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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蝶不过沧海
“不错,我骗了你们,也骗了自己。我是记起来了。”
当日她乔装打扮逃出来时,准备按照约定的时间去了渡口。因为前些日子下过雨,地面泥泞不堪,半路上车子陷入泥坑之中耽搁了一个时辰,等到她走到之际,正看到一群人提刀路过,她看见为首的是王允的贴身侍卫,便料想说不定王允已在这里等候多时,正欲上前询问时,听见其中一人说道,
“人没来,肯定也是让人给乱箭射死了,主子非要斩草除根,倒是多余的担心,惹得我们白来一趟!”
“闭嘴,主子的决定岂容你多嘴!”
一切就像一个惊天炸雷一样劈进了脑海,
一定是假的,王允怎么会杀人灭口?王允怎么会杀我?
她随身闪到路旁的一棵树后面,心里却是再也平静不下来,
“我看那女人八成是给跑了,回去就说人未到,你们听见了吗?”
“什么?那以后倘若再看见了怎么办?”
“主子的话你难道不懂吗?斩草除根任何时候都不晚!以那女人的长相想藏住不易,况且她跟着董贼的那两年时不少人都见过她的样子,我们尽快行动,尽量别让主子知道我们事没办成······”
这下心里再无波澜,反而有些平静的不可思议,其实她也考虑过以自己的过往还配得上他吗?她说她本来就没有打算玩什么报酬,可是他却说了,便让她每每妄自菲薄时有了期盼。可是为什么要欺骗,他明明知道就算没有那些话她照样会为他去死。可是她却实在是想不通他为何要杀她,难道当初的情真意切全都是利用?那为何要做出一番承诺?
所以当她看到她私养在府上的鹦鹉浑身是伤的飞到她藏身的地方还带着一封约见信时,还是悲极反笑,为了让她死他还真是绞尽心思,可是为什么她出府这么久他还留着她的鹦鹉?
到了纸上所写的那天,她还是鬼使神差的去了那个茶楼,只不过同样晚到了两个时辰,再赶到时,果然,那里早就是一片火海,若是准时到场,必然就葬身于那里了,所以她冷眼看着茶楼变成的一堆灰烬,就像她自己的心一样,终于死了心不再自欺欺人后,她悄悄的走了,无声无息,踩着一地残焰碎灰。
蝶生平静的说完一切之后,转身看向王允,带着自嘲的笑容。
“我果然可笑,你,也真的忘记了。你知道吗?我看着地上的余烬,心竟然没有死灰暖和。所以,那时我走了,不走难道送到你面前让你杀吗?哈哈哈!你一直都在骗我!你说过等我完成事后便跟我一起去西凉,去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可是······可是原来却是要杀我!杀我便杀好了,我的命本是你给的。只是,你何苦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我?王允,王允······为什么你爱天下人却独独这般憎恶我?”
蝶生抓紧了胸口的衣服,像是心痛的快要不能呼吸的样子,可是魍怎么会有呼吸?她痛苦的流着泪痛苦的闭上眼睛。
“他不是王允。”
我顺手点了一下王允,转眼,面前的王允就化成烟雾散了。蝶生目睹一切后睁大眼睛惊异的说不出话来。
“这个人是我幻化出来的,事实上,你的夙愿并不是找到谁,事实上你只需要记起来,记起来当年的事,这也是我受一位故人所托。”
“你究竟什么意思?”
“那侍卫并不是他的人,而是他妻子的人,他是的确想跟你厮守的,结果被他妻子知道了,女人嫉妒红了眼睛,于是动了家族势力,那侍卫就是埋在他身边的暗桩儿,所以,你的确不知他知道你满心欢喜却不知道是去赴死时,一口血堵在胸间晕死过去,醒来后就疯了一般奔到渡口······”
蝶生此时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因为我说的跟她所知实在太不一样。
“他整整寻了五天,不吃不喝,不日不夜,谁喊他都没用,他那时大概是疯了吧!谁看见了都会这么说。可是,他找不到你,也没听说过那里有过凶案什么的,他就一直安慰自己你没事,表面上像是恢复正常了,但暗地里仍叫心腹去找你,不管消息可靠不可靠,只要有一点线索他就整日整夜的睡不着。最后,鹦鹉寻到了你的踪迹,见你取走了信,积淤了几个月的一口心血终于喷出来,昏了过去。醒来后,他欣喜若狂又焦躁不安,苦于不能被他妻子那边的人知道,又一时离不开太远。
终于等到了约定的那天,他提前几个时辰就到了茶楼,他想你收到了信是一定会来的,他就一直等着生怕错过了你,可你那时偏偏晚到了,果然没有见到,他想他就是在自欺欺人而已,明明鹦鹉脚上的信就是丢失了,明明你已经不在了······”
“其实那一天你若是直接去了,又或者他后来没有看见你,你们大概不会落得这样。可是后来他看见了你,来不及狂喜和相认,因为他也看见了董氏一族的余党,他知道无论你们两个谁被发现了都是死,可是眼见着你却正在往茶楼这边过来。于是,他下楼引起了那群人的注意,被杀前他打烂酒坛烧毁屋子,目的是同那群人同归于尽,也是为了防止你过去。”
“蝶生,其实你不知道,你来的时候一定不知道那路过的灰烬里面藏着真正的王允,也更不知道,你踩过的火灰或许就是他的骨灰······你,总说他不来,蝶生,他都已经死了还怎么来的了?那时,你经过的废物灰烬里面和着他的骨灰,可你,只是不在意路过了。”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蝶生尖锐的嗓音歇斯底里。
“我知道这些是因为我看过他的记忆,我们在一百多年前便已相遇。当时,我遇见他的时候,他也在找你,不过那时他已经是鬼魂了,他跟我说他寻不到你,那时你还活着,又四处躲藏,怎么可能寻得到!所以,他同你一样拜托我来找,我去了月老那里,看过姻缘簿,他与你只缘结一世,一世已经过了,不管好不好,就算做缘分尽了。我不忍他伤心,便告诉他我为他跟月老求了两个选择:
一,转世百年间他再不会遇到你,但是以后的轮回中可能会遇见,或许你们还可以在一起,但也许你们没有任何交集;
二,下一世会遇见你,却只是擦肩而过,以后······没有以后了。”
“他选了第一种对不对?”
