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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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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强大如叶修，脸皮和心脏都异常坚韧厚实，在重新面对蓝河妈妈的时候也还是会紧张。
之前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已经确认东窗事发，可还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更加努力地刷好感度，饶是叶修也觉得人生有点艰辛。
他想起今天还自我感觉良好地问蓝河妈妈想不想自己，叶修心说，那瞬间蓝河妈妈大概不仅不想自己，如果她健健康康的话，说不定想的是一巴掌把自己拍在墙上抠都抠不下来吧。
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因为不想放弃，所以硬着头皮也要上。
叶修使劲握了握蓝河的手，朝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是往外走。
“叶修……”蓝河在后面喊他，“你……辛苦了。”
蓝河觉得有些难过，在没遇到他之前，游戏世界里强大到似有神功附体的叶修大神，大概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让人头疼的事吧？
就算是在三次元的世界里，叶修虽然遇到过很多挫折，但好像也从来没有像这件事这么折磨人。
叶修却只是朝他摆摆手：“蓝河你要记住，我们在谈恋爱，我和你是恋人。人家男的和女的结婚之后那都是得改口叫对方父母为爸妈的，我们虽然是两个男的，但我认为这层关系也没什么不一样的。我要是想跟你好，那也得是把你妈当我妈的，就像你连我爸妈都没见过，却也一直想着送他们礼物刷好感度一样。”
看着叶修的背影，蓝河愣了好久。
其实他们在一起也不过只有半年，可这半年却让蓝河觉得是他二十多年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褪掉了游戏光环的叶修一步一步走进他的生活，带给他很多从未感受过的快乐。和他在一起蓝河觉得特别踏实，叶修比隔着屏幕想象时更好，他的责任感超乎蓝河的想象。
屏幕里的叶修总是一副脸T嘲讽样，似乎他的世界就只有游戏是全部，除了游戏会让他用尽全力，其他的一切都不怎么重要。
但真正到了生活里接触下来，叶修的责任感让蓝河十分震撼，包括他对待感情的态度也是蓝河始料未及的。
他是那么认真地去对待一份感情，他玩游戏，可他从来没想过玩感情。
蓝河能感觉到，从他和叶修确定下这份感情之后，叶修就没有想过退缩。没有想过岁月很长，蓝河或许并不是他的唯一，没有想过面对很多磨难会太痛苦是不是应该放弃。他半点也没有犹豫没有迟疑，没有不坚定地摇摆，他自始至终都要和自己在一起，想的是一生一世。
他在自己心里一直如同荣耀，而蓝河知道，在叶修心里，自己也是他的荣耀。
母亲醒来的时候叶修已经坐在旁边等着了，蓝河想起叶修刚刚说的那句话，他说让自己安心，他会趁着这几天好好积累好感度，争取赢得美人心。
虽然蓝河知道叶修这是在想法子安慰他，实际上哪有这么容易就搞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叶修说了，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安了下来，哪怕只是一句安慰的话，也还是管用的。
蓝河在心里笑着自己的改变，一直以来他的安全感都来自于自己，家庭的情况让他独立而自主，因为从小到大他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
可自从出现了叶修，蓝河觉得自己好像也能依靠什么人了。那种感觉一开始是很奇怪的，总是被别人依靠的人突然间被照顾，真是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甚至会觉得有些别扭。
渐渐地也开始习惯起来，在很多细微小事中感受到了叶修的细心和用心，就像有一次他对叶修说：“你对我太好了，我想象不到你会对一个人这么好，总觉得有点不敢相信。”
叶修就笑着跟他说：“我从来都是细心的人，但关键是，我不是对谁都会用心的。“
他还记得叶修后面又跟了一句：“而且我对你也不是刻意用心，是自然而然，就是心里想对你好，所以就这么做了。“
那一刻他简直想捂脸长叹，叶修你的嘴这么甜，当年第十区的那个蓝河他知道吗？
母亲刚刚睁开眼睛就听到了叶修的声音：“阿姨醒啦，渴不渴，喝不喝水？”
还没有回答，叶修已经端着杯子送到了嘴边：“阿姨喝点水吧，温的，正好。”
蓝河在旁边直发愁，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母亲一瞬间那错愕的眼神。
蓝河知道叶修想做什么，虽然他怕适得其反，但好像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他们分隔两地，平时见不到面，叶修想让母亲感受到他对她的好，也只能这样了。
他在旁边愣着，看母亲一脸不自然地接过水来喝，叶修坐在旁边给她削了个苹果，母亲一个劲地说谢谢，说让阿远来吧，别麻烦小叶了。
叶修就笑着说，我削苹果可好了，阿姨一定要尝尝看，我削的比阿远削的甜呐。
削完苹果，叶修又拖来他那个很沉的行李包，蓝河之前还问叶修这里面放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叶修就只是笑，也不回答。
现在蓝河才看到，里面是两个很重的罐子，还有一堆盒子。蓝河凑上去，发现那些盒子都是进口药品和包装好的海参，那两个罐子上面全都是德文，蓝河也不太清楚，大概也是名贵补品一类的东西。
“这都是给您的，全都是对您的病有好处的。这些药都是进口的降压药，安全一点，海参让阿远经常炖给您吃，当然也不要太多，一天吃一个就差不多。这两个罐子里面的东西我也不是很懂，但我弟弟说对心脑血管有好处，所以我就给扛来了。”
叶修一面往外掏东西一面微笑着跟蓝河妈妈说话，蓝河站在旁边看着叶修的动作，再看看母亲的表情，一时间也是百味杂陈。
叶修是真的在尽力讨好自己的母亲，蓝河有时候会想，放到半年以前，是不是连叶修自己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为了一个人做到这样的地步？
