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冬天舔铁门的后果

作者:方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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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青青和高明迎了上来,看着我手里……“提着”的男人,感动之情溢于言表。

      “你带着他,咱们怎么赶路啊?”

      “不带着他你认识路?”我适时提出我的疑惑。

      高明双手举过头顶,笑了笑,“好吧,我刚刚打了租车行的电话,大概还有十分钟就应该能到了,先坐下等等吧。”

      我点点头,接着侧过脸对不断挣动的胖男人幽幽道:“诶,别挣扎了,野猪扣,野猪都挣不开的,别说你了。”

      高明和青青对视一眼,便笑得前仰后合起来,我们四个人坐在路边一棵大柳树的长椅下面,半晌无话。实在无聊的时候,我用胳膊肘怼了怼胖男人,“你……怎么称呼?”

      “赵景闻。”

      青青噗嗤笑出声来,“长得挺豪放派的,没想到名字还挺婉约。”

      赵景闻小心翼翼挑着眼看了一下青青,没吱声。我复尔问道:“跟我们说说你那个大哥,叫什么?”

      “我不知道,我们一直叫他道长,私底下叫他神棍。”大概是看出了我们眼神当中的鄙视,才解释:“因为他老是蹭饭吃。以前我还和虎哥混的时候,不知道虎哥怎么认识的他,就总是带着他来我们的饭局,每顿饭都必须有只鸡,后来虎哥被楼上那个小子吓到一次之后,就觉得神棍不灵,所以就不带他了。但是私底下他还是会来蹭我们的饭,而且还是必须点只烧鸡,所以……”他顿了顿,小声说“所以我们私底下也叫他野鸡道长。”

      青青听罢眼神里带了些艳羡地问赵景闻:“每顿饭……都有一只鸡吗?那也太幸福了吧?”

      “这位姑娘,擦擦口水!”我低声提醒了一句。

      “也不是每顿吧,他好像很长时间不吃一顿饭,然后好容易赶上一顿就吃地就连吃带抓的,反正怎么看都不入眼(讨人厌),我们私底下都不爱跟他一起吃饭。但是后来虎哥倒了,大家就散了,可是野……道长不知道从哪儿知道的我在送外卖,那天我正送单子呢,就让他给我抓来了,非得逼我叫大哥,还让我来北城,说要帮他一个帮。”

      我们三个人明显被这个信息全部吸引,不由自主地凑近了他一些。赵景闻怕也是发觉了这一点,竟然显出了些得意的神色来,眉飞色舞地开始讲起故事来。

      “我跟虎哥混的时候,地位就不低,无论是年纪还是跟虎哥的时间,我都是最大的资格最老。虎哥出事儿以后就再也不出来了,我也没办法去搞钱,以前跟着我的小娘们儿也都跑了个干净!”

      “你半夜里把人家带过去打人家,打得嗷嗷叫,人家当然不愿意再跟你了。”我鄙视地看着他,其他三人俱是一愣,我对高明解释了一句,“很久之前就认识他,至于虎哥那件事,有机会再详细给你们讲。”

      “我……没有打她们……唉,你还是个小姑娘呢,不和你说这个,反正就是我过的挺惨的,没有人搭理我。而且他也没说别的事儿,我想不就是换个地方嘛,就没多琢磨,就来了北城了。到了北城以后,他就让我去找一群年轻的小孩儿。”

      “什么小孩儿?”高明问道。

      “都是北城三中的,年纪和你们差不多大吧,说是14级的,但我只找到了一个,叫什么赵明的,是个汽修工人,我拍了照片跟道长说了一句,想着第二天再给他打电话说说情况,可是第二天,那小子就跳楼了!真是晦气!”

      我想起了土地把我叫去办公室的事情,心里一紧,隐隐感觉这两件事一定有关联,“是哪一天的事?”