蝶生迫切的追问,丝毫没有掩饰心里的惶恐。
“不,他选了第二种。他说,他再也办不到去赌了,与其赌缘分还不如自己创造,哪怕是一次擦肩而过也好,所以他选择今世与你相遇,代价是此世过后便灰飞烟灭,没有往生界,没有长生天······”
“他的转世是谁?我还没有遇见是不是?”
蝶生颤抖的语气愈□□缈,仿佛她也快灰飞烟灭了。
“他叫王诘,长安城这里东街路口想请你吃一顿饭的王诘。”
终于,蝶生不在哭了,而是笑,可是笑的却让所有人都哭了,她的眼睛流血了。
她与王允无缘大概也与她的身份有关,譬如,她是六界里为数不多的一只南海蝴蝶再譬如,南海蝴蝶死了之后会变成魍,而,魍,不可以转世。
“纪千尘,我拿你当朋友,可你便是这样对我的吗?你明知道我们缘尽却还骗他做出选择,又或者,你明知道王允在等我,却不告诉我,终教我们错过,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蝶生面露着灰飞烟灭心死的脆弱,
“你错了,我提醒过你,我说过感情这东西向来不确定,没准你以后就喜欢他了,可你没有听。”
“所以,一开始你就是故意的?你知道他是这样的,还特地让我去寻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失魂落魄的一直在重复。
景笙进来的时候我并没怎么惊诧,所以他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呵呵!能为什么?这样结不是就解了吗?早死早超生!他如了愿,你也了无牵挂了,这样不就都没了执念,死了不就都可以安心化灰了吗?”
他和蝶生同时不可置信的望向我,蝶生站起来走到我面前看着我,如果她手里有剑,不用猜也会立刻朝我扎过来,因为她的眼神早就告诉我她有多恨我。
她靠在我耳边,牙齿咬字嘎吱作响,恨不得把我耳朵给撕了,
她说:纪子霜,我也咒你一生都得不到你爱的人,你们之间不是你死便是他亡,要么便是他恨你入骨,你注定求不得,呵呵呵!!!
笑的我直打寒颤,不过她又神色恍惚想起了什么,
“呆子,呆子,我要去找呆子,我一定能找到他的······”
她踉踉跄跄的跑远了,土豆在门口愣愣的看着我,似乎也不知道该对我说什么,
我再也待不住了,跑出院子。
顾景笙追过来一把拽住了我的袖子,
“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究竟发生了什么?蝶生是你朋友,你怎么忍心如此伤她?”
“早点儿知道真相,早点儿死心,对谁都好,不是吗?”
“你,你怎么会这样?你以前帮着西泠林丹青苏妙歌的那股劲头哪去了?你不总见不惯人家矫情,千方百计也要撮合那些人在一起的吗?你如今怎么会变得这么消极?不是这样的……以前那个风华霁月的你哪去了?那个嘴硬心软的人到底怎么了!!!”
我冷笑一声看着他,
“说的跟你很懂我一样以前?抱歉!我这人向来自私,向来不会嘴硬心软,我只知道该段不断是祸害!你现在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吧!”
“是,我当然知道,你这人总是看似情痴似癫,实则最为凉情寡性,可是你又知道什么?”
他急着拦住我,因为生气,两颊微红,胸口微微起伏,喘着气。
不过此时我眼睛酸的紧,脑子里全是小白的脸,
我被赶下天界时他说:
夏南杉,你真不知分寸!
你真不知分寸!
我朝顾景笙看过去,发现他眼睛里有个水清色衣衫的人,风华正茂却满目沧桑,疲惫不堪。他睁着眼睛似乎在平静的说着什么,但是目光却如死灰般沉寂。我怔怔然的发觉这个人怎么长的那么像我?并没有注意到顾景笙此时的神情,我试到有泪在眼眶里溢出,但是还没等我来得及擦,便被撞进一个怀抱,云雾香味儿混着一股不知名的花香将我包围,
“顾景笙······”
“如果你只是想让蝶生记住珍惜,那我不得不说了,你这法子太狠了,既伤人又不讨好,一般人怎么受得了?没事,你哭吧!我的肩膀借你,大不了我不笑你了就是了!”
终于,眼泪肆无忌惮的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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