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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七色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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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脸上还带着欢腾的笑意。我一手扯着胤祯的辫子,反而被他制住了手腕,另一手握成拳头朝他的胸口捶去,却被他牢牢握在掌心。这样一来二去,气得我差点没拿脑袋去磕他!

      正当我们玩笑得开怀,冷不防身后一个冰冷的人声响起,我和胤祯均是带着笑脸回过头去,却看到一张让我骤然心悸的脸。

      “四哥。”

      胤祯略有诧异的应了一声,同时松开了抓着我的手。我也使劲一抽,将原本和胤祯胡搅蛮缠在一起的双手急急的松开。

      我低着脸,一时想不到如何反应。抬起眼角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胤禛的神色,回想起刚才那个似乎隐隐带着簿怒的声音,他生气了?

      他是生气,还是和我看见他和娅若在一起的时候一样,是伤心……

      “老十说方才未见胜负,说是要再比一场。”胤禛冷淡的说着,状似平常的瞧着我和胤祯共骑一骑,似乎比起平常看来,更加的满不在乎。

      我看着他毫不在意的样子,心里顿时一阵难受。

      原来,他就是这样不在意,这样不放在心上……呵,到底是我高估了自己,或许在他眼里,我根本就与他其他那些女人没有什么不同,所以,可有可无,毫不在意……

      指尖冰凉,轻触到那温热的脖颈时,我明显感觉到他下意识的往后微缩。

      我反身微笑的看着胤祯,伸手紧了紧他的领口,轻抚着理了理因为刚才的打闹而被我扯得凌乱的衣襟。

      我的手指不时的碰触到胤祯脖子的温度,那藏在内里的地方,温热而柔和。我伸手轻理着他的衣角,他身上的僵硬和紧绷一点不落的透过手心,传到我的心里。

      我看着胤祯满脸诧异和呆滞的神情,不理不顾,只是笑得更加温和,柔声道:“仔细着不要受了伤。我……我等你得胜归来!”

      扯起的笑脸在风中微微颤抖,我不知道,我现在的笑容,是不是僵硬得比哭还难看。

      胤祯定定的看着我,眼睛微眯。他不解的眼神,黯然的眼神里闪起的不确定的光芒,看得我心里一颤一颤的,逐渐退防,却还是死撑着想要坚持住。

      我余光所及,看着一旁的那个人影。

      是不是这样子,也可以无所谓?

      “我先过去,你也快跟来吧。”

      胤禛轻声说道,嘴角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就仿佛一个普通的兄长,看见弟弟弟媳之间的亲密,带着笑意的回避……

      原本抚着衣角的手指,停在空气里止不住的颤动。我低下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滑落。

      胤祯看着我微微颤动的肩膀,回望着胤禛转身策马离去的身影,悠悠出神。他的嘴角紧抿,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眼里的光芒逐渐灰暗。

      马上一轻,胤祯翻身下马。我被他接下马来,一直低着头藏着泪眼,不敢瞧他。

      胤祯看着我,轻轻微笑着,也不多语,只是握着我肩膀的双手紧了紧,便再次翻上马去。

      一声烈马嘶鸣,两个逐渐消失在远方的背影,随着马蹄落地所敲打的声响,一下一下的落在我的心上,紧紧揪着,打得好疼。

      双腿再也无力支撑,我一下子瘫倒在地上,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滑落。

      看着那两个同样在回过身后变得黯然的背影,眼泪浸湿整脸。

      不该,不该啊……

      我明明知道,明明知道他只是故作淡然,只是故意装作不把我放在心上,却为什么又偏偏要去气他,激他?明明说好了不去想,不去在意,却还是因为心里那一点点的无力和茫然,这样任性的故意负气,故意伤害。不止伤人伤己,还连累了旁人……

      原来,说好的不想未来,只想现在,说好的不求相守,只求拥有,

      终究也只是我自己放不开,放不开……

      -------------------------------------------------------------------------

      青草掩盖着尘沙,就像风卷起了连连云彩,这周围的空气里,依旧安静无声。

      我一个人出神的缓步回到帐前,眼里迷茫着也不知道到底该聚焦何处。

      溶月从一旁迎上来,微微皱眉,拉着我嘴巴一张一合,似乎说着什么。我试着去听她说的话,可脑袋里混混沌沌的,什么也听不清楚,只好笑了笑,站在围栏外,转眼看着场上的利箭交错。

      青草地上,箭矢划过的破风声响不绝。等我回到帐前,赛事早已过半。

      这回,他们一改前一次马上弯弓的规则,而是站在规定的地点,朝着箭靶轮流发箭。这看似比起在马上动态射箭要容易许多的定点射箭,实际上要比在马上还难得许多。因为在马上,只是短短的每人十发,而这定点,则是需要心静,站在原地不停的发箭,直到分出胜负。说是说比箭,实际上,更是在比谁更能做到心无旁骛,不受外界的影响。

