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评集,记录珍贵的点滴

作者:海银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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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想之关于雷欧力


      |请你一定要记得,带我去看晨曦下满目的海蓝色。|
      小时候,每天奔跑在沙滩上,沙子洁白细软,轻轻抚摸着我的脚。海风吹拂起我的发丝。海面上沉下去一轮红日,喷薄而出的是数道恍若红绫一般的光芒,这时候尖顶教堂的大钟敲响,惊起满滩的鸥。它们羽毛洁白,一根根落下来,仿佛天使下凡。
      这是我在被疾病打倒以前所有的记忆。
      他的笑容干净质朴。
      啊。对不起,我只是想来医院学习一下。打扰到你吗?
      我摇头。那样纯净的笑容令我无论如何都尖刻不起来。何况他只是为了躲开护士才藏到我的病房里。
      要学习医术的话,可以去念医科大学。这样在医院零碎地学习没有用处。我说。目光落在他淡蓝色的衬衫上面,那种颜色让我感到柔软——好像大海的颜色。然而十年来陪伴我的只有死亡的白色。
      他憨厚地笑起来,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黑色的短发:认真去学的话,总会有用的。我没有钱。医科大学的学费很贵。句末他的神色黯然。可是他理了理衬衫,轻轻地说了声打扰了,就朝门口走去。
      淡淡的心慌。在手触到门把之前他突然回头:对了,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
      斯蒂法妮。
      姓呢?
      不重要。你的呢?
      我叫雷欧力。
      黎明前琉璃色的平静海洋也不过他的笑罢了。不动人,但是舒心。
      呐。雷欧力。我很想念大海的颜色。
      我的名字是皮耶多。
      金发的男子伸出手,笑容温暖。
      认识三个月以后,雷欧力带来了这个男子。那是他的朋友。一个和我患有同样病症的男子,然而又和他一样没有钱。但这金发男人却安于白色。
      皮耶多跟我不一样。我所处的医院是镇上最好的一家,然而这医院的每一个角落,都看不到大海。我想念蓝色。
      法妮?
      嗯。我并不喜欢皮耶多。
      但他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相信我,法妮,我一定会治好他的病!就算没有钱也一样!等你的病也好起来以后,我会带你去看大海。看你最想念的大海。
      他黑色的眼眸闪着耀眼的光辉,如正午的阳光洒在海面上般破碎地波光粼粼。
      雷欧力并不英俊。可是他又是世界上最英俊的男人。
      因为我所有的祈祷,只有他一个人听到了。
      神佑世人却忽略了我,只有一个人听到了我内心的呼喊。
      恰克告诉我,皮耶多死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恰克还说,雷欧力已尽全力,可是没有完善的器械,并且缺少正式的医学教育。
      他尽力了,可是他失魂落魄。
      他没有来看我。我不生气。他需要安静。
      在第二天下午,我听说了雷欧力将要去参加那个传闻中死亡率极高的猎人考试。人们都说他因朋友的死亡而受了刺激,神经不正常了。我却知道。他曾经说过,通过了猎人考试,就能够获得一大笔钱。那些钱足够读完医科大学。
      他没疯。可是他忘记了我们的约定。如果他死了,谁会带着干净的笑容第一个带我去看海?
      于是我不断告诉自己:他不会有事。
      那一天下午的阳光倾泻满镇。
      我偷偷溜出医院,穿上自从生病后从没穿过的海蓝色百褶裙,见到了久违的大海。
      海洋一如孩提时那般美丽,沙滩依然洁白细软,海风依旧轻柔,海鸥的翅膀一如既往地雪白。海天相吻。湛蓝的海洋吟唱着魅惑的歌谣。
      船帆被海风吹得饱满,甲板和码头上都是依依惜别的人们,可是我看不到他。
      我就这样站在海滩上,直到他所搭乘的那艘宏伟的大船消失在红日的尽头。
      教堂的钟敲响了。
      我想念蓝色。
      我坐在病床上,安安静静地听最后一丝生命流出身体的声音。
      我按下录音机的开关,录下的只有一句话。
      ——世界上最伟大的医生,请你一定要记得,等我病好,要带我去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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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空想之关于雷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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