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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当年的猥亵者如今成了家，当了妈妈，面对当年的受害者，她反倒惊慌失措到像是自己是受害人一样。
黎辞故推开窗让风灌进屋子里，小时候关于李秀梅的记忆越来越深刻。
她是做惯了保姆的，敲门永远都是一个频率，缓慢而低声，一声一声之间有几个呼吸的停顿。
就是这样一个连敲门的细节都做的无比妥帖的妇女，自然很受主顾的喜欢，谁又能想到她会对男童下手。
他有些心烦地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有心想报警，可也明白到了现在取证困难，就算是法律也没法对李秀梅做出什么实质的惩罚，可要是真就这样揭过这件事，他又觉得未免太便宜她了。
若是没撞见过，人海茫茫，他纵然有心也没法从人海里捞出这么个人。
可偏偏又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了，她还做了母亲，如果他报了警，她的儿女又该怎么看待自己的母亲？
他总是这样，一件事情如果涉及的因素比较多就总爱瞻前顾后，但世界上的事又哪能事事圆满呢。
正当他为这件事烦心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黎辞故拿过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喂？”
“是我，赵镜邪。”
黎辞故心下莫名一松，再开口声音也不似之前那般紧绷了。
“是你啊。”
“嗯。”赵镜邪听出他的放松，淡淡笑了，“辞故哥，你猜我在哪？”
黎辞故将手机拿到眼前一瞧，问道：“你回国了？”
“是啊。”赵镜邪刚下飞机就给黎辞故打了电话，他罕见的有些紧张，摩挲着手中行李箱的拉杆，斟酌着约黎辞故见面的措辞，但他还没想好就被对方接过话去。
“刚下飞机？”黎辞故问。
赵镜邪傻乎乎地点了下头，却又想到对方看不到他的动作，连忙道：“是，你怎么知道？”
黎辞故一笑，“听到了。”
背景音里播报候机的声音明显，他就是想漠视都做不到。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黎辞故继续问道：“有人来接你吗？”
赵镜邪迅速接话道：“没有，我就是来找你的，没有认识的人。”
最后一句就纯是假话了，但黎辞故也没戳穿，他现在实在不想一个人在家呆着，就算没有赵镜邪他大概率也会找个酒吧喝点酒。
于是他说道：“那你在机场等我，我去接你。”
赵镜邪脸上的喜悦几乎凝成实质，他迅速点了点头，在意识到自己又犯傻了之后，他连忙道：“那我等你。”
“半小时。”黎辞故说完就挂了电话，随意穿了件外套就出了门。
等他接到赵镜邪，已经到了下午，正是吃饭的时候。
他从赵镜邪手里接过行李箱，自然地问道：“赵夫人身体怎么样了？”
“挺好的，我奶奶跟我爷爷身体都很好，他们一向很少感冒，之前可能是受凉了。”他行李箱里装着很多摄影器材，有点重，本来是不想让黎辞故帮他拿的，可是黎辞故这样的举动很像是来接男朋友回家，怀着这样隐秘的畅想，他还是没有从黎辞故手里接过行李箱。
“定酒店了吗？”黎辞故问他。
赵镜邪听见这话心里有点失落，但他很快整理好心情佯装轻快道：“还没有呢，本来想去你家里蹭住几天的，但是看样子好像主人不欢迎我啊。”
“最近正在打算卖房子，人来人往的你也休息不好，不如订酒店吧。”
“卖房子？”赵镜邪吃了一惊，早在之前他就将黎辞故的过往都调查清楚了，自然也知道他住的那间屋子是他和樊野棠住了很久的，现在一听说他要卖房子，免不了惊讶出声。
“嗯。”黎辞故淡淡应了，也没过多解释的意思。
等他们上了车，黎辞故问道：“要没有中意的酒店，我送你去一家？”
“好。”赵镜邪朝他一眨眼，笑道：“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黎辞故问道。
“离你家近一点。”
听见赵镜邪的回答，黎辞故不由失笑，他点了点头，说道：“巧了，我知道的那家刚好就在我家附近。”
几句话下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很多，黎辞故想到孟子易的事情，遂开口问道：“我有个朋友，叫孟子易，你……”
“我知道辞故哥，话说在前面，你不用谢我，不用提这件事。”赵镜邪冲他微微一笑，“我做这件事不是为了让你感谢我或者怎样，我能帮，也想帮，所以就这么做了，你不用多想也不用道谢，这事就让它过了吧。”
他明白自己如今的身份会带给黎辞故压力，所以率先开口堵住了他的道谢。如他自己所说，他做这一切没有任何图谋，只是想尽力拂去压在黎辞故心头的云翳，想让那个人过的轻松点罢了。
