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囊男人

　　林春晖烧了一下午，一直到临近天黑才渐渐退烧。谭明铠在旁边欲言又止，想说什么的，但是却总在开口的瞬间就又犹豫地住了口，他还从未有过这么难以启齿的时刻。
　　林春晖躺的老老实实的，认认真真地看着谭明铠，两只眼睛被生理性的眼泪泡的亮晶晶，一脸好奇地看着坐在旁边的人，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最后谭明铠还是说了。
　　“后边要清理，不然会发烧。”十个字说的飞快，像是多说一个字就立刻会死一样。
　　二人今天一天，谁都没有提昨晚的事，直到现在谭明铠才说了一句擦边的话。可是林春晖不敢轻易接话，他怕他一接话，话题走向就变成了“我们睡了-我们不应该这样-我已经跟林秋煦分手了-不需要你了-请你离开”。可是林春晖已经下定决心了绝不离开，他今天在哗啦啦的花洒下做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决定：他要一直陪伴在谭明铠的身边……如果他需要的话，甚至也可以给他使用自己的身体。直到什么时候呢…直到他彻底从林秋煦的阴影中走出来，开始下一段恋情为止。
　　这是这个窝囊而又善良的男人唯一可以想到的，帮弟弟偿债的方式。哪怕谭明铠强调了一万次小煦不欠他，他自己也不欠他，但他仍然坚守着自己这份传统保守的固执。
　　林春晖生怕话题继续下去，不敢再看谭明铠，看着别处回答道：“我知道了。”
　　看着他躺的老老实实的模样，谭明铠又想到两个人昨晚翻云覆雨的场景，忍不住眉头皱起，面露复杂。
　　他知道对于自己被甩的事，林春晖没有错。可是他又无法避免这种情绪影响他对林春晖的态度，毕竟他是林秋煦最亲近的人。所以他只想让他离开，全都离开，都离自己远远的。
　　林春晖翻过身去，把自己的头藏在被子里，在被子里纠结地咬着指甲……
　　谭明铠心下烦躁，又不知说什么，为了转移注意力，拿起手机刷起了朋友圈。刚打开的瞬间就怔了一下，手机在手里似有千斤重，然后立刻起了身。
　　在被窝里憋得快要窒息了，林春晖终于鼓足了勇气，探出头来，却是依然不敢转过身，他小声说道：
　　“老谭，你能不能别赶我走…”
　　背后没有任何回应，刚好林春晖一点也不想他回应，不想被他打断自己琢磨了好久的措辞，害怕他不由分说地冷着脸拒绝。
　　“我不知道小煦现在住在哪，他一定是怕我继续回去劝他，所以也没告诉我去处……如果你赶我离开，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去哪。”他悄悄地绞着被子，半真半假地说道。“这个房子这么大，你也不多我一个人，我可以给你做饭洗衣服，你就当我是个保姆也行…”这话说的属实憋屈，林春晖声音囊囊的，略显委屈“你不想我提的我绝对不提，我一定不会惹你不开心，难道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吗？就非得赶我走吗。”
　　过了许久许久身后都没有声音，林春晖慢慢转过身来，看到的只剩一个孤零零的椅子，而椅子上边的人早已不知去处。
　　“能不能好好听人说话。”林春晖埋怨地自言自语道。
　　他不知道的是，早在他开口之前，那人就已经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房间。
　　林春晖无趣地下了床，收拾衣服去楼下卫生间试试热水，然后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把身上粘腻得汗渍全部冲洗干净。
　　此时，微信提示音响起，林春晖一打开消息，直接傻了。
　　“哥，我要出国进修一段时间，不敢提前跟你说，怕你会阻拦。这次进修对我很重要，我是一定要去的，马上就要上飞机了，所以跟你说一下，等着我回来。”
　　林春晖抖着手，无意间点到了林秋煦的头像，看到了他最新发的动态。
　　一只手拉着行李箱，靠近镜头的地方是一张机票，放大一看显示的目的地是美国的某个洲，登机时间是今晚八点十五。还配了一句话：今日的离开是为了来日更好地归来。
　　林春晖失去力气一般垂下了小臂，慌慌张张地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赶紧给弟弟打电话。
　　“嘟—— 嘟——”
　　“喂，哥。”
　　“小煦你在干什么？好端端地你出国干什么？你就为了逃避老谭？”林春晖焦急地问道。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解释道：“现在有一个机会，科创明年打算成立自己的广告部门，现在他们有意招安我过去，如果我过去的话，就可以独立带团队，广告方面不会再受制于任何人。”
　　“他们那边已经有高层联系我了，但前提是我需要去加州的广告学院进修一段时间，变成海归才能师出有名地就职……他们给我开了特别通道…只需要我去那边进修两年。两年以后我就可以实现梦想了，哥…”林秋煦就事论事，丝毫没有提谭明铠相关的任何事。
　　林春晖想不出来个中缘由，比如他明明没有跟科创合作过，为什么科创还是会看上他，是谁引荐的，他嘴里的高层是谁，为什么愿意给他这样的机会。
　　他想不到这些，于是只是傻傻地犹豫：“可是……”
　　“别可是了哥，这个机会我是一定要抓住的，你说什么都没用。”
　　“要登机了，我不跟你…”
　　“林！秋！煦！”