      转眼,几轮下来,数十支短箭尽中。胤禩和胤礻我只因稍有偏差而败下阵来,场上赫然只剩下了胤禛和胤祯二人相邻而立,轮流射发。

      “嗖——”

      一支利箭穿过密集的风絮,直达靶心。

      “嗖——”

      难以以肉眼识得的高速,只听得一声有力霸道的中靶声,清晰传来。

      接连而来的短箭破风,胤禛和胤祯两人都是不慌不忙,按着一定的节奏朝着既定的目标轮番射着。

      我看着站在暖阳底下的胤祯,他认真专注的眼眸,透着必胜的决心和信念。他安安静静的站着,手臂稳如磐石,分毫不差的拉弓、引箭,每一发利箭出弓,均是毫无意外的命中,稳妥的让人没有丝毫忧心。我的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了点点淡笑,看着胤祯射箭,仿佛只是在欣赏一场精准的表演,而不是变化万千的比试。

      而另一边,如果说方才是温煦却闪闪耀眼的光芒,那么现在,便是犹如吹过湖面的阵阵凉风。胤禛长身而立,淡定自若的仿佛在做着一件毫不费力的事情。他嘴角莫名带着的若有似无的笑意,总让人觉得他拥有那么股自信,仿佛无论再过多久,他都可以如此保持下去,直至得胜。

      就是这样的淡然处之,原本更是让人心安的感觉,可我却莫名觉得而紧张起来。站在赛场上的并不是我,可我却好似比他更加着急,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紧着,忍着那莫名的紧张和期待。

      一阵清风抚过,远处的片片葱绿舞动着发出“岑岑”声响。

      几片树叶顺着微风轻轻落下,旋落在空中,不轻不重的画着美妙的弧线。

      突然,胤祯三箭上弓,忽然发力,手上的力道猛然施加。三道短箭骤然发出,齐齐射在箭靶红心之上!力道之足,竟将整个箭靶穿透,寒光摄人!

      掌声响起,一片叫好声不绝于耳。听着周围掌声雷动,我却还不能分神的看着场上的另一个人。

      此时,嫩绿的青叶悄悄落入眼帘。胤禛丝毫不受周遭影响,看着绿叶飘落,嘴角渐渐扯起一个弧度——

      “嗖——”

      离弦而出的劲箭同一时间朝靶心射出,雀翎旋转着在空中划破,紧接着,意料之中的中靶声传来。胤禛自信一笑,放下了手里的长弓,瞧着远处那直立于箭靶之上的利箭。

      雀翎随着清风微微颤动,我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只见远处的插在箭靶上的短箭同样力透靶心!

      尖端银制的箭头,透过箭靶,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那一片刚刚飘落,还带着新绿的嫩叶牢牢钉在靶心,衬着那抹鲜红,犹如绽放在绿意里的红花,透着微风,清新盎然。

      安静的氛围里,点点掌声响起,紧接着的如雷贯耳,轰然而出。

      胜负已分。

      一旁的胤礻我越过横栏迎了上去,满脸佩服的一捶胤禛的肩膀。他忘记了平日里总是小心着和胤禛相处,也忘了因为总是觉得胤禛冷淡得生分,所以不愿亲近。此刻,胤礻我只顾着惊叹,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一直问着那一箭怎么就分毫不差的把飘下来的树叶给射中了。而胤禛也是露出笑容,和乐的听着。

      胤禩站在一旁淡笑着背手而望,脸上也毫不吝啬的展露着赞赏。而胤祯也丝毫没有输了的阴郁,而是同样灿烂的笑颜,兴奋的看着胤禛,似乎比他自己赢了还要开心。

      我有些失笑的看着这个场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胤禛平日里太过淡漠的缘故,总觉得这样和兄弟嬉闹在一起的状况,不像是会在胤禛身上发生的。

      或许是历史上苍白的文字带给我们的误区,其实,又有谁知道三百年前的紫禁城里,他们真正的生活呢?

      与其相信那史书上的记忆,倒不如,真真切切的感受来的真实。

      正当我笑着看着眼前的景象时,身边突然一个熟悉的女声朝着马场喊道。

      “几位爷们比试完了,是不是该轮到我们动动筋骨,也来比上一番?”