黎辞故一时怔住，想道谢却又被赵镜邪的话堵了回去。
他过往的生命里没扮演过被照拂者的角色，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半晌也只憋出一句：“那我请你吃饭。”
“还要看电影！”赵镜邪很会顺杆子往上爬，“国内有一个我很喜欢的导演，正巧最近有他新拍的电影上映，赶早不如赶巧，我们吃完饭去看电影吧？”
黎辞故笑了笑，答应了他，“好。”
因为惦记着接下来的电影，黎辞故并没有特意定餐厅，二人随便找了间米其林三星。
适应生带着他们从大堂穿过，挑了个视线不错的位子就入了座。
透明的落地窗外是一览无遗的风景，在这里吃饭似乎连空气都顺畅一些。
他们聊天没有什么拘束，常常上一秒还在家长里短，下一秒就已经聊到了北国风光。赵镜邪思维跳脱语言风趣，两句话里总有一句能逗笑黎辞故，一段饭吃的宾主尽欢，俩人都十分惬意。
对黎辞故来说这样的体验更是难得。
在他的记忆里几乎没有过这样的流程，他和樊野棠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他们之间也鲜少有这样的交流，更多的时候是他陪着樊野棠去做他喜欢做的事情，除此之外俩人的交流更多的是在床上。
像这样在外面吃完饭然后一起去看电影的体验，对黎辞故来说简直新奇。
到了看电影的时候他们并没有约私人影院，而是跟随人流一起进了影院大厅。
看着黎辞故笨拙地点划着购票机器，赵镜邪不由噗嗤一乐，打趣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辞故哥你不会还没来电影院看过电影吧？”
黎辞故坦然应了，“确实没有。”
他确实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无趣的可怜，上一次看电影还是很久之前上大学的时候，一晃这许多年过去，时代更迭，设备早就更新换代了。
樊野棠不会允许他跟别人出来看电影，而他自己更是不可能有这样的兴质陪他来。
一来二去，黎辞故倒真算得上没来看过电影了。
赵镜邪往前一趴，半故意半无意的将黎辞故压在自己怀里，他的手从黎辞故身旁伸过去，就着这样的姿势选座位。
中间的位置已经被选走了，他手指虚点在后排几个位置上，拉开了些距离说道：“要不，我们选这两个位置？”
他如果就着刚才的姿势跟黎辞故说话，对方也许还会心生抗拒从而跟他拉远距离。
可他这一进一退的部署刚刚好，黎辞故前一秒还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是不是太近了，下一刻又因为他拉远的距离而放宽了心。
“你定吧。”他看着周围捧着爆米花和可乐的小女生，微微侧头看向赵镜邪：“你要吗？”
“什么？”赵镜邪微楞，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看向旁边的爆米花机，他心底一软，没忍住用头蹭了蹭他的后脖颈，小声道：“爆米花吗？你给我买？”
他小动物一样的举动让黎辞故有些好笑，他不自觉软了声调，道：“给你买，除了爆米花，还给你买可乐。”
赵镜邪迅速捕捉到了他软化的口吻，他强压下内心的欣喜，迫不及待地怂恿着他往前走，“快快快，电影要开始了。”
黎辞故被他催得手忙脚乱，忙应声道：“好好好，知道了……”
电影开映时间还早，等他们检完票进了大厅还有许多人没来，他们周围也没有人来，左右的座位都空着，前排倒是来了不少情侣，正乘着电影还没放映的空档耳鬓厮磨说着悄悄话。
气氛几乎用不着渲染，单就这样坐着他就已经觉出了电影院里浓郁的爱情氛围。
赵镜邪怕自己太过孟浪吓到他，眼观鼻鼻观心坐得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等着电影开始。
他对于今天的进程已经十分满意了，不仅吃了顿饭，还拉着对方来陪自己看电影。
尤其知道对方没和别人一同来看过电影之后，他心上的窃喜更是浓的快要溢出来。
他思想开放，玩的也很开，但身边这人又不一样。
这是他少年时最初的心动，也是用一场春I梦带领着他踏入新性向的男人，他那些跟旁人玩乐的手段压根不会用在他身上。
跟黎辞故在一起的时候，他也像是退化到了十几岁的少年时，一举一动十分青涩。
他只想守着他，再慢慢靠近他，想让这个被人打碎的珍宝重新在他的温柔缱绻中粘合出最初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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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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