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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接下来的一首歌，体贴的粉丝们点了一首Legacy的抒情歌作为缓冲——《幻影》。
当《幻影》低沉伤感的提琴前奏从音箱里流淌而出，姜绾绾的脑子忽然‘嗡’了一下，仿佛有曾经破裂过的伤口结痂以后猛然被弦音再次划破。
她刚想说自己不会唱《幻影》这首歌，因为没有听过，可是这盘旋在耳畔的旋律却又是如此熟悉。随着架子鼓冷脆的嚓音混入了节奏，那种‘熟悉的既视感’越发强烈。
“绾绾加油啊啊啊啊啊啊啊！”
“You got this!!!”
她看着四周还在为她鼓励加油的使徒们，脚疼着，心也开始疼着，不知道是为了谁。
姜绾绾开口，轻声唱出来了这首歌第一句歌词：“月亮把星星遗落在后屋里，闃黑静谧的花园，我还在寻觅，小王子遗失的玫瑰，灯光遗忘的世界尽头，我呼唤你。”
她似乎看见了有谁眼尾泛着红，笑着流了眼泪，低声说着‘对不起’，点燃了打火机。橙红色的火舌缓慢吞噬着脆弱的纸张，钢笔墨迹还未风干的歌词就这样被燃烧殆尽。
姜绾绾的嗓音偏空灵缥缈，唱起抒情歌来以弱混声为主体，声线清晰。
她站在这座永远繁忙不息，永远流动喧嚷的城市中心，看着周围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车辆人群，有谁短暂回头看了她一眼，有谁从围观她的人群里离开，又有谁走近好奇地停留。
过去、现在、未来，上一秒，下一分……时间的概念忽然变的模糊。
她站在国际的十字路口，也深陷在记忆的湍流旋涡深处。
“愚蠢、可笑、荒诞至极的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爱着你，仍然不愿放弃。如果太阳和月亮都被宇宙忘记，我是不是也可以，在没有星光的末日，忘记你。”
她的眼前浮现出来了一个人，一个夜晚，有谁笑着为她泪流。
打火机明亮的光照在玻璃窗映出少年昳丽却冰冷的面容。他捂着胸口，看着她，低声笑了。“再说一百次‘对不起’，一千次‘我爱你’，你也不会回头，是不是？”
像是有针筒蓦地扎入血管，抽走了被爱染红的血，伴随着锋利的刺痛是另一种空荡荡的失落。
直播间的人数在缓缓上升。她打动人心的歌声再一次吸引了许多路人，有人拍了直播视频放在了油管，有人发了ins、脸书和推特，不知不觉间替她做了宣传。
然而……还是不够。
一百五十万人数的差距。还剩下不到十分钟的直播时间。
“怎么办啊啊啊啊要输了！！！”柳贝儿把嘴唇咬出了血，声音带上了哭腔。辰辰没有接话，只是握紧了拳头，刚做好的美甲深深嵌入了肉里 ，掌心被划出了血。
姜绾绾直播视频人数稳定在了650万左右，从留言粉丝的名字看，似乎一半是‘骑士’，一半是‘使徒’。
那边朴智允的直播人数也稳固在了800万，牢牢甩了姜绾绾150万。
似乎连命运都还嫌弃这事态不够遭，副歌部分的歌词，她忘了。准确来讲并不是忘了，而是卡在了喉咙口，再也吐不出来一个音。
有谁看着她的眼睛，笑容美丽耀眼，满心的欢喜从他的眼角眉梢满满溢了出来：“想和你谈恋爱。”
他说：“想和你谈一次，一辈子的恋爱。”
旋律依旧静静流淌在这喧嚣的时代广场中央，姜绾绾的歌声却戛然而止。她握着话筒，神情一片空白。
“《幻影》这首歌是不是有点冷门啊？绾她是不是忘词了？？？”柳贝儿眼看着直播间有些使徒已经开始不满了，登时慌了神。
【怎么回事？忘词了吗？接连失误？？？】
【hmmmm是我屏幕卡了还是女神没唱了？】
【如果是忘词的话感觉对师兄们也太不尊重了吧……】
【不行就别打肿脸充胖子啊】
眼看着弹幕留言戾气越来越重，所有成员们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曲诀当机立断切了歌，不再给观众们点播的机会换了下一首。
——《Just Friends》
只是朋友。
然而局面眼看着已经无法挽回了。还剩下最后一首歌的时间。
——果然，还是不配这个C位吗？
姜绾绾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她以为过去遗失的记忆不会影响自己，她以为自己已经是无坚不摧的女将军，却终究……还是差的很远吧。
《Just Friends》抓耳的暧昧前奏替代了《幻影》沉重忧伤的副歌旋律，姜绾绾深呼吸，用尽最后一丝握紧麦克风，却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只是朋友》这首歌是顾以珩和季顷羽两人联手作词作曲，由季顷羽和韩国当红OST女王崔允娜一起为韩国目前正在热播的《偶像式爱情》演唱的OST。
