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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我叫柳幸生,出身于修道家族,俗称修士,也就是修真之人。
我的家族在修真界很有名气,听说祖上是名震全国的除妖师柳子斟,大名一个尹字。据说当时凡妖物,一听祖先之名便要吓得魂飞魄散。当然,我觉得这是个夸张的讲法,但是应该确实很厉害,很有名气。但是这位祖先只留下了他诛杀过的妖物册,生平只记录到六十三岁,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原本都以为他会得道飞升,小道消息却说他是自杀身亡。
我的家族非常庞大,我是嫡系,修习的天赋也很高,算是非常被看好的后辈了。待我成年后,就常有人说我是翩翩柳公子,鹤目多秀气。但其实我的内心是拒绝穿那修士之服的,出个门搞不好还被当成去参加cosplay的。
最近一定要出门一趟,族内有个人判出了,扬言要血洗柳族,上头把清理门户这个任务交给了我。那个叛徒是带着一群家族子弟判出的,走前还下了挑战书,说在三叉林的梦玫茶楼等着。
本来我刚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是很不开心的,因为又会少了游玩的时间,而且这个任务听起来并不简单,说不定会把小命也赔上。但当我听到会面设在三叉林那个茶楼我就兴奋了,梦玫茶楼可是个好地方!听友人提起过,那儿的茶非同一般,能品出人生。抱着这个想法,我上路了。
坐了几小时的车,总算是到了三叉林,这地方是城郊,那叛徒倒是会选地方,就算发生什么也很好解决。
茶楼很是古色古香,我到得比挑战书上的时间要早一些,因为我还想安安心心喝杯茶。
我找了个偏远的位置坐下。
服务员怎么还不来?!不会是因为我坐的太偏了他看不见吧?那个女人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那个女人竟然走过来了,她是服务员吗,旗袍穿在她身上还真是好看。
女人迈着婀娜的步子走近,坐在了我旁边,小声道:“您想喝什么?”她的眼睛里全是柔情蜜意,身子有意无意地往我身上靠。
我也是个正常男人啊,作为修士,从小接触女人的时间就少得可怜,她这么一撩,真的有些克制不住,心道这女人真是个小妖精。
等等!不对啊!我心下一惊,静下心来,仔细一感受,这...她身上有妖气,还真是个妖精啊!尼玛啊,这套路,我好不容易遇上个妹子,还是妖怪...
本着有妖必收的族规,我把她拖到了更隐蔽的隔间后,拖她的过程中,她竟然还一直对我抛媚眼!
这妖怪实在是不知廉耻!我拿出了收妖罗盘,果然这妖怪不再挑逗我,脸色正常了许多。
我和她打了一架,但是我老感觉她在让着我,就像是师父在教徒弟一样。实在是太让人羞耻了!只能骂自己学艺不精。我也不再拼尽全力跟她斗法,反正都打不过。谁知她见我一收力,就直接跑了。
我有点搞不懂她,只能默默回到之前的座位上,等会见那个家族叛徒。等待的过程中,茶楼人越来越少,最后一个人都没了,刚好要到约定的时间,应该是那个叛徒提前预定了茶楼清场吧。
那个叛徒叫柳夔乌,也是个老大不小的人了,而且据说已有家室。我就搞不懂了,都有老婆了还搞这些幺蛾子干什么,人呐就是这么不知足。
不一会儿,柳夔乌到了茶楼,后面还跟着一群人,是随他一起判出家族的子弟。
我忍不住冲过去,吼道:“你这人不厚道啊!怎么还带人呢!”
柳夔乌笑得一脸欠揍模样,“哈哈,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我说单挑你就信?你电视剧看多了吧!”他这话一说完,直接往我身上打了一掌!此时我毫无防备,没躲掉,硬生生受了这一掌。
擦,你咋不按套路出牌,开打前不先寒暄几句么,好歹是同门同族啊,血亲啊!
我被这一掌打的练练后退了几步,总算站稳,甩出几张灵符,抽出藏起来的佩剑与他交锋。
柳夔乌接了一招便向后笑道:“你们还愣着干嘛,上啊,还真等我和他单挑啊?”
我瞳孔缩紧,骂道:“你不是男人!”
谁知他回都没回,就哼了一声。
十几人围着不断地向我出剑,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我眼见一把剑向我颈间刺来,却是没法破招,双手双脚全都腾不出空来。
闭眼心道:哎,死了就死了吧,还会有下一个接这任务的人,谁接谁是倒霉鬼。
但事实我却没有被刺中,愣了一秒,我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女人挡在我面前,她的手被那把剑刺了个穿,暖暖黏黏的血液正从她手掌心流下,染红了我的衣领。
是那个女妖精,看见她脸的那一瞬间,我以为她是来取我性命的,但随即就反应过来她为我挡了一剑。
她不是已经跑了吗。
她似乎被激怒了,她的手从剑中抽出,身上爆发出一阵强大的灵力,强到直接将那些叛徒震得无法站稳,几欲吐血。我却一点事都没有。
柳夔乌丢了剑,仓皇跑出茶楼时,还向后骂了句:“你他妈才不是男人!要女妖来保护!”