他觉得鼻子酸得厉害，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好用力吸了吸鼻子，忍住想哭的欲望。
蓝河听到母亲一直在说太贵重了不能收，叶修就说没花钱，都是别人送的，所以请阿姨不要拒绝。
两个人争执了很久，最后母亲终于无奈地说了谢谢，叶修回过头来朝着蓝河挤了挤眼。
蓝河看到母亲在看着他，踌躇了一下，还是说道：“妈，收下就收下吧，叶修的一番心意。”
这一次母亲却是久久地盯着他，直到蓝河觉得自己后背又开始发凉的时候，母亲才淡淡笑着说：“小叶的心意我们已经收太多了，他也给太多了。”
还没等蓝河再说什么，母亲又侧过身去对着叶修说道：“小叶，朋友之间有来有往当然可以，但如此贵重的心意却只会让我和阿远感觉到压力。我从小教育他要无功不受禄，我们家虽然不怎么富裕，可也不愿意随随便便收别人的东西。”
这一下连叶修都有点愣住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您别误会，这真的只是我的一片心意……”
“我知道你和阿远投缘，他能有你这么个朋友我是很开心的。不过朋友间的交往也总是有一些原则的，小叶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但总是这样，对我来说就变成了负担。”
这下叶修也说不出话了，蓝河拽了拽母亲，小声喊道：“妈……叶修他也是一片好意……”
“人在付出的时候心里都是有所图的，没有不想得到回报的付出，即便这种所图或许并不是物质上的东西。比如说图你能开心，图你能因为他的付出而回报自己的感情……”蓝河妈妈接着说道，“许博远一没什么钱，二没什么权，不知道小叶你对我和阿远这么好，图的是什么呢？”
母亲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但眼睛却一直盯着叶修，蓝河看着母亲的眼睛，忽然发现这是和之前都不一样的眼神。
那么多天母亲的眼睛里都是平静的，即便今天重新看到叶修，表情里虽有隐忍，可眼神也没有像此刻这样咄咄逼人。
蓝河知道，母亲是彻底忍耐不住了，他转头看向叶修，看到他也愣着，但很快又露出了笑容。
“我原本想说我什么也不图，不过您也说了，不是只有图钱才算，那么我想了想，我就图和阿远投缘，他人好，和我合得来。他以前也帮过我不少忙，每次来G市你们都特别热情地款待我，让我觉得这里跟家似的。哦，不对，我家里都是大忙人，我觉得这里比我家还要让我觉得温暖。所以就想好好表现，让您别嫌我烦，以后我再来，希望您还愿意让我在这里住，吃阿远做的饭，其实……说到底就是，我想讨您欢心。”
蓝河知道，虽然叶修没全都说真话，可这些话也绝对是出自真心。他张嘴想帮腔，却看到叶修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母亲盯着叶修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叹了口气：“小叶你是个好孩子，以后什么时候来家里都不要紧，就是别拿这么多东西。我和阿远都不是贪图东西的人，我们和你也算熟悉了，你应该知道我们家都是什么样的人。”
叶修点头：“我知道了，您放心，以后我不这样了。”
蓝河的心稍稍放下去一点，听到母亲又说：“阿远，你还记得我以前总跟你讲的人和人之间的相处之道吗？从你小时候就一直讲，你应该忘不了。”
蓝河点头：“没有忘，您跟我说，为人之道在于诚，相处之道在于信。”
“嗯，没有错，可还有后一句呢？”
“后一句……嗯，不过分亲近，亦不拒人千里之外，君子之交，平淡如水。”
“是的，人与人之间都是有相处之道的。小叶人很好，值得交往，是个不错的朋友。但是你们别忘记，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夫妻尚如此，朋友更应有一定的距离，多少朋友因至亲而至疏？你们都是聪明人，我希望你们是君子之交，这才是朋友间交往最安全的距离，最好的关系。”
母亲的语气斩钉截铁，蓝河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他一瞬间觉得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下一秒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
蓝河觉得他从小读了那么多书，也算能说会道，辩论赛也能把对手辩得毫无招架之力，可这会儿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不是不理解母亲的出发点是什么，也不是不理解母亲为什么会这么说，以前因为自己朋友小东出柜的事，母亲也早已发表过她的意见。他和叶修第一次讨论这件事的时候，也说过对母亲那一辈人的理解。
那时他们说好要一起面对，无论怎样都要去试试。
可真正面对的时候才知道压力有多大，蓝河感觉母亲的眼神像是能把他看穿一样，让他恨不得现在就离开房间，去哪里都好，就是别面对着她。
想要坚持的心意与对母亲的愧疚感交织在一起，堵在心里真是让人痛不欲生。蓝河紧紧地握了握拳，想说，却不知道说什么。
气氛沉默得吓人，蓝河几次想说话，却又觉得怎么说都是错。
直到叶修打破了沉默，蓝河看到他努力让自己笑着，说道：“阿姨，人生在世有个知己不容易的，您说的这些，我记住了。”
蓝河猛地抬起头来，看到叶修也望向他，两个人视线交织，大概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却又没办法在此刻说出内心的想法。
“蓝河，”叶修却突然喊他的网名，“君子之交淡如水，但有水才能汇成河。”
他的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在母亲皱着眉头的疑惑眼神里，蓝河还是鼓起勇气点了点头。
他大概知道叶修在想什么，那就是，无论说了什么，无论做了什么，无论暂时妥协什么，唯一的目的，都是为了能够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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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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