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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深情难复
“这个山头真是不错,瘴气缭绕,最适合毒物生长。”一个一身白袍的中年人说道。白衣男人脸庞瘦削,好像骷髅上面包了一层人皮,脸色苍白,头发乌黑,留着一撮山羊胡子,说话的时候用手拈须,然后仰天大笑,笑声尖锐,更像是动物的叫声。若是黑天见到这人,听见这笑声也许会觉得是见了鬼。
一个瘦弱的小男孩跟在中年人身后,背后背着一个竹筐,里面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男孩战战兢兢的站站着,脸上满是惊惶之色,双手紧紧抓住背篓的两根带子。突然框里的小娃娃啼哭起来,打断了中年人的笑声,中年人阴翳的眼神避过男孩看向背篓里面的娃娃,小男孩忙用身体将小娃娃挡住,声音颤颤巍巍的说,“师。。。师父。。。小花。。她。。她只是饿了。。”
听到男孩的话,中年男人瞪了男孩一样,将头转过去,快步向山顶走去。
十年后。
“师兄,师兄,你回来了吗?”一个少女模样的小姑娘走进山洞,她肤如凝脂,明艳动人,但是左脸颊上却又一块红色疤痕,猛地一看还有些吓人。
“回来了,”一个年轻男子迎了出来,手里还拿了两条漂亮的丝带,“山下买的。”递到了少年手中。
少女开心的捧在手里,“真漂亮。”然后迫不及待的就要绑在头上。
少年只是自一旁静静看着,眼神里都是温暖的光芒。突然少年伸手摸向了少女的脸庞,神色变得有些紧张,“你被蛊虫反噬了?”
少女抬起头,先是一愣,“没,”然后想突然想起什么一样,眼神中一闪而过一丝惊恐和厌恶,最后化成了一个笑容,“骗到你了吧。”小女将少年的手移开,手指轻轻在脸上一抹,红斑神奇的消失了。“怎么样,我手艺还不错吧。”
少年的眼神里突然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疼痛感,笑着说,“很好。”
“慕容善!”山洞深处传了一个尖锐且渗人的叫声。
少年听见叫声马上敛去了脸上的笑容,“师父叫我,等会给你做饭。”然后拍拍少女的头就跑了。
“师兄,你的针。”少女拉住他,将一个布包递了过去。
慕容善反应了一下,接过布包跑了。
少女目送着慕容善远去,脸上天真烂漫的神色竟然慢慢消失,只剩下冰冷的杀气,她还是将手中的丝带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才离开。
“小畜生,怎么这次回来的这么晚?!”中年人眉头紧皱,全身是汗,一手紧抓着床帮,一手扶头,手指像是要深深的插进自己的头里。
慕容善也不反驳,赶忙跪在床前,将银针一根一根的插进中年人头部的穴位中。一炷香的工夫过去,中年人好像睡着了,慕容善将针拔出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
刚出门就见到了那少女,穿着一身雪白的衣服站在门口,脸上的红斑不知和何时又恢复了。
“阿萼,已经秋天了,你怎么还穿的这样少?”慕容善将少女的衣襟拉紧,将她纤细雪白的脖子裹在衣服里面。
少女看着她,一脸幸福的笑容,“没事,省的待会儿不好打理。”
慕容善正要再说什么,中年人的石室中又传出了声音,“萼儿来了吗?”慕容善下意识得抱紧了司徒萼,“别去,我替你去。。。”
“你不记得上次你替我去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吗?”司徒萼将头轻轻靠在慕容善胸前,“你回来就好,等下帮我上药,我要最好的药,一点疤痕都留不下的那种药。”司徒萼将头抬起,踮起脚在慕容善的脸颊上轻轻一点,轻声说道,“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不怕。”说完就走进了房间里。