      “记不太清楚了,大概是二十号这样吧。诶你们说奇怪不奇怪?那小子跳楼的地方竟然在一片拆迁的地方上,拆的破破烂烂的,你说他非得去那儿死去,害的我没办法和道长交待了。可是那天也不知道是不是道长吃错药了,竟然没骂我,还买了两只鸡,分给我了一个鸡腿吃。”

      “你的意思是,当你发现了赵明,第二天他就死了?”高明问道。

      赵景闻理所当然地道:“对啊,而且两次了,还有一次是一个女的,挺大岁数的了,但是长得还挺好看的。”

      我骤然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就是赵明那个小孩儿不是跳楼了嘛,道长也没有责备我办事不利,没过两天又交代我让我找一个女的,长得挺好看的,叫什么小叶子?”

      我:“冯晓叶。”

      赵景闻收到提示之后急忙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我当时还想着名字挺好听的,估计是个小美人,要是有机会占点便宜,可是找到的时候却发现是个买菜的大姨。我就拍了个照片发给了道长,可是谁知道第二天,那个女的也死了,还是和赵明一样的地方,你说邪乎不邪乎?”

      我们三个人都不说话了,三双眼睛互相看来看去,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解释。裕隆客栈一定有问题,这是我们都默认了的,知道那个地方肯定被人布置了陷阱,只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有联系的。甚至我有个预感,这件事想必离不开陈芳菲的关系。

      高明率先反应过来,声音严肃了很多,“那道长可让你再找别的人了?”

      赵景闻摇摇头,“那倒是没有,只不过他让我把三个石头分别分三天放到拆迁那片儿,说是我找的人都死了比较晦气,放这个石头能辟邪。前两块我都放好了,只不过还有一块,道长说得三号放才行,所以我就没有着急。”

      “石头在哪儿?”高明问道。

      “这可不能告诉你,再说你拿走了也没有什么用,这事儿跟你也没什么关系!”赵景闻摇头晃脑的,“我知道你们都想要个辟邪的宝贝,但是还真不是我抠门,道长说了,这个东西就我有用,因为用了我的血做引子了,错不了的。”

      高明冷笑一声,“那个道士不是好人,用你的血做引子,做了个吸血阵,凡是被你盯上或者找到的人,都会变成这块石头的猎物,等你三块石头都放上了,所有因你死掉的人都会在你的血液里留下标记,这些猎物的怨念都会聚集到你的身上,你的阴气会越来越重,说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了,道士这招也算高明,一石二鸟,一面收拾了他的仇敌,另一面直接杀掉你这个目击证人,不,应该说是帮凶。”

      我继续补刀道:“让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你也算是比较别致的死法了。”

      赵景闻听了,估计也是没有经历过这种邪门的事情,天色已经黑了,他肉眼可见地颤抖了起来,连声音也颤抖了起来,“我……那我怎么办啊?”

      高明不说话,我便自动担任了吓唬人的角色,问道:“那就和冯晓叶和那个叫赵明的男孩子每天梦里相见呗!”

      赵景闻都要被吓哭了,腿都软了下来,顶着一身肥硕的肉就往高明身上蹭,一边蹭一边慌忙请求:“兄弟,大哥,大爷!爷爷,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也不想和那俩人梦里相见!你救救我,我还没娶过媳妇儿,没生过儿子呢!”

      高明往后面躲了躲,把一直在他旁边坐着的青青挡在身后,“你先带我们去找你那块石头吧。”

      高明话音刚落,便看到一辆车迎面驶来。高明核对了一下手机和车牌与开车来的人简单说了几句话,便招呼我们四个上车了。那人奇怪地看着赵景闻,忽然扯住了高明的衣服。

      “你们……你们不是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吧?我告诉你们啊,我……快把人放了,不然我报警了!”

      青青走上前去,手指点了点那人的肩膀,那人转头去看青青,只见她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一条手帕,笑眯眯地在那人面前晃了晃,笑得娇媚可人,眨眨眼道:“小哥哥,个人情趣,理解一下吧?”

