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之柔板小调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假期就要结束了，洛拉在翁格纳德庄园收获颇丰。首先，她学会了骑长尾马，而就皮耶埃的评价来看，她骑长尾马可比骑飞天扫帚要积极得多。
　　另外，她在翁格纳德夫人举办的沙龙中，见到了有名的女巫歌者帕托卡夫人，领略了一把音域魔法的魅力。帕托卡夫人对洛拉赞赏有加，称她的乐感很好，有当歌者的天赋。洛拉认真地学习有关音域魔法的一切，这种奥地利地区盛行的古魔法让她深深着迷。
　　随着学校陆续开学，庄园里的孩子们慢慢减少，而德姆斯特朗总是区别于其他学校——春季学期开学晚，放假也晚——最终，整个庄园又只剩下了洛拉，皮耶埃和艾德里三人。
　　皮耶埃和艾德里在连续几天没说话后，又莫名其妙地和好了，对于这件事，翁格纳德夫妇，洛拉甚至是家里的小精灵都已见怪不怪。
　　“这两个家伙越吵感情越好，从小到大都是如此。”翁格纳德夫人在晚餐时说道。
　　虽然不如之前热闹，但洛拉还是很享受这种安静悠闲的生活，她可以看书，绘画，和翁格纳德夫人在下午茶时聊天，当然，还有骑长尾马——
　　“冲过去，快！”
　　马蹄伴随着呼喝声，在树林里回荡。
　　“这一次我赢定了，”皮耶埃兴奋地大笑，他扭头望向紧随其后的人影，“没人能追上我！”
　　“那可不一定！”艾德里一手抓着缰绳，另一只手挥舞魔杖，凭空而来的藤蔓甩在了皮耶埃的脸上。
　　“啊！”他惊叫一声，将那团乱七八糟的叶子扯了下来，眼见自己落后了半个马身，恼怒道，“又是这招，你就不会想些别的法子。”
　　“兵不厌诈！”
　　两个男孩卯足了劲要争第一，各种乱七八糟的小魔咒就成了他们获胜的助力。两人径直往前冲了一段路又绕着树桩折回——这片林子虽然处于翁格纳德庄园的地界内，但为了安全他们不能去太远的地方。
　　稍远一些的地方，洛拉骑着长尾马追赶那两个疯狂的家伙，但很快她就厌倦了这种横冲直撞的比赛。在岔路口，她拐进了一条小道——那里通往高坡的崖顶。有家养小精灵的时刻保护，她丝毫不用担心会遇到危险，况且这里她早已熟门熟路。
　　上午才下过雨，湿润冰冷的空气无法吹透厚实的骑装，洛拉的鼻尖通红，额头却有了薄汗，几缕碎发不听话地黏在耳鬓。沿着小径往前一段路后，她将长尾马栓在一棵黑松木上，徒步攀上最后的陡坡。
　　茂密的树丛褪去，积雪覆盖的山脉和带着绿意的山谷产生强烈的对比，广阔的天际边，深深浅浅的蓝在云层间显现——这样美丽的风光让洛拉心情愉悦，她眺望着远处，不禁哼起歌来。
　　不同于埃吉尔歌会上那样简单地将声音通过魔力扩散，音域魔法在每一个音节，唱腔，甚至是颤音都有讲究。演唱者通过声带和喉腔，在发出歌声的同时利用自身的魔力，将音韵控制在一种特定的频率上，以产生打动人心的效果。
　　除了唱歌外，通过魔法颤动而演奏的乐器，同样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只不过为了区分前者称为‘歌者’，后者称为‘琴匠’……这些内容都是洛拉在书上看来的，在帕托卡夫人的几次指导后，她已能够施展出简单的音域魔咒。
　　风声将洛拉的‘雪之赞歌’传得很远，清澈空灵的嗓音在山谷间回荡，像是阿尔卑斯山的精灵之声。
　　山脚下，一辆马车沿着蜿蜒的山道前行，六匹飞马不时舒展羽翼，而后又老实地将其收在身后——在翁格纳德庄园的范围内是不能够随意飞行的，这不单单是处于对主人的尊敬，更是一种古代保护咒的效应。
　　马车里，男孩靠在敞开的窗边，静静地聆听这飘忽的歌声。

　　“少爷，就快到了。”
　　小精灵波比捧着一叠厚重的书本，轻声说道。
　　“嗯。”
　　见小主人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波比又大着胆子继续说道，“波比已经学会了那些甜点，模样和口感都达到了标准，但是艾德里少爷家的小精灵会做几百种甜品，波比太没用了……”
　　小精灵满脸惭愧，红红的眼眶里滚落下一连串的眼泪，要不是现在得顾虑到家族的颜面，它真想立即跳下马车，让车轮狠狠地碾过自己的脚，以示惩戒。
　　“没关系，会有人喜欢的。”
　　男孩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