慕容善靠在石墙外面听着鞭子抽在人皮肉上的声音,将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鞭子的声音越来越响,便随着那人尖锐刺耳的话音,“叫出来,快点叫出来。”然后是刺耳的笑声,和少女因为承受不了鞭打的痛苦而发出的呻吟的声音。地狱里的声音也不过如此吧。
不知多久过去,司徒萼从石室走了出来,身上的白衣已经被血染红,白衣也不再完整,有鞭子抽开得痕迹,也有被撕扯的痕迹。司徒萼因为疼痛和失血过多有些脸色发白,刚走出门就有些晕眩,一个人接住她,将她抱起。司徒萼惨白的脸上硬挤出一个笑容,“师兄,我们又熬过一个月。”然后再也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慕容善的眼里充满了血丝,看到司徒萼浑身是血的再次倒在他怀里他恨不得冲进去杀掉这个魔鬼,但是司徒萼身上的毒还没解,慕容善心里的怒火好像瞬间被一盆凉水浇灭了,心疼的看着怀里的血人缓缓的挪动了步子。
司徒萼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身上好像打了一层石膏,连手指都不能弯曲了,她试着张了张嘴,嘴还可以动。“师兄。。。”她的眼睛也只能看着石室的顶端。
“别动,这是按你的要求研究的最好的药,”慕容善温和的笑脸出现在司徒萼眼前。
“还得多久?我都饿了。”司徒萼娇嗔的问道,眼睛一丝一毫也不想从慕容善身上挪走。
慕容善看出了她的心思,坐在床边,用手轻轻梳理她的头发,“很快的,那柱香烧完就可以拆下来了。”
“嗯,你怎么这次去了这么久?”司徒萼担心将脸上的药物弄坏,很缓慢的和慕容善交谈着。
“我认识了一个很厉害的人,不过他受了很重的伤,我治好他费了一些功夫,险些回来晚了。阿萼,下次我带你一起下山去吧,说不定那个人能解了你身上的毒。”提起司徒萼身上的毒,慕容善又开始心疼。
“不要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司徒萼言不由衷的说,“你看你不在我不是一直好好的,只是每次领解药以前都被那个老东西抽一顿,也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她何尝不想离开这个地方,即使毒发也无所谓,但是她不忍心把慕容善一个人留在这个魔鬼身边,她想一直陪着他,她更想有朝一日能杀了这个魔鬼,跟慕容善幸福的生活下去,白头偕老。
慕容善听了更加难受,他心里明白司徒萼脸上突然多出来的红斑应该是为了防止那个魔鬼对她有不轨行为专门弄的;还有今日递给她的银针,上面涂了很少量的毒药,虽然那个魔鬼没有察觉,但是慕容善却能够闻出针上的不同。他知道司徒萼已经开始对付那个魔鬼了,他作为师兄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师兄,好了吗?”
慕容善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没有说话,短暂的离开了司徒萼的视线一会儿,回来时手里拿了一个小小的锤子,“拆药了。”然后用小锤子将司徒萼身上的药一点点敲开,“先别动,”说完又找了一块布盖在她身上,“你身上的衣服我帮你脱下来了。。。”说完也觉得有些尴尬。
司徒萼却笑了,“师兄从小将我养大,还忌讳这种事情,更何况,”说到这里司徒萼也有些脸红,“师兄难道以后会不娶我吗。”声音越来越低。
慕容善原本白皙的脸上也泛起了红晕,“当然,当然不会,”眼看着所有的药块都敲碎了,慕容善起身背对着司徒萼,等她将衣服穿好。
司徒萼穿好衣服就对镜子检查自己的脸有没有留下疤痕,果然还很光滑水润,“师兄,你这新药好厉害,这么快我伤口已经长好了。”
慕容善走过来看着镜子里面的少女含笑道,“嗯,比之前还漂亮。”
司徒萼开心的又亲了一下慕容善的脸颊,“吃饭,有没有做我喜欢吃的菜?”
