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若月夜

　　第三十七章 新科探花

　　果然，会试很容易就通过了。到了殿试那天，康熙和所有从二品以上近臣，一起在太和殿召见各位新贵。

　　到子澜的时候，子澜出班，跪在康熙面前道：“奴才莫子澜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

　　康熙自子澜出宫后并未见过他，这时见到他，觉得他容貌虽没大变，气度却硬朗了很多。便道：“你是汉军正蓝旗？”

　　子澜答：“是。”

　　康熙又道：“朕听说你是纳兰侍郎的义弟？那你诗词一定不错了？”

　　子澜道：“奴才愚钝，并不懂诗词。”

　　康熙道：“这倒有意思了，你义兄没指点你吗？”

　　子澜道：“回皇上，纳兰大人有指点奴才，但奴才天性不喜诗词，是以并不擅长。”

　　其实子澜很喜欢诗词，但纳兰性德怕他分心，所以总不让他做。他偶尔写一首给纳兰性德看，纳兰性德也只是不置可否。

　　康熙笑道：“今天外面秋雨绵绵，你就以秋雨为题，填一阙长相思，朕看看你到底不擅长到何程度。”

　　纳兰性德心里叫了声苦，皇上在殿试时出诗词为题还是第一次，他万万想不到康熙能出这题。

　　子澜思索了一会儿，随即跪着写了下来，交给梁九功，呈献给康熙。

　　康熙看了看，把那纸交给纳兰性德道：“立意、用词都很好，只是结构欠佳，可见你天赋极好，只是师傅偷懒，不肯教你。”说完向纳兰性德看了一眼。

　　纳兰性德看了，确实如康熙所说，忙跪下道：“是奴才之过。”

　　康熙道：“起来吧。”又对子澜道：“你义兄可教你些为官之道了吗？”

　　子澜道：“回皇上，纳兰大人曾对奴才说，为臣子者，最为重要的，便是忠君报国四个字。奴才年纪虽小，但在纳兰大人身边，耳濡目染，也听纳兰大人说了很多皇上如何勤政爱民、日夜辛劳的事。若奴才有幸，得以报效君恩，奴才必定也把忠君报国四个字牢记在奴才心中。”

　　康熙笑道：“小小年纪，倒这般会说话。进宝，这新晋探花郎是得了你真传吗？”

　　康熙此言一出，纳兰性德和王进宝俱是大喜过望。子澜磕头谢恩道：“奴才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笑道：“这么英俊的公子哥儿，这探花郎也只有你才配得起。”

　　康熙又道：“你就先做御前行走，帮朕拟旨吧。自进宝之后，换了几个人，朕都不满意。”

　　子澜又磕头谢恩。

　　康熙又钦点了状元和榜眼，殿试结束，道：“子澜你也到御书房来吧。”

　　几人来到御书房，康熙去换衣服还未到。子澜把之前纳兰性德给他准备的赏银打赏给梁九功等太监。梁九功接过那银票，又是一笑，道：“奴才今日真心替莫大人高兴。探花郎初入仕途便做了御前行走。说句不怕得罪几位大人的话，几位大人当年也没这般荣宠。可见莫大人当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子澜躬身道：“梁公公谬赞了。”

　　纳兰性德笑道：“是啊，梁公公，小孩子刚做了官，你可别夸坏了他。”

　　于成龙笑道：“子澜，说到做官，你们家六爷和王大人自然是有很多心得，但你也不可什么事都和他们学。”

　　子澜对于成龙躬身道：“于大人教训的是。”

　　这时康熙已换了衣服，几人便走进御书房。

　　子澜走进去的时候，便有恍如隔世的感觉。一年前，自己在这御书房里，差点被用刑折磨致死。一年后，再回到同一个地方，却已经是新晋探花郎，人人钦羡的皇上新宠。

　　几人见过礼，康熙笑道：“进宝，你还不给探花郎大人赔罪？”

　　王进宝对子澜一揖到地，笑道：“莫大人，我以前多有得罪，请莫大人见谅。”

　　子澜忙跪倒还礼，道：“大人虽是玩笑，卑职却万万当不起。当日之事，皆因卑职欺瞒皇上而起。卑职本已犯了欺君大罪，大人只是代皇上对卑职施以小小惩戒，何谈得罪？”

　　康熙笑道：“你们几个不必在朕面前弄这些假客套。子澜年纪尚幼，若没有进宝指点，朕不信子澜今天在殿上能应对的如此得体。”

　　纳兰性德笑道：“我指点的不行么？”

　　康熙笑道：“你知道最能猜中朕心思的就是进宝，怎会浪费不用？”

　　王进宝笑道：“皇上明断万里，什么事都瞒不过皇上。”

　　康熙看了看子澜紧绷着的一张小脸，道：“子澜你不爱笑么，怎么今天一天都未见你笑过？”

　　纳兰性德道：“何止今天，他到我府里一年都没笑过。”

　　康熙问道：“子澜，可是在子爵府受了什么委屈吗？是两位夫人待你不好，还是容若欺负你，你只管告诉朕。”

　　子澜躬身道：“回皇上，奴才在子爵府过得很好，是奴才生性便不喜欢笑。”

　　自此以后，每日早朝后子澜便到御书房为康熙拟旨或办些杂事。一时之间，朝廷内外便已传遍新晋探花郎成为皇上新宠。这时朝内各部官员及领侍卫内大臣，乃至王公贵戚，凡是家里有千金待嫁的，倒是十之八九都来找纳兰性德提亲。