电视剧里的两位主角一个是女团队长，一个是顶流演员，两个人都有着无数男友粉/女友粉，所以只能一边暗地里互骚调情暗恋，一边对外装不熟宣称‘只是朋友’。
然而因为当时行程问题，这首歌……只有歌曲，没有编舞。
“如果有第二个韩振宇和绾宝一起唱跳这首歌就好了。”杨清漪叹气：“编舞没有，对唱的另一方也没有，这是真的，太难了。”
人头攒动时代广场，有着七万人流量的国际中心，她的四周却有些空空荡荡。还有不少欧美使徒们在街道两侧隔着一些距离看她，却没有聚拢过来了。
瞧见了方才破音和走位失误，她们似乎已经对姜绾绾丧失了不少兴趣。
只有中粉们仍旧对她不离不弃。可是输，眼看着已成无法逆转的局面。不仅仅是输，还是惨败……
内娱女团，真的就不如韩娱女团吗？她差在哪里呢？差在，一开始也许就不应该让观众们选歌吧。这样她就可以跳一首劲歌，再穿插一首抒情歌做缓冲，也许就不会这么筋疲力尽了吧？
“我……我要不要现在开始措辞编辑一下咱们官博上怎么说会不太丢脸啊……”柳贝儿带着哭腔的颤音让辰辰也红了眼。
这场输不起却看不见赢面的对决，果然还是要输了吗？就连现场的使徒们都三三两两开始离开，面带失望。
姜绾绾像是在空无一人的公路独自狂欢的逆风蔷薇。她强行无视从脚踝传来的剧痛，脚跟靠拢，脚尖打开，上身优雅延伸，抬起手臂摆出了拉丁舞标准起舞姿势。
“I love it when you hold my hand and call me baby…”
就当做最后一支舞来跳吧，绽放出无人能夺的光彩。
却……无人再有所期待。
输，已成定局。
她们直播间的人数还在陆陆续续往下掉。
657万。
650万。
644万。
640万……
辰辰彻底蔫儿了。她耷拉着脑袋，连头都不没有力气抬。
柳贝儿直接关掉了朴智允的直播。反正都是输……再盯着看，也没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杨清漪叹气，电子烟已经无法满足她此刻惆怅的心情了，‘啪的’点燃打火机，叼了根万宝路在嘴里，也无暇顾及经纪人看到会不会惩治了。
骤不及防，毫无预兆的，犹如狂浪掀起，龙卷风降临，粲焕的盛夏光晕流泻直下——
在冷漠喧嚣的时代广场上，从乌泱泱漫涌的人潮深处，传来一声声猝然爆发的，撕裂耳膜的无比兴奋、激动万分的尖叫——
一时之间无论是汽车的鸣笛、华美服装店公放的震耳欲聋的美国摇滚乐、还是不远处救护车尖锐刺耳的长鸣，统统都被数千人无法遏制的狂热尖叫淹没。
张盈辰和柳贝儿同时懵逼地抬头，而后两个人同时捂住嘴，发出来了和四周人群一样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说不出是震惊还是狂喜的尖叫！
——“Oh my god!!!!!”
——“WTF J.Yu is here for real”
——“羽崽！！麻麻爱你！！！！”
连曲诀都错愕地怔楞住。
黑玉一般的发，干净隽秀的轮廓，精致漂亮的眉眼，眼熟的白色衬衣和熨烫平整的牛仔裤，光芒潋滟的细钻长耳坠——
“Call my name and I will be coming for you.”如清澈溪涧的嗓音潺潺流入每个人的耳里。
——呼唤我的名字，无论身在何方，都会为你而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我出现幻觉了吗？！！】
【集体幻觉？？？我儿子怎么突然出现在现场？？？】
【awsl这踏马什么神仙偶像剧合体画面？？？？？】
方才在不远处街角围观的路人们、刚从粉丝签售会出来的使徒、依旧逗留在场内的粉丝们统一时间收到了偶像就在时代广场的消息，所有人都疯了一般朝时代广场漫涌而来。
如此声势浩大的人潮和震耳欲聋的尖叫欢呼，有不明所以的美国路人们还以为市中心发生了什么暴//动。
“我靠？？？！！！”杨清漪和柳贝儿同声爆粗。
“我出现幻觉了？？？羽殿他从音箱里走出来了？？”张盈辰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了一眼无线音箱，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眼睛，晃着脑袋差点以为自己精神错乱了。
淡色的云被风拉扯着在头顶疾走，白衣少年像一束澄澈而璀璨的光，照亮了黑暗死寂的世界尽头，带来缤纷又炫目的色彩。
光芒所照之处，万民皆是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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