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 宿命

　　萧衍勾唇一笑，看着手中的纸条慢慢被火焰吞噬，闭上了满是贪婪的双眼，再将眼睁开时，圣洁不食人间烟火的漠然重新回到眼底。将白色面纱覆上，抱着檀木古琴从房间离开。久等多时的老鸨虽然眼底净是焦急，但面上却是永远挂着那副讨好的媚笑，毕竟萧衍可是她的摇钱树，得罪了他她的钱途堪忧。

　　“衍儿啊，妈妈我呢这次可是给你揽了几位大主顾啊！千万要好好伺候着，否则...你知道的，这些人我们可得罪不起。等会儿，你就像往常一样表演就好了，不过可要多多注意二楼贵席上的那两位贵小姐，她们的身份虽说不明，但看上去可不好惹，特别是那位长得...嗯...长得过于娇艳的那位，她可是指名要你留下来陪酒的...”看见萧衍略微皱了下眉头，知道他规矩的老鸨连忙说道，“哎呀~~妈妈知道你的规矩，可那位小姐出手实在是太阔了，况且只是陪个酒而已，人家也没提什么难为人的要求不是？要知道这年头赚个银子不容易啊！”

　　“妈妈收了人家多少钱。”萧衍知道这贪得无厌的老女人定是又用自己的名头来获利了，萧衍早就不满于老鸨的作法，可是自己的卖身契却又牢牢地握在这女人的手上，他反抗不得，可也没有因此屈服过，萧衍怕的只是这眼中只有钱的愚蠢的老女人又干了什么蠢事，虽说这女人贪财但也知道该做什么，鲜少干涉自己的做法，也没有让他接下太损名声的事情，想到不久后的收获，萧衍也并没有追究她的心情，想了想后，继续道，“算了，这样的事只此一次。”拖曳着裙摆从脸都笑烂了的女人身边走过。

　　“当然，当然...哪里还会有下一次啊！”如愿的老鸨丝毫不吝啬她那满是褶子的笑脸，点头哈腰的冲着渐行渐远的背影扬声道。接着搓着手，又拍了拍胸前放着的一大叠银票，显得满足又贪心。

　　天一阁一到晚上便成为了沧月国境内最大的销金窟，这里灯红酒绿，夜夜笙歌不息。来这里的只有两种人——有权势者以及有财者，在这里他们可以尽情的挥霍钱财，可以肆意的露出最肮脏的一幕。

　　欣赏完了不知道好几组舞蹈后，显得有些审美疲劳的越清兮毫无形象的趴在了二楼栏杆上，身后的祁心对于越清兮慵懒的样子也只是略微一笑，然后继续优雅的喝着杯中的美酒。

　　越清兮越看越觉得无聊，虽说是她建议祁心陪自己来这天一阁的，可她的最终目的不过是萧衍罢了，对于这些在世家小姐们眼中精妙绝伦的歌舞，在曾见过无数比之更加精美的仙舞的越清兮眼中，便成了无聊至极的玩意儿。今天祁心赏脸到家里来找自己的时候，她可没错过母亲大人脸上精彩的神情，毕竟她是假装不知道祁心的真实身份，所以在言语上自然是颇为肆无忌惮，惹得母亲大人的脸色一会儿焦急一会惶恐的，只恨不得把她关进小黑屋里去，要不是祁心在一旁咳了几声，说不定这层窗户纸还真就给戳破了。而她家大哥倒是连正眼都没给祁心一个，只顾着打量祁心带来的侍卫去了，这让知道剧情的越清兮为祁心在心里默哀，竟然一不小心就把越子心对祁心的好感给蝴蝶掉了。不过还好，她家二哥倒是如同原著一般死死盯着祁心看，眼底的爱慕就快满出来了的样子，看来是一见钟情了。

　　祁心看着越清兮越来越不耐烦的样子，心底压抑的情绪开始漫上眼帘。她本来以为这次和她的小兮儿出来，又会是两人的独处，这让她高兴不已，可是哪知道小兮儿竟然提出要来这天一阁看什么萧衍的表演，别以为她没有听到方才小兮儿拉着老鸨的手说了些什么，她竟这么喜欢那个萧衍吗？用那么多钱财只为买和那个男人的一面之缘？“小兮儿很喜欢那个萧衍？”勉强自己将笑脸挂起。

　　“嗯，我听说萧公子的琴艺乃沧月国第一大家，为人又出淤泥而不染，这般人物兮儿早就想结交一番了。”没有注意到祁心话语中压抑的情绪，老老实实地背对着祁心回答道，眼睛时刻注视着舞台，生怕错过萧衍的样子。

　　“这样啊...”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郁闷的望向越清兮清瘦的背影。心里想着，若是小兮儿想听琴，她也会啊，干嘛要来听萧衍的琴，说不定自己弹得更好呢......

　　轻晴和红药有些诧异于自家主子有些异于往常的表现，看见了祁心狂饮了好几壶酒后出演劝阻道：“小姐，再饮下去身体怕是会受不了。”

　　摆了摆手，继续望着越清兮的背影，却是把手中的酒杯放了下来，“无妨，我的酒量我清楚。”

　　“是。”见主子停下了自虐的行为，大舒了口气。

　　祁心停下了饮酒的行为，将双手枕在下颚上，一瞬也不肯转开眼神的盯着越清兮看。纤细柔软的腰身，双手无法把握的□□，细长的双腿，如青葱般的玉指，然后是白皙的后颈，松散挽着的墨色发丝...眼神不断流连在越清兮身体各处，越仔细看，气息越是浑浊起来......