　　··
　　庄园的书房里，一双白皙的手取出茶盘里的糖罐，翁格纳德先生面带微笑地看着妻子向杯子里加了两颗糖块。
　　“我还是觉得太苦了，这辈子都喝不惯。”她的小抱怨在他耳中就像百灵鸟的歌声，怎么都不会腻烦。
　　“当然，亲爱的，我可从没指望过。”
　　“红茶还是多加糖和奶才更好喝，”翁格纳德夫人用茶勺轻轻搅拌，“虽然很多人喜欢用魔杖来完成这个步骤，但洛拉却坚持自己动手更有情调，虽然这样看起来像麻瓜，但确实挺有意思。”
　　“最近你经常提到她。”
　　“是的，我们之间相处愉快，在你工作繁忙或是孩子们疯玩的时候，都有她陪着我，安静，乖巧——你不觉得她和我小时候有点像？”
　　“我承认，她是个讨人喜爱的小姑娘，但你那时候比她更活泼一些……”翁格纳德先生的思绪似乎飘远了，过一会他才继续说道，“事实上，你对她有些过于好了，仅仅是因为她像你？弗利戈他……”
　　“我知道，弗朗兹，我知道——”翁格纳德夫人放下手中的杯子，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弗利戈如果想要顺利地继承家业，最好的方式应该是找个法国的妻族帮衬他，但是——他喜欢她不是吗？我看到他们相处得很愉快，你知道，他可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孩这样有耐心，教她骑马，为她牵着缰绳……”
　　“但你也说了，帮衬，巴罗迪斯家族只待在波罗的海，到了法国没有任何的优势。”
　　“是的，这些我都懂，但我只想他快乐，怎样都行，娶一个爱的人，过幸福的一生该有多好，至少不会像我们当年那样遗憾……”
　　“克洛伊……”
　　“当然，我们过得很好，莱昂和我，埃塞琳德和你，我们……现在我能嫁给你，已是上天最大的赐福，但弗利戈却不一定——如果他坚持这段感情，那日子将会过得很艰辛，可如果这是他想要的，即便再困难我也……”
　　“不要担心，亲爱的，如果真到了那时候，我一定会尽力帮忙，我一直将他也当作自己的孩子。”
　　“谢谢你，弗朗兹，可那毕竟有限，他姓皮耶埃，而不是翁格纳德。”翁格纳德夫人叹了口气，“我答应过莱昂，一定会让弗利戈继承家业，这是我无法逃避的责任。”
　　“他还年轻，也许这只是个小小的恋情，你别多想了。”翁格纳德先生将妻子搂在怀中，安慰道。
　　“但愿吧。”
　　正在这是，一个家养小精灵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人，女主人，冯·斯提尔兰家族的安诺斯少爷到访。”
　　“快请他进来。”

　　安诺斯在小精灵的引领下走进会客厅，一副不拘言笑的样子。翁格纳德夫人和他见过几次面，但这样近的距离倒是头一次，她细细地打量，觉得眼前的孩子比起艾德里气质更加清冷，也更像博尔赫家族的人。
　　男孩行了一个标准的见礼，快速而认真，带着冯·斯提尔兰家族的一贯的德国风格。
　　“下午好，弗朗兹姨夫。”
　　“很久不见，安诺斯，这是克洛伊，你小时候见过，记得吗？”
　　安诺斯又行了个礼，这样简洁的作风到叫翁格纳德夫人白担心一场，她原先以为这孩子会像他母亲埃丽什那样不喜欢自己，当众给自己一个难堪。
　　“听说你们去意大利度假了？觉得怎么样？”
　　“很有意思，我们在那里待了两个星期，可惜发生了一些事，所以没能赶回来，这让父亲感到十分遗憾。”
　　“只是一个跨年宴会，康拉德参加得还算少么，我倒为他和马尔福先生之间的生硬关系感到可惜，不过是几座矿山。”
　　在孩子面前，翁格纳德先生无意多说生意上的事，于是两人的话题就转为了意大利的风土人情。
　　刚说到威尼斯的巫师家族时，只听窗外一阵嘈杂的声响。
　　“他们回来了，”翁格纳德夫人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每次都是掐着午餐的点。”

　　洛拉小心翼翼地跳下马，与两个男孩一起走进庄园大门。
　　“我们都没看到你的影儿，”皮耶埃疑惑的问，“你去哪了”
　　“你们太快了，我追不上。”
　　“可折返回来的时候，还是没看到你，难道你跑到更深的林子里去了？”
　　“那样很危险，”艾德里似乎也认为女孩在冒险，“你知道就算有小精灵保护，还是会遇到很多魔法生物。”
　　“当然不，我只是……”
　　洛拉正要解释，却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
　　“安诺斯？”艾德里也有些惊讶，几个人见礼后，他说道，“没想到你会过来，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回学校。”
　　“当然，原本是这样打算的。”
　　“那你怎么改主意了？难道是因为——”皮耶埃突然嚷起来，“这是什么！”
　　“一个‘惊喜’。”