　　远处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林春晖瞬间心跳如擂。“老谭？是老谭吗？”下一秒，林秋煦已经挂断了电话。
　　林春晖心急如焚，再打过去不管怎么嘟都是无人接听，他又拨谭明铠的号，依然是无人接听，再去看林秋煦的朋友圈，发现他已经删除，定位也不见了，只能坐立不安地在家里等，间或给二人分别发了几条消息。
　　“小煦，你跟老谭好好说，你就要说你是为了工作就行了，别再说什么分手啊什么的，他听不了这些。”
　　“老谭，你别冲动，机场人多。”
　　“这事儿小煦跟我说过了，他是要去国外学习，跟你没有什么关系。”
　　刚发出去又觉得自己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赶紧撤回，又发。“你们好好说，想开一点。”
　　两个人谁都没有给他回消息。
　　过了许久，他才收到一条“哥，上飞机了，我关机了。”
　　林春晖立马精神了，继续给老谭打电话，只嘟了两声就被挂断了。林春晖心里一阵失落，随后编辑了一条消息发送过去：“晚上吃什么？我做面条行吗？”
　　石沉大海。
　　林春晖心情低落地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直到夜色渐浓，直到意识逐渐模糊。
　　门铃响起的时候，林春晖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赶紧冲到门口去开门。一开门，猛烈的酒气扑面而来，谭明铠被一个看起来很是青春靓丽的男孩架着，对方脸上满是抱怨。
　　“是你家的吧？接好了，我把人送到了啊！”男孩嘟着嘴一脸不乐意“搞什么飞机，出门都不带身份证的吗！靠！”说着骂骂咧咧地离去了。
　　林春晖费力地架着又一次烂醉如泥的谭明铠，五味杂陈，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还有一点点小小的埋怨。看对方晕晕乎乎，林春晖趁机拧了一下他的鼻子，小声骂道：“你这臭傻逼！我在家急得要死，先回我个信息在去花天酒地不行啊！”骂完又觉得惆怅，又以命令的语气补充道：“以后可再不许了啊！”谭明铠喉咙里发出一声神志不清的咕嘟声，林春晖就这就算他答应了，心里满意起来。
　　把谭明铠放到床上的时候，历史惊人的相似，林春晖再次被他一把拉下“别走……”
　　“这回是又拿我当小煦了还是当刚刚那个小孩了？”林春晖被按在硬邦邦的胸膛上，闷着声音说道，尽管他知道这醉鬼也不会有回应。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不仅被分手，小煦还直接跑去了国外，一去两年，老谭心里得难受成啥样。
　　他支起来头看着谭明铠，摸了摸他扎手的下巴。
　　手突然被捉住，谭明铠眼睛半睁半闭，意识不清地问“洗好澡了？”
　　谜底揭晓，是把他当成刚刚那个小鸭子了，而且现在正是约炮进行时。
　　林春晖一个恼火，“洗好了！”
　　说着，忍不住心上的怒气，一巴掌就要拍上老谭的狗头。只是巴掌在重重地扬起来以后到底是没舍得打下去。
　　谭明铠哼了一声，渐渐没了声音，就当林春晖以为他终于老师睡着了的时候，却又瞧见他又开始作妖了。
　　只见老谭闭着眼，一只手摸上了自己的皮带，摸索着解开，然后在林春晖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旁若无人地开始DIY起来。
　　林春晖像是被雷劈了，恨不得自戳双目，脸憋得像是刚吃了条活泥鳅，又红又青。他一边在心里对这个□□色鬼烂黄瓜破口大骂，一边居然也没移开目光，装模做样地嫌弃着、窥视着面前的活春宫。
　　“嗯~”谭明铠打灰机的表情并不狰狞，只是眉头微微皱起，随着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手里那东西像是一颗紫红紫红的大番薯，光是看着林春晖都觉得噎人。老谭的脸也烧的越来越红，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林春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手指头哆嗦着自抠，差点把自己抠成十根檀木雕花筷。
　　房间里两两道气息此起彼伏，一个比一个剧烈。
　　两道心跳隔岸互捶，一个比一个急迅。
　　最后谭明铠爆发出来的时候，嘴巴里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小煦...”。
　　林春晖依然像是要憋死一样胡乱呼吸着，死死地盯着床上的人，看他软下的*，看他松掉的手，看他渐渐平缓的眉头，和逐渐趋向均匀的呼吸起伏。
　　这下才真的睡了。
　　林春晖的脸像是被过了一遍油，红彤彤不说，上边还布满了热汗，看起来油光锃亮的像个红色的大灯泡。直到老谭终于再没了动静，他才被缓缓地起身走进了洗手间。
　　他迫不及待地撒了一大泡尿，刚刚起来的生理反应终于消停下去，林春晖难为情地提上裤子。洗把脸以后，他对着镜子思考了些什么，然后紧紧地绷了一下嘴唇，像是下了什么决定，然后回到了房间。
　　看着老谭正睡得毫无意识，林春晖哆嗦着手，解开衣扣躺在了他旁边。
　　“唉。”黑夜里一句常常的叹息。
　　“以后我陪你。”
　　他的声音太小了，小的甚至连这黑夜都能轻而易举地遮住，除了他没有人听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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