我没有追出去,说实话,我也知道我容易心软,父亲说我能力再高,也不适合继承族长之位。幸好,我本来就对那个没意思。
女妖精爆发完后似乎有些体力不支,慢慢倒在了地上,化作了一只蝴蝶。
原来是只蝶妖啊,怪不得那么漂亮。
我悄悄带着这只蝶妖回了家族,施了法术让别人感受不到她的妖气。并向父亲说未能完成任务,叛徒给跑掉了。
她醒来告诉我,她叫蝶梦,名字真好听。
她说她喜欢听戏,我便在电脑上找了《梁山伯与祝英台》放给她看,这个最经典了,我觉得她肯定会喜欢。
蝶梦看到这部戏的时候很激动,欣喜若狂说:“这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剧!”
她抱着我说谢谢你,可玫。
可玫是谁,她把我当成别人了么。听名字可能是她妹妹吧,可是我怎么能做一个女人的替代品呢。我想告诉她我的名字。
但是很不幸,我还没来得及说,这一幕被我父亲看见了。
父亲很无情,他的眼里充斥着对妖怪的排斥与厌恶,一掌就打晕了还在养伤的蝶梦。父亲说:“你杀了它,既往不咎。”
我说:“她救了我的命,不可恩将仇报。你一直教导我的...”
蝶梦还是被关进了锁妖室,当天夜里,我偷了钥匙。我想带她逃走,这个家,我不喜欢。
我发现蝶梦一直没醒过来,仔细一查,她竟然被下了妖杀咒。怪不得一路那么顺利...
妖杀咒是杀妖最毒的咒法,让妖怪陷入七七四十九天的沉睡,回忆此生最痛苦的往事,直至死亡。
我看着蝶梦愁眉紧锁的脸,真的很心痛,她睡梦里都那么难过,该是想起了些什么呢。短短这几天我很开心,跟她在一起,我体会到了不一样的生活。我想告诉她,我也喜欢上了看戏,我还想告诉她,我叫柳幸生。
这么美的人儿,如果死了多可惜,我留在了一家旅馆,自爆灵力为她驱掉了妖杀咒。
这是唯一的解咒之法...
“停手!”月夜一把推开门,虽然脸还是被黑口罩蒙着,但是光从那双发红的眼睛就能看出,他已经怒火中烧。
蝶梦猛地回头看门口。
林鞘惊得手一顿,一下被扯出柳幸生的回忆,吼道:“你干什么!幸好我弹完了!”
月夜冲过去攥住林鞘的衣领,眼睛里带着血丝,“那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林鞘差点被提起来,喘着气怒道:“你他妈又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没弹完这人就没命了?!你现在进来做什么?!我不是你下属!”
月夜突地松了手,冷冷道:“我知道你不是我下属。”
林鞘有意无意冷冷地哼了一声,月夜恐怕早就知道他是林鞘了,所以才一直跟着他。从他到暗路基地那一天起,月夜就一直暗中看着他,他在训练的那半年,不止一次看见月夜在远处望着他。
出了那家吉他店后,也已经感受到了月夜跟着他,但是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所以按兵不动。他知道月夜不会害他,不然那次测验也不会帮他作弊了,训练的时候李家兄弟告诉他,他们是受月夜之拖被安排在一个队伍...
而月夜这一路跟下来对他的变化和这些事根本没有一丝惊讶和意外,也就是说,他应该也是从半步仙界下来的,也许正是历练大试的同辈。但他既然不愿意说出来,就把他当作凡世里一个不寻常的修者算了。
他知道月夜是为了他好,他也知道,以他现在的肉体凡胎弹乐谁这个级别的仙器,根本就是在找死。
没了方才被打断弹奏的怒气,冷静下来后林鞘坐回床边,一时无话。
蝶梦小心翼翼地问道:“如何?”
林鞘脸色苍白,额上全是汗,摆手道:“无事,他休息一阵就能醒来。”
蝶梦千恩万谢,月夜却沉声道:“走。”
“去哪儿。”林鞘第一时间不是反驳,而是问去哪儿,下意识地相信月夜。
“他们已经追上来了,赶紧走,我带路。”
那群追杀蝶梦的修士这么快就追上来了么,死了十几个人还敢派人追,他们就这么不怕死。
月夜上来拖着他的手,突然降头附到他耳边,以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咬牙切齿道:“下次,你再这样不顾性命...你就等着!”
林鞘下意识后退,他不习惯有人靠他这么近,况且月夜的气场总是让他很有压迫感。突然结巴了,“那,那就,走吧。”
他转头看了一眼蝶梦和柳幸生,心想总不能让女人来做背人这种事情。林鞘扶起柳幸生,正要往背上提,月夜一掌推开他。
林鞘这下子是又无奈又气愤,但是已经没力气吼出来了,弱弱道:“你又干嘛啊?”
