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如画

　　沐浴的时候，我偷偷看了看何嘉琪。她身材高是高挑，但骨架大，因为瘦，反而显得有点扁平。去掉胸衣，她的胸形不算饱满，可能是生过孩子的缘故，有些下垂。跨骨略宽，臀部少肉。腿挺细，但不算太直，膝盖稍稍有点向内靠，加上大腿没什么肌肉，远看着成了拉长的“X”，她这样的身材穿上裙子确实能很好地遮掩。最让我触目惊心的还是她小腹上一道暗暗的伤疤，像一条细细的小蚯蚓横在那儿，应该是剖宫产留下的。不论她出于什么目的和John结婚，但说到底她还是为John生了个女儿啊。
　　何嘉琪留意到我的眼神，目光冷冷一刺，我装作很不经意别过脸，钻进了顶喷的水帘下，故意仰面好似享受温润的水冲刷。我知道嘉琪一定也会留意我，让她看吧，圆挺的胸，双抛物线样的腰和挺翘的臀，紧实而平坦的小腹，大腿和小腿呈现笔直秀美的线条，这是八年瑜伽赋予我的形体。陶然曾说过你的身材我嫉妒不了，货真价实的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没想到今天真让我登堂入室地露脸了。我一沐浴出来，站在门口的体重称上时，就看见韩太太羡慕的眼神和嘉琪嫉恨的目光。
　　令我也惊奇的是我竟然长了些个子，大学入学我体检时好像是159的身高，现在竟然有162了，而且43公斤的体重，着实令韩太太感慨，到底还是年轻些好，看我这身肉，再也回不去了。
　　何嘉琪端坐在镜前细细上妆，我知道她随身带了化妆包，比起她生活的精致，我显得太过粗糙。我大大方方一屁股坐在她身边，看着她。何嘉琪到底是30多岁的女人了，裸妆时可以看见她眼睑下淡淡的斑，可能休息不好，也有了浅浅的眼袋。
　　她瞪了我一眼，“你干什么？神经兮兮的。”
　　“借你的防晒霜给我用用，我怕晒，会蜕皮。”
　　“皮那么厚也怕晒吗？”她对着镜子按摩着眼部的肌肤，讽刺道。
　　在一旁的韩太太却一笑招呼我，我转到她跟前，她拉我坐下，小声说：“姑嫂都不对付的。你看看我这能用得上啥。”她打开化妆包，倒出一堆瓶瓶罐罐让我挑，我说就要个爽肤水，面霜和防晒霜就好。
　　我拍爽肤水时，她走到何嘉琪身边坐下，亲切问候：“裴太太好啊，刚才裴小姐介绍我才知道您就是裴太太。我和我先生与裴先生极熟悉的，我姓沈，我先生姓韩。”
　　“噢，您好！韩太太。”何嘉琪一笑忙问好，“我才回国不久，哪里都不熟悉。”
　　“以后常往来就熟悉了，裴先生也真是的，家人都来了，也不知会一声，让我们都还蒙在鼓里。”
　　我涂好了防晒霜，刚想出去，韩太太拉住我，塞了一瓶唇蜜给我，“嘴唇也要防晒的，快涂上。”
　　我将信将疑地接过来，想看看瓶上印的字，却发现都是法文，一个也不认识。只好涂了些在唇上，对着镜子抿了抿，没想到效果神奇，嘴唇立刻变得水润粉嫩，原来我的唇形还挺周正，配上我的鹅蛋脸，也挺好看的。可能是镜前灯的效果，让我黑亮亮的眼睛看起来仿若星辰，很有灵气。
　　我谢过了韩太太，看了一眼还在上妆的何嘉琪，故意没等她，先到了室外的休闲区。我本以为John仍在游泳，没想到，他早就坐在太阳伞下等我们了。我忽然想起刚才看见他穿泳装的情形，竟然有点心潮翻涌，脸上不经意就带了点红润。
　　John笑着问我：“觉得怎么样？”
　　“运动出汗的感觉真好，人都轻快不少。”
　　“早想带你来的……”John没说下去，却凑到我耳边道，“小丫头，还说什么都不会呢。瑜伽练得那么棒！”
　　我一惊：“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你们刚进瑜伽房的时候，我在门口看了一会儿。”John向远处瞟了一眼，“诶，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了？何嘉琪呢？……你们该不会又吵架了吧？”
　　“哥哥，我怎么会和嫂子吵架呢？”我故意娇嗔道。
　　John喝的水一下笑喷出来，我赶忙抽了些桌上的面巾纸蘸掉打湿的POLO衫。他自己也抽了纸巾擦手上的和裤子上的水。无意间，我们手指相碰，我惊得缩了回来。John轻唤了我一声：“韬蓄——”话还没出口，就听见韩太太的笑声。
　　“你们兄妹说什么呢，那么开心？”
　　我抬眼就看见她携着何嘉琪，款款而来。走到近前，她微圆的脸上堆满笑意：“峤恩，这可是你的不是了，家人来了，也不带来我们认识认识。”
　　John站起来，“韩太太今天也来了？怎么没见韩总呢？”
　　“他不知今天又忙啥去了，我在家闲得难受就自己来了。”
　　“那一起去吃个便饭吧。”John立刻邀请她加入。
