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总想取我小命儿

作者: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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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乱


      铜铃眼被两人的鬼哭狼嚎吓得眼皮子一缩,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贴上了门缝。这一回两人有了心理准备,虽然害怕却强忍着没有喊叫出声。

      两人瞪着眼直勾勾瞅着那只铜铃眼,真把门外头的当成了鬼魂,吓得大气不敢。

      铜铃眼隔着空气把两人从头顶扫到脚稍,然后故弄玄虚眯了眯眼,门板子哐啷一声响,门开了。

      了慧硕大的身子猛地一缩,整个缩到了清背后缩成个球儿。了清哆嗦着面皮动也不带动地瞅着门口,心里惴惴地想,难不成真是鬼敲门?

      他回头瞅了瞅球状的了慧,带了一脸的慈祥:“了慧师弟,今日你我怕是要尘归尘土归土了。”

      “师兄……”了慧伸出一只手揪住了清的僧袍,一副生离死别的悲凄模样。

      “娘。”

      嗯?孩子的声音?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嗖嗖扫向门口,门口站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三尺高的女娃。

      妇人皮肤黝黑相貌平平,一身的血肉仿佛被凭空抽了去,只余一身的皮裹着凹凸不平的骨头。妇人脑袋小眼睛大,因着瘦得皮包骨头显得一双眼睛格外突出。那眼睛时眯时睁,仔细瞧人时直接眯成一道缝,可见刚才在门缝里故弄玄虚是假有眼疾才是真的。岁月这把杀猪刀在她脸上留下一道道沧桑的痕迹,看着不像女娃的娘倒是更像她奶奶。

      女娃和她娘一样干瘦,好在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她瞧着两人,怯生生拽了拽妇人破烂的袖子:“娘,他们是谁?为什么在我们家?”

      孩子她娘有些发怵往屋里小步挪蹭两下,畏畏缩缩把孩子往身后挡了挡,然后又想起了什么慌忙折回外头拽着什么拖进了屋里。

      她这一拖,那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了清揉了揉眼眶子仔细一瞧,那是口大铁锅。锅底缝缝补补,眼瞧着就到了寿终正寝的年岁。

      看这一大一小那畏首畏尾的可怜样儿,了清有了种鸠占鹊巢的罪恶感。他自己腿脚不便只好坐着解释:“两位施主莫怪,小僧腿上受了伤行动不便,暂时在此歇息养伤。施主放心,明日一早我们就走。”

      了慧也不哆嗦了,有些不好意思从了清身后钻出个脑袋,愣声愣气的:“两位施主别见怪,我师兄受了伤,我们就借住一晚,还请施主行个方便。”

      妇人瞧着两个光头和尚也不像坏人,绷直的脊背才算放松了些。她开口说话声音小得几不可闻:“其实我们也是瞧这里没人才住进来的,这里也不算是我们家,小师父要养伤安心养着就好。”

      了清端着副正儿八经的圣僧做派微笑着点了点头:“多谢施主。”

      女娃扯了扯妇人开了线的衣角又揉了揉干扁的肚皮,细声细气道:“娘,我饿了。”

      妇人闻言抬手揉了揉女娃的发心,看了眼脚边空空如也的大铁锅惭愧低下了头:“兰花,娘一会儿给你出去找吃的,你先忍忍。”

      外头黑灯瞎火的,一个弱不禁风的妇人出去能找到什么吃的?别到时候吃的没找到自己反而给野狼打了牙祭。

      了清从身后的包袱里拿出几个粗面饼子揣进怀中,然后示意了慧把包袱给母女两人递过去。了慧向来嘴馋在怜悯众生这事儿上倒是不含糊,拎了包袱就走,走路都带风:“施主,我们这里有些吃的,你和孩子吃些吧。”

      母女两个对视一眼,妇人虔诚道了句“多谢小师父”,之后便狼吞哭眼把包袱里的粗粮饼吃了个干净。

      事后,妇人不好意思冲着了清挤出个笑:“小师父别见怪,饿了好几天了,饿坏了,饿坏了。”

      了清自然是不见怪的,他冲着母女两个挤出个淡淡的笑以示安抚。

      这头刚安抚完,狂风卷着杂草叶子扑进屋里,屋里的人无一幸免被扑了个灰头土脸。

      了慧赶紧把房门关上,可那门板子里外晃荡本就是个不顶用的摆设。房门关了又开,最后了慧的目光落在顶梁的老槐树桩上。这是打算顾头不顾尾了?了清睨他一眼:“要是不怕半夜被房梁成馅饼你就搬。”

