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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昆仑山上的寸心病了,病的厉害。
玉鼎真人匆匆赶回昆仑。
昆仑上的初雪刚消,又来了一场大雨,山上冰天雪地,冰冻非常,凡人无法进山。
蔻旌不止一次的劝过,帮她拔去这根情丝。
她只说是你若敢拔掉它,我就将你切成数段,煲成蛇汤补身子。
小青蛇生生打了个寒战。
寸心一病就是好几个月,昆仑山一冻就是好几个月。
待春暖花开时,有一日,蔻旌硬是将她从榻上拽了起来。
引她去后山,便看见了遍野黄灿灿的迎春花,笑吟吟在山上绽放。
“那书生走之前有礼物给你。”小青蛇漫不经心。
“什么礼物。”
“一个坑。”
“嗯?”
“真的是一个坑,你且随我来。”
寸心随她走进一个山洞之中,见山洞中央一汪清泉,山顶是空的,阳光透进来,温暖非常,清泉周围长了些花草。
“那书生知道你终日思念西海,就说是替你造这一眼泉海,让你可以在里面嬉戏玩乐,他还说渊不在深,你开心就好。”
原先这洞中干涸,只要寸心不在,那李延宗便日日挖坑,不曾停歇。如今寸心狠狠哭了几场,倒是将这坑哭满了。
“你家相公知道你要哭,连这接眼泪的地方都替你寻好了,你可莫辜负他一番苦心啊。”少女玩着自己的发丝,语气轻佻。
“我也知悲情无用,可是我又如何能忍得住这悲伤汹涌而来。”
“说真的,我很想问你,你到底爱谁?”
寸心怔住了,她爱的,一直都是杨戬。
只是情深不寿,她为情所困整整一千多年,本就心灰意冷,奈何生命中出现那么一个人,陪着她,暖着她,处处体贴着她。她迷茫过,犹豫过,也曾坚决拒绝过他。
却还是躲不过那人寸步不让的深情。
现如今,你问我,我爱着的到底是谁。
我也不知。并非矫揉造作,是真的不知。
当年答应同他成婚,有过紧张,有过犹豫,却真真少了一份破膛而出的欣喜。
大婚那日,杨戬扰了婚宴,说到底,寸心还是松了一口气,不然依着她的性子,就算闹到九霄云殿,身死魂灭,也值得。
只是确如李延宗所说,她一直在保护他,她不想令他为难。
而对于他,虽有师徒情谊,也早有情愫暗生,寸心却始终从来没有主动一步。
或许是被伤的太深,正儿八经想要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并不容易,首先考虑的并非是“他是不是真心待我,我们是否能够白头。”而是“会不会又同以前一样,骗我动了心,丢下我不管。”一段感情的伤害远远比肉眼看得到的东西多得多。
若不是那李延宗固执至此,她是万万不能留他伴在身边。她原本就知道这是错的。
她独自行走于冰天雪地里数千年之久,形单影只,好不容易出现了一缕微光,那唯一的温暖,她忍不住靠近,忍不住挽留。
虽说她什么都回报不了。
说是李延宗以身相许报葬母之恩,却实在是寸心决心以身相许报李延宗救赎之恩。
她一直努力着不想伤害他,可却终究将他伤的彻彻底底。
就像是你掉入了无尽的深渊,一直堪堪坠下去,连一支浮萍也抓不到手里,却有人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生生将你拽了出来。
给你温暖关爱,给你花朵和曙光。
寸心一直觉得与其说是爱情,倒不如说是亲情。
这世上疼寸心的人不多,母亲,弟弟,师傅,李延宗。
与寸心亲近的人不多,母亲,弟弟,师傅,李延宗。
贪恋一时温暖,却害了那人一生。
人间的日子过得快,他乃一介肉体凡胎,早晚是要离开,寸心早有准备,可当真到这一天时,她却又心痛难受的恨不能与他共赴黄泉。
是愧疚?是感动?还是爱情?
寸心不懂了。
曾经总以为自己将这些感情分辨的很是清楚。当它们真的排排站在她面前时,她却困惑了。
这些问题的答案寸心尚未悟透,也曾经自以为活的通透,却在正儿八经的时分,才明白有些事真的是人非所愿,无可奈何。
寸心化作一条渊龙,宿于泉水之中。本想静心思索,潜心修行,不料泉底穿出一道声音:“你可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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