“全都是你喜欢的。”
“下次早点回来,多跟我待几天。”
“好。”说完慕容善牵起了司徒萼的手,俩人一起去前厅吃饭。
一年后。
“阿萼!”慕容善额头上是豆大的汗珠,抱着司徒萼的手都在发抖。
司徒萼勉强张开眼睛,看来人是他,脸上扬起了一抹微笑,一直沾满鲜血的手努力的抬起想摸摸慕容善的脸颊,却也没能抬起来,“你回来了,我,我杀了这个老怪物了,我,我们以后,可以幸福,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司徒萼渐渐没了声音。
慕容善着急的将人抱起,身后还有一个女人,抱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熟睡的小婴孩,可能是这石室里面的血腥味太重了,小婴孩皱着眉咳嗽了起来,女人轻轻拍她,跟着慕容善走了出去。
慕容善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司徒萼,可能过去了一个月,两个月,或者三个月,反正自从那老怪物死了以后时间的流逝就开始不那么明显了。司徒萼伤势很严重,慕容善竟然从未问起过她是如何杀死的那个魔鬼,无论如何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这天阳光照进了司徒萼休息的石室里,司徒萼身体已经痊愈,但是慕容善还是不让她出门,担心她没有痊愈再染上了其他毛病,司徒萼也一直乖乖听话,但是有一件事情一直搁在她心里,她想尽快跟慕容善说清楚。于是她撑起绵软的身体对镜梳妆,突然山洞中传出了婴儿的哭声。这已经不是司徒萼第一次听见了,以前也觉得奇怪,但是慕容善说只是捡到的小孩,她也就没有在意。今天再次听到司徒萼心里泛起了母爱的波澜,慕容善怎么说也是个男人,怎么会照顾孩子呢。想到这里她脸上扬起笑意,以后她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她可以先学习着照顾这个孩子,以后就能驾轻就熟了,而且他们的孩子没有出声就有了个伴,还真是一桩美事。想到这里,她仿佛是忘了心里的那桩要紧事情,循着声音去找那个哭声的源头。
竟然是在慕容善的石室里面,出了婴儿的哭声,还有女人隐隐的啜泣声。
“你走吧,阿萼已经痊愈了,我不希望她见到你。”男人的声音坚决儿冷漠,说话的是慕容善。
“阿晴是你女儿,你怎么能这样无情?”女人的声音隐隐带着哀求。
“阿晴可以留下来,我还会给你一种药,让别人看不出来你已经不是完璧。”
“不要,我不要,你答应过我爹,会照顾我的!”女人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渐渐大起来。
司徒萼站在石室外面,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服,牙冠紧咬,眼眶有些发酸。
“你们父女俩人骗我骗的还不够吗。”男人的声音愈加寒冷。
“要不是我爹打伤了鬼医,你以为凭司徒萼能这么容易杀了他吗?”女人争辩道。
慕容善没有说话,早知道她那么着急,他就不应该答应戴前辈以重伤那个魔鬼为条件替他送终,还被这父女两人算计。一定是那魔鬼回来对阿萼说了什么,才逼得她连他信上的话都不停就要动手除掉他,都怪他,怪他无能。
女人突然开始冷笑,“你以为鬼医下的毒会那么好解吗?除了九叶灵芝还要我爹亲传的药方才能配出解药,你要赶我走就一辈子别想她痊愈。”
“阿萼要是死了,我就陪她一起死。”
女人近乎抓狂,“为了她,一个残花败柳,你。。。”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啪的一声,慕容善一个巴掌抽在了她脸上。
司徒萼的眼泪也像决堤了一样流了出来,她感觉自己的双腿再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生生摔倒在地上。
慕容善闻声出门查看,只见司徒萼趴在地上,慌张的上前抱起她,发现她的脸上全是眼泪。
司徒萼含泪看着慕容善,“你都知道了?”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插进了慕容善的心头,他只是牙冠紧咬,点了点头。
“好,我还不知道怎么向你开口呢,你知道了最好。”司徒萼眼泪接连不断的流下来,“她说的是真的?那小婴儿是你的女儿?”
这个问题更像是从慕容善的心上撤下一块肉一般令他窒息,“阿萼,我们可以从新开始,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吗?”
司徒萼只是摇头,“先扶我回去吧,我累了。”
慕容善将司徒萼抱起,像是以前那些难熬的年月一样,只有两个人相会依偎取暖。。。
第二日,司徒萼不辞而别,只是在石桌上留下一张字条,“深情难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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