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江湖伎俩
黎锦光兴致一上来,那便谁都拦不住,这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这摆摊,要么全是假的,即便有人去报官也无伤大雅,要么便是些亡命之徒,做一桩买卖换一个地方。
这居然是所谓出土之物,那必然价格不菲,这人只需找对了人,卖出一件便能获得无价财富。
可破坏先人墓中,这便会有损阴德,干的都是极不光彩之事。可黎锦光瞧着这人身上,却并没有一丝那偷孩子妇人身上的黑烟。
黎锦光心中微微了然,这些瓷器,八成全是假的。
“你怎知我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黎锦光微微眯了眯眼,淡淡一笑:“在不懂行的人眼中,这些东西可晦气的很。”
“大人,您仪表堂堂,想必家中一定腰缠万贯,大人不信的话,您来看一看我手中这个,”中年男子把手中似碗似筒的瓷器递过来,要交到黎锦光的手中,“大人您拿好了瞧瞧,这东西,您细看,只要您细看,一定会发现这东西其中的妙处。不瞒您说,这东西别看它普通,但价钱上......”
中年男人拇指食指搓了搓,露出一脸奸笑:“可贵的很呢,如果不是看您身份贵重,这东西我是绝不会轻易脱手的。”
双手捧着东西,送到黎锦光面前,还往上抬了抬,示意他快接着细瞧。
阎贺云抬了抬眸,目光一凛,便品出了这其中的门道,不过他并不在意,他的人,做什么事都有他兜着就是。
可阎贺云不知道的是,黎锦光自小就有阿三在他身边给他说些骗术或常见的江湖伎俩,他原本以为这人是真有胆子售假物,没成想竟在这等着他呢。
啧,倒是他高看了。
“你把东西放到地上,我自会拿过来细看。”黎锦光做出略微嫌弃的模样,轻轻抬手掩了掩鼻:“我可从不接手别人递过来的东西。”
结果那中年男子脸上顿时一僵,两眼滴溜溜乱转了一番,笑道:“大人,这东西贵重的很,放到地上小的都怕磕了碰了,小的须得亲自交到您手里才能放心呐!”
“不,”黎锦光表现的更嫌弃了,还瞄了眼自家大将军,看阎贺云并没表现出反感他当下的样子,便更加大胆的装模作样,把娇贵的公子哥儿演绎的淋漓尽致:“你这手都脏得很,我可碰不得,把东西放下我便自己拿来细看,若是不错,我自然会买。”
气氛有些僵持,那中年男子大概也没想到这人竟这般不上道,几次忽明忽暗的变脸,口中突然喏喏道:“罢了罢了,你们这种大户人家就是瞧不上我们这种,大人不看也罢。”
语气活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黎锦光便忍不住笑了:“怎么,就连你摊上其他的物件儿,你都不让瞧了?好似你坐在这,只为卖掉手中那一个似的。”
中年男子一噎,转而忽然开始收摊:“我家中还有家禽要喂,今日便不做生意了,走了走了。”
这人一说完,也不顾他口中其他所谓出土的东西有没有磕碰到,只一股脑儿收在一起,叮当作响,转身头也不回的跑了。
“唉,还想逗一逗他的,”黎锦光语气颇有些遗憾:“他怎的就跑了。”
阎贺云忍不住闷声一笑,转而去捏了捏这人的小鼻尖儿,语气说不出的宠溺和无奈:“你怎知他的伎俩的。”
提起这个,黎锦光颇为自豪,便把他从小在阿三那听到的学到的一一给阎贺云讲解,“他们怕我以后出来被人骗,所以什么都会告知于我。这男子这般宝贝那手中的物件儿,明摆着是有什么说道,指不定到我手中便自发碎了,防人之心不可无。”
黎锦光无辜非常的眨了眨眼,对着阎贺云乖巧地笑:“他想讹我的银子,自然就是讹将军的银子,我才不会让他得逞。”
说这话时,黎锦光眼中露出些狡滑和得意,桃花眼那般清澈动人,阎贺云似乎从中嗅到了丝醉意。
这般美好的人,竟真的让他遇到了。
阎贺云听到自己不自觉地应了声,抬手抚上这人的脸庞,瓷白冰凉,每一样都让他如此疼爱。
他可怎么办才好。
“你说,我该怎么疼你才好。”
黎锦光却没听清,凑近了些,近距离感受将军的热气,笑眯眯的:“将军说什么?”
“无事,我们再往前走走吗?”