　　我们四人一路同行，韩太太很亲切地挽着何嘉琪，看样子没多大会儿功夫两人已经相当熟稔了。我和John跟在后面 ，John有意放慢了脚步，让我们落开了一小段距离，他侧着头小声说：“小丫头，你是打算和我一起面对了吗？最近一周你害得我好担心，你知道吗？”
　　“担心什么？”
　　“担心你又会突然走掉，再不理我。”John一笑，“可好像你态度改变了不少……”
　　我知道John误会了，他以为我是想争取，是为了和他在一起，但我顾不了这些。我越来越上瘾这样的讨伐，自认为是替天行道：欺骗，玩弄和轻易抛弃感情的人是应该被惩罚的，更何况她伤害到的不是别人，是我觉得如亲哥哥一般的阿志哥。我曾有过那样苦苦思念John的日子，所以我更能体会阿志哥对嘉琪六年来的相思是怎样的心力憔悴。
　　“变了吗？那是因为不能老是用一种战术。”我也一笑回应他。
　　“对我，你就是不用战术，我也会投降……”John笑着，幽幽地说道。
　　“不是对你，是对她。”我手一指何嘉琪的背影。
　　“对她？”John猛然停步望着我：“韬蓄，你不是在利用我故意气她吧？”
　　我一时愣怔，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成志楠到底是你什么人？”John脸色一沉，眉头轻蹙，眼里透着落寞和失望。
　　“那才是我哥哥。”我坚定地说。John怔在了原处，我小跑了几步赶上韩太太和何嘉琪，听见她们谈笑风生，俨然成了朋友。
　　……
　　John为我们选了一处屏风间隔开的独立隔断间吃午饭。韩太太在席间的话题总有意无意地扯上我，好像对我挺感兴趣。
　　“裴小姐，今年多大了？是在上学还是做事了？”
　　我看了John一眼说：“马上就满27了，还在上学。”
　　“哦，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呀，长得可真年轻，看着就像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她啧啧称赞。我心想你就别奉承了，何嘉琪脸上一定挂不住了。
　　“你是在读研究生吧，什么时候毕业？”
　　“明年。”
　　“峤恩，”她转向John，“你这个当哥哥的在这点上就太不上心了。嘉琪刚才和我说了我才知道，裴小姐还没有男朋友呢。你们要不介意，我倒是知道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父母都是企业家，和老韩也很熟悉。”
　　我惊得瞪了一眼何嘉琪，这女人想干嘛呀？她却气定神闲地吃着饭。真有你的，何嘉琪，这借刀杀人的计的确用得漂亮，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果然反击了。
　　“他家就一个独生子，从英国利物浦还是什么地方留学回国不久的，应该也才满28岁。人长得很不错，高高个子，比峤恩看着还高些呢。上个周末他妈妈到我家做客，刚好提起这事，让我也帮忙物色个好人家的姑娘。你看看这巧不巧，还真是缘分呢，裴小姐愿意见一见吗？”
　　我算傻眼了，心里暗怨自己真不该说这谎，让人揪住了小辫子。
　　“妹妹还没毕业，没考虑这事呢。”John忙替我打个圆场。
　　“诶，毕业不毕业的一点也不影响。峤恩，不是大姐说你，你这个哥哥当得可是没有嘉琪这个嫂嫂称职。你们父母都在国外，这事原本要上些心才对，不然错过了好年龄倒是耽搁妹妹了呢。听大姐一句，见见没坏处，大姐对他们家庭背景很了解，可真不是随便说说的，苏华实业就是他们家的产业。”
　　我惊得一筷子菜都没夹稳，差点儿掉在桌上。那个刚上市的苏华实业地产大亨家的独生子是要介绍给我相亲的对象？！开什么玩笑，裴小姐的身价可见一斑啊。何嘉琪刚回国不知道苏华实业，但从她看着John的眼神我知道她一定也察觉出了异样。
　　“我哪里能配得上那样条件的人家，韩太太，您取笑了。”我忙客客气气地推脱。
　　“怎么配不上呢？不说家庭背景，单说裴小姐的人品，我是见到了，这身段，这样貌，这学识，哪样配不上啊！——峤恩，也不用你操心，只要你们同意，大姐去安排 ，这关键啊，是要两个人先见个面，有感觉才好。”韩太太今天好像捡了个宝，心急着献出去一样。
　　“韩太太，这事我记下了，回头我和父母商量商量再定，好吗？”John见盛情难却只得用个缓兵之计替我挡了一回。
　　“哦，哦，那是当然，你看看我都高兴糊涂了。我一见到裴小姐啊，就喜欢得不得了，一心就想着这事了。”
　　韩太太的一席话弄得我心神不宁，盼着John早点打发她走了才好。吃了饭，John告诉她我们下午要去骑马，她说下午约了人去做美容先告辞了。她走后，我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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