　　这日在子爵府里，纳兰性德对子澜道：“你总在我这住着也不是个事儿，我给你买了所宅子，你看府里的下人哪些比较能干又老实的，你可以带过去。”

　　子澜道：“六爷是想把我扫地出门吗？”

　　纳兰性德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把宅子就买在这条街上。再说你知道我不常回府的，咱们其实还是在宫里见面的时候多。”

　　子澜不说话，心里是不高兴的。

　　纳兰性德又道：“最近提亲的人不少，你看哪家的姑娘你比较中意，我让燕西先去相看一下。”

　　子澜道：“我娶谁都一样，你做主吧。哪家在仕途上能帮你，我就娶谁好了。”

　　纳兰性德道：“这是什么话呢，婚姻大事当然是情投意合最重要。”

　　子澜道：“你知道我不可能找到情投意合的。”

　　纳兰性德心里叹了一口气，道：“我问问皇上意思吧。”

　　第二日纳兰性德便把很多人提亲的事和康熙说了，还给了康熙一个名单。，康熙看过笑道：“子澜，你可知这些人中有很多对朕都不大驯服，倒是都希望收你做乘龙快婿。”

　　子澜道：“他们无非是看皇上对奴才多有恩宠，所以想借奴才亲近皇上。”

　　康熙想了想，对纳兰性德道：“你先出去，我和子澜说几句话。”

　　纳兰性德出去后，康熙对子澜道：“这么多人想拉拢你，若你只娶一家的女儿，倒是可惜了。但这些都是朝廷重臣，若让这些人的女儿做妾，却也不合适。朕想你还是先不成亲，给他们都留着念想。”

　　子澜答“是”。

　　康熙心念一动，又道：“子澜，除了这些想嫁女儿的，还有很多各家的公子哥儿甚至年轻些的大臣，想和你亲近吧。”

　　子澜低头答“是”。

　　康熙道：“都有谁家的儿子，你和朕说说。”

　　子澜说了几个名字。

　　康熙道：“宋德宜最近总和朕作对，你看你能不能和他儿子周旋周旋，套一套宋德宜有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朕倒不一定非办他，但是抓着他的小辫子也不错。”

　　子澜道：“是，奴才明白了。”

　　康熙又道：“还有几个人，你也可都和他们逢场作戏。”

　　子澜的心沉下去，他想，原来皇上并不是看中他的才干，而是希望他做一个以色诱人的密探而已。

　　康熙看子澜脸色不好，知道他在想什么，便笑道：“你功夫怎么样？”

　　子澜道：“纳兰大人教了奴才一些。”

　　康熙在御书房里和子澜简单的过了几招，便皱着眉道：“容若既不教你诗词，又不教你武功，到底有没有好好培养你？”

　　子澜忙道：“纳兰大人说这些都是末节，奴才最重要是读好四书五经。纳兰大人也是为奴才好……”

　　康熙不耐烦道：“朕要那么多书呆子干什么？”又笑着对子澜道：“你放心，朕怎么舍得让你吃亏？从今天起，你就住在宫里好了，每日四更你到养心殿来找朕，朕亲自教你。你把功夫练好了，无论和谁亲近，掌握主动的还不是你？再说你住宫里就说明你是朕的人，还有谁敢对你无礼。”

　　子澜松了口气，跪下磕头道：“奴才谢皇上隆恩。”

　　康熙把纳兰性德和梁九功叫进来，又叫了多隆过来。对梁九功道：“子澜从今天开始回宫里住。”又问子澜道：“你是还回雨花阁，还是另找个地方？”

　　子澜道：“奴才还住雨花阁好了。”

　　康熙对梁九功道：“你让敬事房找些古玩字画摆子澜屋子里，再把屋子收拾一下，子澜今晚就住回去。和敬事房御膳房的人说，以后子澜就照着容若的份例，容若有什么就给子澜什么。再挑几个稳妥的太监宫女过去。”梁九功一一答应了。

　　康熙又对多隆道：“子澜和容若一样，可以自由出入宫禁，如果偶尔回来晚了，你们也不要问东问西的。再有拨三百个骁骑营的人，随时听子澜吩咐。”

　　多隆应了，心里道：“真是时移世易，谁能想到一年前可怜兮兮躺在雨花阁楼前的小男宠，今日竟有了如此的权势。”

　　康熙又对梁九功道：“和内务府说，拨十万两银子给子澜，别记账，只算朕零用的好了。”

　　纳兰性德忙道：“皇上别羞臊奴才了，子澜要用银子自然是奴才供给。奴才一会儿就拿二十万两银票给子澜。”

　　康熙笑道：“对，你是有银子的，朕不和你争了。”又对子澜道：“好好和你们六爷学啊，当官当的银子越来越多。”

　　康熙这样一说，屋里的几个人都笑了。子澜也轻轻的牵了下嘴角。

　　康熙又对纳兰性德道：“子澜住宫里，你们见面的时候就多了。你把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好好教教他。挺有灵气的孩子，都让你弄成书呆子了。”

　　纳兰性德只有答“是”。

　　几人从御书房出来，多隆道：“莫大人，骁骑营的那三百人我先安排，有谁敢不听您吩咐您告诉我。”

　　子澜忙道：“让多大人费心了，骁骑营的弟兄在多大人治理下自然都是忠勇无比。”

　　多隆笑道：“莫大人太客气了。”

　　多隆和梁九功都去安排了，纳兰性德对子澜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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