　　··

　　洛拉很高兴，因为安诺斯来了，但同样她也很郁闷，因为在假期的最后几天里，她不得不开始疯狂地赶作业，是的，原来假期里还有作业，而且分量十足。
　　“……是在放假当天的下午发下来的。”安诺斯轻描淡写地说道。
　　而洛拉，包括安诺斯和艾德里在内都是在午餐后就立即返回了家，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件事。
　　“我早就写完了，而且，我有写信通知你们这件事。”
　　可惜，从德姆斯特朗飞来的猫头鹰似乎是迷失了方向，竟然到现在都没有半点影子。
　　“梅林！我讨厌作业！”
　　第二天下午，皮耶埃仍旧在为那几篇十二英寸长的论文伤脑筋，他的哀嚎带出了其他两人的心声，虽然收到这份充满‘惊吓’的开学礼物不算太迟，可剩余的几天他们却不能再随心所欲了——尤其是在安诺斯悠哉看书的对比下，三个人愈发郁闷。
　　“这里的计算步骤错了，这道公式应该这样解……”
　　安诺斯在草稿本上演示着计算行星轨道的算术题，洛拉则在边上认真地听，时不时点点头，一深一浅，两个金发的脑袋凑在一起特别显眼，几乎要晃花了另外两人的眼。
　　“嘿，我们休息一下吧。”
　　皮耶埃提议道，很快，几碟意大利风味的乳酪蛋糕就端了上来。
　　“这是提拉米苏，用鲜奶油、可可粉、巧克力、面粉制成……最底层是浸泡过特浓咖啡的手指饼干，中层是入口即化的奶油慕司，最上层是可可粉。”
　　小精灵波比带着激动的心情，介绍起自己制作的甜点。
　　“味道很不错。”
　　在微苦的可可粉的中和下，质地绵软的食材吃起来愈发甘稠香醇，连平时不爱吃甜食的艾德里也点头称赞。
　　洛拉呢，她早已因美味在味蕾上绽放，而笑眯了眼。
　　“我曾在别人家做客时吃到过一次，味道一模一样。”
　　“可我觉得太甜了，意大利口味比法式的更腻些，也许再多撒些可可粉会好一些——那个绿的是什么？”
　　“让我尝尝……唔，是抹茶味，真是太好吃了！”
　　“我觉得这个好吃，是榛果味的……”
　　洛拉和皮耶埃两人将桌上所有口味的提拉米苏都尝遍后，热络地讨论起来。到最后，小精灵波比热泪盈眶地捧着空空的点心碟离开——少爷说得没错，波比做的甜点受到了洛拉小姐和弗利戈少爷的喜爱，波比实在太开心了。

　　休息了片刻，艾德里和皮耶埃走到外面练习魔咒，偏厅里就剩下安诺斯和洛拉。
　　“刚才那道题似乎和这道有些相似，但我用同样的公式却又有些……”洛拉对面前这本算术天文作业深感头疼，不得不再次请教起‘十项全能’的好学生。
　　安诺斯放下手中的书，再次在草稿纸演示起来，为了看得更明白，洛拉将头靠了过来。安诺斯的视线略过她柔和的侧脸，又回到了草稿纸上，继续回答起女孩提出的问题。
　　窗外，艾德里看到了这一幕。
　　“嘿，我觉得，你和洛拉，你们的关系很不错。”
　　“洛拉？哦，是吧，因为我有教她骑长尾马，你知道，我本以为女孩都很难相处，但她却没那么娇气。”
　　“这么说来，你也喜欢她。”
　　“对，没错。”皮耶埃在挥动魔杖后，成功地爆出火星，他兴奋地打算继续尝试，却被人挡住了。
　　“你说你喜欢她？”艾德里阴郁地重复了一遍，“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面对某人莫名其妙地黑脸，和魔杖上一连串烟花爆裂的火星，皮耶埃迟疑道，“你怎么了？”
　　“……你看！”
　　皮耶埃顺着方向看去，发出了一声惊奇，“咦？他们这是在交往吗？”
　　“你不吃醋？”
　　“吃醋？为什么？我可不……梅林，你该不是以为我要掺和进去吧。”
　　“难道不是吗？你说你也喜欢她。”
　　艾德利一反常态的尖锐问题让皮耶埃有些慌张，“不，这件事绝对不可能，我是说，我和洛拉只是普通朋友，当然，她是个女孩，但明显安诺斯和她才是一对……唔，安诺斯也喜欢她，对吧”
　　“你真的这么认为？”见皮耶埃点头，艾德利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我可不想这么早谈恋爱，女孩太麻烦了，啧啧……”
　　皮耶埃的碎碎念消失在艾德里的凝视下——他心里莫名其妙开始发毛。
　　“好了，继续练习下一个咒语。”
　　艾德利移开视线，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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