当然要走了,他主要是要去瞧瞧那一身冒黑烟的人,逗逗这小贩只是顺便。
黎锦光乖乖巧巧靠着阎贺云,两人继续往前走。
这条巷子是都昌县最为繁华的地方,很大一部分缘由便是这有座三层楼高的酒楼,名叫花饮楼。
黎锦光站在门外往里一望,里边好似另一番世外桃源,这才午时,里面便已人来人往,叫嚷声此起彼伏,细听便能分辨出这里还有很多女子的欢笑声。
花饮楼。
有花有酒,花天酒地,怪不得叫这么个名字,还挺贴切。一般能在这种地段开得起这般买卖的人,身后绝对有当官之人为之撑腰,这官还小不了。
黎锦光还想再看,眼前忽然多了一只宽大的手掌,耳边也传来某人略微不悦的声音:“想去?”
黎锦光:“......”
黎锦光赶紧道:“没有没有,只是有些好奇这是什么地方。”
他一个男宠,敢当着自家男人的面儿说想进去花楼???他不要命了???
他只是看到那怪人就是从这里被拖出去的,便多看几眼而已,将军还真怪小气的。
黎锦光想拉着人快点离开,结果那眼尖的小厮眼睛一亮,顿时小跑过来,弯腰含笑道:“两位客官,里边儿请?”
“不,我们只是路过,路过。”黎锦光感觉某小气之人拉着自己手腕的力道陡然大了不少,顿时有些苦不堪言。
这又不是他说要去的,这小厮也是,怎么就来问他,没瞧着他们将军脸都黑了吗!
小厮瞧着黎锦光,定定看了半晌,愣愣道:“这位客官的容貌可真真是惊为天人,小的这辈子见过最美的花魁,怕是都不及您一分。”
“过奖了,”黎锦光温和道:“正好我想打听一事,请问那位是何人?”
葱白的指尖指向前方墙角处,那里正有一人醉的歪歪斜斜,不知黑天白夜。
那小厮看到那人,脸上露出些讽刺:“那人姓闵,名叫闵子牛,这些时日也不知发了什么财,这一整月天天来我们这酒楼大吃大喝,还重金点了一次我们酒楼的头牌。这位客官,您可知请一次我们头牌要多少银子吗。”
小厮伸出五根手指,颇为自豪的模样:“最起码得这个数,这小子请过一次,估计再多银子也不剩多少了。这不,今日再来,吃醉了酒,便嚷嚷着说自己再也没银子可给了,我们给他搜了身,连一块碎银子都没摸到,白吃白喝的人我们见多了,只给他扔出来,已经算不错了!”
黎锦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与这位小厮道了声谢,便拉着阎贺云直直地往这边赶。
黎锦光道:“将军,闵这个姓,可常见?”
阎贺云略一沉思,倒是想起一事:“此次剿匪的那群人曾屠杀整座村庄的人,那村庄便是闵家村。”
黎锦光暗暗心惊,这人难道便那么巧,是那闵家村唯一逃生出来的人吗?可他既然是逃出来的,为何会惹的一身黑烟?
把这些疑问放进肚子里,黎锦光最终来到这人面前。他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只是他有必须要确定的事情罢了。
这黑烟究竟为何物,会在何人身上出现?若知道了这些,于他于将军,都是一桩好事才对。
眼前依旧是黑烟缭绕,只能随着这人哼哼唧唧的动作,能瞧出这人大概是醉极了。
“将军,这人若当真是那闵家村的人,是不是会有什么隐情?”黎锦光愁容满面,暗暗叹气:“闵家村若当真全村被屠,这人或许是唯一存活下来的,将军务必要让官府之人妥善安顿。”
“嗯,”阎贺云沉稳道:“我叫人去查查。”
黎锦光稍稍放下心,想着便就此点到为止,等着将军的人查到一二,他渔翁得利,坐等着消息便是。
两人前脚刚想离开,结果那醉倒之人此时却幽幽转醒了些,黎锦光看不到,只瞧着这黑烟手臂的位置在头上那处揉了揉。
这人嗓音咕唧两声,睁开喝的醉醺醺的眼,隐隐约约瞧见了面前站着的黎锦光,当场便嘿嘿笑了出来:“你、你长得可真、可真好看啊,比我们村,我们村那小翠都美!美!”
“可是他们都、都死啦!哈哈,都死啦!就剩我一、一人了。”这男子大约是醉的狠了,说话语无伦次,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我什么都没了,没了......”
这话说完,这男子便大声哭了起来,声音悲痛至极,嘴里一个劲儿的嚷嚷着对不住你们。
对不住你们?对不起谁?
黎锦光敏锐的察觉出这其中必有端倪,便对着阎贺云使了个眼色。
阎贺云点点头,想必也联想到了些什么,脸色阴沉着,伸出手指向后勾了勾。
几乎只是顷刻间,黎锦光便见到有几人出现在两人身后,恭敬万分:“将军有何吩咐。”
“把他带下去,待他醒了,务必让他说出闵家村被屠一事,与他有何干系。”阎贺云冷声道:“尽快。”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