      黄莺般悦耳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我寻声望去,只见钰琳身穿湖水蓝的骑马装,腰系马鞭。她的身量本就不高,脚踩羊皮制的靴子,显得她越加玲珑。她的嘴角带起一个动人的笑意,言语里带着的俏皮和因为自小相识而与众人的亲近,自不是其他人可比的。

      “谁不知道八嫂你的骑术过人?以往次次赛来,还不都是你远胜我们?”十福晋笑语道。

      钰琳傲然一笑,显是对自己的骑术很是自信。她眼波流转,嘴边依然带着笑意,道:“可是,我和十四弟妹倒是还未有机会,好好切磋一番。”

      犀利的目光直视而来,我被迫抬眼与她对视。看着钰琳挑衅的目光,我心里一叹:这莫名其妙的梁子,可真是结的深了。

      这时,胤祯他们也都回到了帐里。早在帐外,他们就听见了钰琳的话。胤祯走到我的身边,停在我的身后。我看着胤禩轻皱着眉头正要说什么,却被钰琳抢先。

      “沐萱,我们出去赛两圈,如何?”她上前一步,巧妙的避开正要阻止的胤禩,看着我巧笑倩兮,言语亲近,就像我们是深闺密友一般的亲热。

      “八嫂的骑术就连男子有的也有所不及,沐萱自小在江南长大,这要说赛马,又怎能赛得过八嫂呢?还是……”

      “既然八嫂如此兴致,那沐萱又岂有不陪着之理?”我伸手一拉跨步挡在我身前的胤祯,打断道。

      我转眼看了看胤祯,微微皱眉示意他不要插手。或者,这是个机会,能让我把和钰琳的误会好好解释清楚。

      一旁的钰琳微眯着眼,抬着眼瞧我,唇边渐渐溢出一丝不可察觉的冷笑。

      “如此甚好,那便开始吧!”

      -------------------------------------------------------------------------

      我站在一旁,看着胤祯一言不发。

      他伸手轻抚了抚他的那匹骝色马儿的被毛,仔细的检查着缰绳、肚带、脚蹬是否牢靠,还按着我的身量调整了脚蹬的长度。

      从刚才我答应了钰琳的比试,胤祯就没再说话,只是走到一旁牵出自己的马儿,然后一遍又一遍的检查。我站在一旁担心的看着他的反常,一下子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走近他身边,犹疑着,却还是展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笑语道:“这些日子我的骑术已有长进,放心,不会有事!”

      我拍着胸脯向他保证道,可是热情欢笑的脸,却还是依旧对上他的一言不发。

      半晌,我微低下头,瞧着胤祯的神色。只见他用手顺了顺马儿的被毛,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思。突然,他的嘴角带起一个坏坏的笑容,低着眉眼,满不正经却又隐隐认真的悠然道:“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就算真要打起架来,我的福晋也不会输给别人……呵,想你和我打架时候的那股子泼辣劲儿!”

      闻言一愣,我茫然的看着胤祯抬起脸来,越见放大的笑意。

      原本的迷茫被他越来越放肆的笑声给惹得急急回神。我一个没控制好,登时抬起一脚就是往他身上招呼!胤祯一个闪身躲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万分无奈的看着我,好像在说:你看,刚才说完,这就发作了!我这个不怎么女人味的老婆啊……

      我看着他戏谑的笑意,正要继续追打,可是脑子里隐隐清晰的思绪,却让我手上的动作却一阵僵硬……

      我的福晋,也不会输给别人……

      我的福晋……

      我愣愣的瞧他,半晌呆滞着说不出话。

      这些日子,我都快忘记了和胤祯曾经的那点不自在。他总是偶尔过来我这里小坐,坐着坐着,也总会故意惹我动怒,然后嬉笑打闹起来。他总是笑着问我,说我那原本乖巧听话的表妹怎么变得了这副样子?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告诉我,我只是他表妹,只是表妹而已……

      原来,不管他怎么和我撇清关系,怎么告诉我只需要把他当作表哥,在他心里,却还是依旧认定着我是他的福晋……

      见我久久不再言语,胤祯这才停了玩笑,走近身来。

      他牵着自己的那匹马儿,把缰绳放到我的手里,半提着把呆呆的我放到马上。

      马儿甩了甩脑袋粗喘了两声。胤祯摸了摸它的头,看着我,脸上带着点点遗憾,半晌,才犹疑道:“刚才……倒是我让你失望了……”

      我抬起眼,正好对上他满脸温柔的笑意。他替我紧了紧手里的缰绳,拽着马儿缓步向前,柔声道:“万事小心,输了也就算了,莫要逞强。”

      我机械的点点头,脑袋里却还是他刚才下意识脱口而出的那句“我的福晋”……

      “还有,我信你。”

      猛然回头,可是身下的马儿早已随着胤祯的大力一拍奔驰而出。

      路边的风景呼啸而过,那一声坚定的声音不停的在脑海中回响。

      一如当初一样,不管我做什么,他都只有这三个字,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我信你……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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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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