月夜默默背起柳幸生,淡淡道:“不自量力,你别让那女人背就是好事了。”
林鞘汗颜,月夜居然还在介意他弹过乐谁的事,但他好歹是个大男人,再不济也不会走不动路。
他们才走出旅馆没几分钟,迎面撞上一群身穿长袍的人,为首的人一脸戾气,正是林鞘在柳幸生回忆里见过的那个叛徒,柳夔乌。
这个人他当时在柳幸生回忆里看见的时候,还心中一惊。
他在去乐器街之前路过了那家梦玫茶楼,当时觉得这茶楼格局有些奇怪,就想着上去喝杯茶,而柳夔乌正是店员口中的老板。他听见有顾客问道以前的美艳老板娘去哪儿了,柳夔乌答这家茶楼已经转卖给他了。顾客又问他有没有老婆,这里没了老板娘挺不习惯的。柳夔乌答她出门旅游了,还给他寄了不少照片。
那时林鞘还未恢复记忆,以涂安桥的本事是感受不到柳夔乌身上的灵力的,但是他看见了柳夔乌身上的杀气,觉得这人不寻常便多看了两眼多听了几句。
林鞘下意识看了看周围有没有普通人,月夜将柳幸生小心放在地上,按住了他的肩膀,“别看了,他们已经设了结界。”
怪不得这群人一副势在必行的样子。
“垃圾。”林鞘啐道。
柳夔乌抱着新剑往前走了一步,懒懒道:“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这两个现在可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啊。啧啧啧,一个妖怪,一个护妖怪的除妖师,我就算是判出家族,都为他感到耻辱啊,我要是他父亲直接打死他。”
蝶梦听到“除妖师”三个字一下子激动起来,吼道:“他不是除妖师!他..这辈子只是个修士。”
柳夔乌道:“不是除妖师?柳家可是在修真界以除妖著称啊!你说他不是除妖师?哈哈,简直是笑话!你这女人真是痴人说梦!”
蝶梦脸上写满了悲愤,浑身发抖,下一刻一道紫光正面击中柳夔乌的胸口,将他向后掀飞。
林鞘心道不好,蝶梦现在的灵力还没恢复,根本不足以对抗柳夔乌,逞一时之勇可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柳夔乌受了她这一击,被旁边的人扶住,站稳直接就劈剑而来。
月夜抽出林鞘腰下的手枪,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将剑锋硬生生打歪,又急速将枪对上那群修士。凡被指过的修士还未反应过来,手臂或腿上都已经挨了一枪,刹时一片叫痛,而有的修士已经一手暗聚灵力一手持剑欲冲上来。
林鞘见情势紧急,不帮忙不行,欲将琵琶抱起,正一手抚上琴弦要弹却是一阵头晕眼花!
果然他用不得乐谁了,现在这副身体还真是要命,一点仙器的冲击都受不起。
柳夔乌被那一枪打得恼羞成怒,指着月夜吼道:“你们缠住他!”边说边一个箭步冲至柳幸生前方,往前甩了一掌,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一记十足十的灵力暴击。
然而他并没有打到柳幸生。蝶梦在那一掌落下之前,伏在了柳幸生身上,待那一掌落下的时候,她抱住了柳幸生,任由嘴角的血液流淌,一点痛苦的喊叫都没有,就好像不愿意吵醒身下的人一样。
天空突然一道冰雷,夹着七彩的云光,一个身穿黑西装的男人抱着一个军装的女孩从天降下。他们降落散发的灵力竟然直接震开了欲加一掌的柳夔乌,也震倒了那群缠住月夜的修士。
那女孩面若凝脂,五官完美却格外清纯,灵动的双眼此时带着些许懊恼,向抱着她的男人急道:“来晚了!”
男人沉重地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看着从天而降的两人。
除了蝶梦,正伏在毫无意识的柳幸生身上,喃喃道:“你知不知道,上辈子,我见过你。”而她的身体正在渐渐变得透明。
那男人浑身邪气,皮肤更是白的不正常,长相也有些女性化的美感,甚至能够想象出来他一笑就能表达奸邪二字。
见蝶梦正逐渐消散,那女孩不忍,移开目光摇了摇头。
林鞘此时也是无能为力,叹了口气,只能跟着摇头惋惜。他是真的不能理解蝶梦这种感情,他看了柳幸生的回忆,他俩之间交际并不算多,两人为什么会相爱,又为什么能做到舍命相救的地步。或许这个蝶梦还有什么秘密,他们都不知道,甚至柳幸生也不知道。
浑身邪气的男人打开一把纯白纸折扇,轻轻一扇,柳夔乌和他手下那批修士立即宛如被冰霜覆盖,脸色发青,动也不能动了,瞬间失去了活人的气息。整个过程他的表情像是踩死蚂蚁一样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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