度,让许清源知难而退。
白春花要来,白问渠早上起床后也把家简单收拾了一下,一个人煮了点面吃完就坐在门口等着白春花来。
上午九点多,白春花提着一些东西到了白问渠家。
白春花把东西放在大堂的桌子上,又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长条礼物盒递给白问渠,“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给你买了支钢笔。”
白问渠双手接过,“谢谢姑姑。”
“姑姑给的东西谢啥。”白春花说着打量着周围。
白问渠一个人在家收拾得也挺干净,白春花看了心里也欣喜,她前前后后看了一遍,最后在大堂里坐下。
她先是笑着看了看坐在对面的白问渠,才缓缓开口问:“小问,你姑父前几天是不是去找你班主任了?”
“嗯。”
“他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就是那么个人。”白春花看白问渠低着头没有什么反应,继续道:“你这次进步很大,姑姑相信你是凭自己的实力考的,你们班主任要是不信,姑姑去替你说!”
白问渠笑笑,“姑姑,我没事,马老师也没说什么。”
“那就好,那咱们下学期还上学啊。”白春花哄着孩子似的说着。
不知道为什么,白春花一说上学,白问渠脑子立即就蹦出了许清源的脸,那笑脸面具下分明就是张恶魔的脸皮,白问渠强行把脑海中许清源的样子给驱散,点头,“嗯,我肯定会上学的。”
“好孩子!”白春花笑得合不拢嘴。
笑也笑完了,另外一件事也不能不说。白春花不知道白问渠知道了他妈要来会是什么反应,所以心里一直忐忑。白春花自己是不喜欢那个女人,但是毕竟是孩子的妈,如果她能给孩子一点关怀,对白问渠来说也许是件好事,怕就怕白问渠不愿接受。
“小问,姑姑跟你说个事,你不要生气啊。”白春花小心道。
“当然不会生气。”白问渠自认为生谁的气都不可能生姑姑的气,所以回答得很果断。
白问渠这么说了,白春花还是有些不放心,轻声道:“那个,你还记得你有个妈吗?”
“应该有吧。”白问渠眼神有些茫然。
白春花听着有些心疼,继续道:“她说要来看你。”
白问渠有些没听懂,愣了几秒,才眨了眨眼睛道:“来就来吧,也没什么好看的。”
白问渠极为平静的反应倒是出乎白春花的意外,不过白问渠没有生气也是好事,白春花了了桩心事。
午饭是白春花煮的,白问渠给她打下手。白春花自己带了些鱼呀肉的过来,一顿都替白问渠煮了,两个人四菜一汤,荤素都有,白问渠活像个小半年没吃饱过,连吃了两大碗,这顿饭是白问渠这一年中吃过最香最温暖的饭。
临近春节,白春花打电话过来说人明天到,白问渠只好又耽误了一天挣钱的时间在家等着。
傍晚时分,夕阳穿过树梢洒在屋前,白问渠坐在门口呆呆望着,冬日的黄昏就连阳光都透着料峭的寒意,屋前的荒地里连杂草都被这寒意“侵蚀”得只剩下了光杆,一根根杵在地里像是数不清电线杆,相比之下,稻草人先生站在里面那就是巨人般的人物,它一年四季,任风云流转,时光荏苒,都兢兢业业地守护这块地,以及这块地的主人家。
门前这条水泥路上平常来往的大多数是荷锄的农民,也只有过年的时候在外务工的人归乡了,路上的车流才开始多了起来。
想来在外面应该是真的能挣到大钱,白问渠发现路上往来的车辆里以轿车居多。他正想着,眼前忽驶过来的一辆红色奥迪立即抓住了他的眼球。
轿车的颜色红得张扬,看来车主也是个热情似火的人,再看车整体上光洁鲜亮,想必车主又是个细心、讲究的有钱人。
白问渠一只手撑着脑袋,尽情发散思维,想象着车主的身份和样貌,不想那辆车竟停在了自家门口。
白问渠顿时直起身子,伸长脖子望去。
车门打开,只见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长发女郎,一身红色修身毛呢子大衣配黑色裤腿裤,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细高跟鞋,秀发微卷,披散在身后,整个人打扮干练得像是都市白领。
那女人摘下墨镜,转身去开后面的车门,王向贵乐呵呵下了车,后面跟着下来的白春花脸上则没什么表情。
副驾驶那边的门跟着也开了,下来的是一个抱着熊娃娃的七八岁女孩。她一下车先是四处望了一眼,随即又跑到那女人跟前,那女人把女孩护在怀里,笑着不知道问了句什么,小女孩跟着也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容。
见人朝这边走过来,白问渠有些不知所措,他想进屋躲起来,然后假装来个偶遇,可是为时已晚,白春花已经看到了自己,他走在那对母女前面,笑着跟白问渠招了招手。
白问渠蹙着眉头,慢慢站起身,视线只落在白春花身上。
那女人跟着走近,一只手牵着小女孩,站在白问渠对面,好像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愣了半天,也听她说一句话,白问渠也就半眼都不看她。
“小问,怎么不叫一声?”王向贵站在一旁大嗓子对白问渠喊着。
白问渠的视线才渐渐移到女人脸上,女人名字叫黎菁,四十岁出头的女人脸上白皙无暇,除了笑起来眼角盖不去的皱纹,皮肤保养得还算紧致,眉毛是精心画过的,唇上也涂了口红。黎菁容貌本就出众,化了妆之后更是精致,走在路上,怎么看都只像是三十岁出头的摩登女郎。
白问渠的视线从她脸上轻轻飘过,除了陌生感就是距离感,见到本人之后,白问渠更没有了想同女人亲近的感觉。
“叫哥哥。”女人对小女孩道。
小女孩继承了妈妈的美貌,长相可爱,她扎着双马尾,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向白问渠。也许是因为要过年,小女孩也穿着红色的羽绒服。
“哥哥好。”小女孩带着糯糯的声音喊了一声。
白问渠有些惶恐,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回应小女孩,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黎菁笑笑,想表示一下亲近,走上前一步抬手想拉拉白问渠的手,白问渠侧了下身子,把手藏在身后,像是被人冒犯了一般,瞪着眼睛看向黎菁。
黎菁有些尴尬,把手缩回来放在小女孩肩上。
白春花没有看黎菁的神色,从白问渠身后安慰性地握了握白问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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