      了慧虽没几分智慧但在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上一向拎得清,房门开着顶多喝风吃土,可房梁要是塌了那可是要搭上小命的。他讪讪挪开视线,在屋子里逡巡一圈也没寻着个能用的物件儿,最后没法只得拿自己的身板儿当桩子使堵在了门板上。

      外头狂风过后便是电闪雷鸣,不消片刻倾盆大雨兜头浇下来,好在有层屋顶子挡着才不至于瞬间被淋成只落汤鸡。

      屋顶子能挡雨也能漏雨,灰枣般的雨点子顺着烂草砸在脑门子上,了清撑着地往边上蹭了几寸。雨点子顺着原来的方向砸在随心的袍子上,了清愣了下赶紧把袍子往自己的方向扒拉了好几下。

      外头轰雷阵阵,风消了又起,茅草屋顶子跟着一晃三颤颤。

      了慧上头的屋顶子刚好有个碗大的缺口,雨水兜头灌下来把他淋成了只货真价实的落汤和尚。了慧这回定力十足,被雨水浇得睁不开眼都没挪个地儿。

      妇人带着孩子左躲又闪还是淋了一身的雨。

      了清抬头看看倾盆的雨水,心里想的却是别的。

      这狂风暴雨的当口,随心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真的点儿背成了野兽的宵夜吧?又或者被雨淋懵了找不到回来的路,再不然就是被雷劈……呸呸呸!

      心里想得入神一时没能管住嘴,冲着脚下缺了半截儿的砖头连呸三声。

      也是怪了,外头雷鸣电闪加骤风居然都没遮住了清这三个“呸”字。

      刚说完,屋子里仅余的三道目光不偏不倚落在了清身上。了清感受到那好奇的目光也没好意思抬头,只是低头瞅着地上的板砖。

      大雨像是个被夫君抛弃的怨妇哭起来不休不止,似是要哭个肝肠寸断方能罢休,一直下到丑时都没有要停歇的迹象,不过好在风停了,只是下雨。

      估摸着了慧是真的困了,靠在坑坑洼洼的门板上照睡不误,呼噜打得震天响。妇人女娃靠在一个朽烂的方桌上睡着了,只有了清瞪着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像个夜出觅食的猫头鹰。

      细看之下,了清眼里充了血,恍然一个走火入魔的邪祟,瞧着居然有几分瘆人。

      随心走了三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回来?难不成已经被野狼给撕成了肉片子?

      这般想着脑袋里十分应景浮现出一副血肉模糊的画面,画面中随心脑仁儿被野狼撕成了碎末子,胸膛露着森森白骨,唯一囫囵的脸上沾满了鲜血。眼神灼灼瞧着了清,嘴角艰涩勾起抹温情的笑,虚虚张了张唇好像叫了声他的名字。

      随心他……还会回来么?

      他还会对着自己温意浅笑,说喜欢自己这样的话么?

      一旦想到随心很可能已经去了阴曹地府报道,了清心里皱得跟个破抹布一样,伸不开也缩不起来,只觉胸口发闷要憋晕过去。

      “蹭,蹭……”狂暴的雨声中挤进一道多余的声音,一下一下很有规律,那声音分明不大,可了清两只耳朵猛地一抖,竟是将那微弱的声音一丝不落尽数收进耳洞。

      回来了?!

      顾不上夹着木板的脚踝,了清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无奈体力不支刚站起来又跌趴在了地上。站不起来索性就不站了,了清用力扒着砖面往前蹭,刚蹭到门口,房门就开了。

      雨水裹挟着凉意扑将进来扑了了清一脸,他抬手擦掉眼皮上的雨点子,抻长了脖子往门外头看,像个大清早兢兢业业打鸣的公鸡。

      一只脚迈进屋子,紧接着另一只脚也迈了进来。了清顺着湿透的僧鞋往上看,便看到了浑身湿透的随心。

      随心身上都是泥,往日服帖的发丝也乱成了鸡窝。他俯身对上了清的目光,薄唇一勾,轻轻道:“了清小师父,我回来了。”

      了清只觉眼眶一热,他似是魔怔了表情也不受控制,想笑笑不出来,想哭又哭不出来,临了只勉强挤出个苦瓜般的笑:“嗯。”

      随心半蹲在了清身边,轻轻擦去他眼角的雨水,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嘴角不着痕迹勾了下露出个清风霁月的笑:“给你找吃的去了。”

      黑灯瞎火淋着雨顶着电闪雷鸣就是为了给他找吃的去了?可他分明有饼子吃……

      “怎么哭了?”随心冰凉的指尖擦过了清的眼角,微微皱眉。

      了清一惊,他抬手一抹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

      真丢人!

      不过,他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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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心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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