      那人不知是被手绢熏地迷糊,还是被青青的笑容所打动,晃晃脑袋,没头没脑地笑了起来,傻里傻气地道:“好说好说,一路顺风。”

      青青上车以后,把手指并拢,在唇边碰了一下,接着便凑到嘴边一吹,对那人笑了一下,那人就捂着胸口,陶醉的贱笑起来。

      “开车!”青青表情变得很快,顿时收起了刚刚诱人的神情,小心地觑了一眼身边开车的高明,半晌不说话了。

      我摆弄着赵景闻的绳子,半天也解不开,可他似乎刚刚从我编造的吓人情景里回过神来。“啊啊啊”地叫起来,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心里觉得这个人真是难得的违和,既然这么怕神鬼传说,那何必作恶,助纣为虐呢?即便是跟着刘虎,做的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的勾当,自己又没哟足够的胆识,为何要害人呢?人族的好像一直都是这么复杂。

      我耸耸肩,忽然意识到一个奇怪的问题,“我为什么要说一直?”

      青青忙搭腔道:“你说什么?”

      我摇摇头,并没有说什么,见青青一直盯着我,似乎示意我说点什么,我便想到刚刚青青似乎在诱惑一个陌生的男人,应该是想让我说点什么,缓和一下这酸气弥漫的气氛吧?

      我给青青递了一个包在我身上的眼神,转头问高明道:“诶,刚刚小狐狸对别人挤眉弄眼,你没吃醋吧?”

      青青抓起车上的装饰品就要朝我砸过来,却被高明一把抓住,他一边笑得一脸无奈,一边又温柔地说:“没有。我知道她是为了帮忙我们。”

      话虽然是回答我的,但是他的眼神却一直盯着小狐狸,把小狐狸看得小脸一红,几乎与她的头发颜色一般了。

      “这位姐姐你可真是会说话!”青青小声嘟囔着。

      赵景闻交待了地址之后,被我一个手刀打昏了,我实在是没有力气控制一个被吓破了胆子的壮硕男子,还不如敲晕了方便。青青说话的时候,我正在盯着赵景闻发呆。

      高明却道:“这姐姐可不敢随便叫的,青青。”

      我这才回神过来,透过后视镜疑惑地和高明对视了一眼。

      高明趁着等红灯的功夫,对青青解释道:“我们理当称一声上仙大人才是。”

      青青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我被她看的心虚,“怎的,我不像吗?”

      青青嘟嘟小嘴,“你不是个铁门精吗?怎么成了上仙了?”

      高明笑了一下,接着发动了车子,两边的景色疯狂倒退,车里一阵静谧,我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件事说来话长,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真的脑子有毛病吧?他大冬天的去舔铁门,你说如果是你你生不生气?”

      我把我和李仲默相遇以后就被搅和到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中的事情言简意赅地和他们二人说清楚了之后,小心翼翼地提出了我的猜测,“你们说,这个叫赵明的,会不会是陈芳菲有关系的,比如……他就是那个带头欺负陈芳菲,给她留下童年阴影的人?”

      高明不置可否,只是踩了刹车道:“说不准,但是若真的那样的话,这个道士又何必纠结那件事呢?总不可能陈芳菲就是这个什么道士吧?”

      我想了想觉得高明说的也确实有道理,这时手机响了一下,是李仲默发来的消息。

      李仲默:“杨悦刚刚和我联系了,说她去翻了陈芳菲的档案,她高中是北城三中的,被记过一次,原因是扰乱社会风气,但是具体事情经过没有写。14级的班主任给她的评语好像不是很好,说她和男同学的关系太过亲密,给学校的声誉带来了损失。而且父母离异以后,都出事儿了,挺可怜的。你们现在在哪儿?”

      我听了三遍这条语音,刚想回一条语音,却忽然看到我们停车的地方是一栋独栋的居民楼的楼道口,楼道里的灯一亮一暗之间,闪出来一个黑色的人影,只在眨眼之间,就跑远了。

      “追!”高明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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