　　轻晴难以置信的望着祁心通红的双眼，那眼中是她所熟悉的欲、望...侧目向倚在栏杆上的越清兮看去，心里叫嚣着‘这是不对的’，但是却又无法阻止在自己眼前上演的一幕，她只是主子的手下，怎敢对主子的私事多加妄议，终是闭上了轻启的薄唇。

　　随着最后一组歌舞的散场，喧嚣的场面渐渐安静下来，那些贵小姐们个个理着自己松散的衣冠，正襟危坐起来。越清兮注意到场内氛围的变化，知道是萧衍出场的时候了，精神一震，连忙转过身子走向略显呆滞的祁心，惊喜的拉着祁心的手一同倚在了栏杆上，“祁姐，萧衍快要表演了！”催促着祁心赶快集中精力后，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紧盯着台上。

　　越清兮突然的转身，让还来不及收起眼中情绪的祁心一愣，呆呆的就任由她牵着自己的来到了栏杆边，听到越清兮的话后莫名其妙的失落起来，祁心越来越受不了心底那股怪怪的情绪。索性随着自己的心意挣开了紧握住自己的手，环上了她肖想了许久的腰身，将身体半倚在软软的身子上，头深埋在越清兮的颈窝处。

　　被祁心突然的举动弄得一愣，反应过来时祁心早已将整个身子附在了她的后背，埋在自己颈窝的祁心呼出的气息缓缓地喷洒在她的耳际，暖暖的带着些酒意。越清兮伸手揉了揉祁心黑色的发，“祁姐累了吗？”

　　“嗯...果然不该喝太多酒...小兮儿不介意姐姐这样吧...”闷闷的声音带着醉酒后特有的调皮随着祁心呼出的气息出现在耳边。

　　“当然不会介意，不过...萧衍的表演就要开始了...祁姐真的没事吗？”略带担忧的询问道，丝毫没有察觉这姿势的不妥。

　　“没事...小兮儿自己先看吧...我就这样休息一下就好...”果然比起她小兮儿更在意萧衍吗？心里好难受，小兮儿如果能更在意她就好了......

　　没有继续和赖在自己身上的祁心说话，因为越清兮看到了萧衍正抱着琴缓步踏上舞台。素白的轻纱遮住了萧衍一半的脸，却又若隐若现的引诱着所有人的视线，月白色长袍让他清冷的气息更甚，眼眸里一片荒芜，浑身透着一股神仙般的气息。

　　萧衍走上台，将琴放在了专门为他准备的位置上，掀起一角曳地长袍优雅的坐在了琴身之后，埋着头，未曾束起的长发散乱的打在胸前，素手轻按琴弦，清丽的声音缓缓入耳，犹如仙乐一般洗涤着众人的身心。在场无一人不将全副心神寄托于萧衍的琴声中，就连仅仅是觊觎他相貌的一众贵千金们都不由沉醉在这等清越的琴声之中，眼中的欲、望渐渐消散......

　　萧衍早已留意到二楼中的‘贵客’，确实是个‘美人’，他的眼眸一暗，难以抑制的屈辱与厌恶尽数流露出来。等会儿他便要去‘伺候’这等不知廉耻的人吗？萧衍看着紧拥的两人，不住的厌恶着，他早已见惯了贵族们糜、烂的生活，为了一时的兴趣便做着各种毫无羞耻的龌蹉之事，女女之事不正是如此吗？他虽说没有看清那名娇媚女子身后的人，但凭他的眼力是不会认错的，那两人都是女子，却在这里做着这般苟、且的事，着实让他心生恶心。

　　一曲方尽，老鸨便上到台上来打破了这和谐完美的一幕，萧衍眉头一紧，任由奴仆将他最爱的檀木古琴收起，不言亦不语。跟着连声道歉的老鸨向着暗处走去，萧衍知道老鸨这是要把他带到那两位贵客那里去了。

　　一路上老鸨聒噪的声音让他生厌，但又不得不象征性的随着她的话语点头默认，这在往常看来并不长的楼梯，不一会儿便走到了尽头。整个二楼全被那两人包了下来，为了见他一面不可谓不算用尽心机，这在他见过的女人中从未有一人能做到这种地步，当然除了——祁愿。

　　“额...那个二位小姐...衍儿已经按照吩咐带来了，那接下来...”看着越清兮二人的姿势愣了回神，然后继续讨好般的说道，这样的事情虽说少见但也并不是没有过，老鸨自然没在意。

　　越清兮看着萧衍已被带来，挣开了祁心的束缚，将她扶到了座位上轻声道：“祁姐，你还好吧。”

　　本来有一大半就是假装的祁心只是不自然的笑了笑便直起了身子，“酒醒了大半，没什么了。”

　　被忽视的萧衍本就不满于二人过于亲密的接触，此刻听到越清兮清脆的声音后更加不屑地压低了眼帘。

　　拿出一大叠银票放在了还不肯离开的老鸨手中，老鸨才笑着离开了。一时间，楼上的场面寂静无比，越清兮看着面纱下不苟言笑的冷漠脸庞，“萧公子不介意我用这样的方法邀请与你吧！”

　　萧衍没有回答，越过僵在一旁的越清兮坐在了远处的空位上，“若是想要在下陪饮，在下自然不会拒绝。”这句话一下子打在了越清兮娇笑着的脸上，这萧衍看来并没有传说中的好相处啊，至少这场面完全没有小说中描写的诗情画意，倒是火药味十足，就算是傻子也能听出萧衍话里话外的不情不愿。难道不是女主相邀，这货就是这种态度吗？

　　“若萧公子不愿意留在这里，自可离去，没有人拦你。”祁心抬起深埋的头缓缓道。

　　你看你这没脑子的，惹女帝大人不高兴了吧！心里这样说着，可嘴上可不敢说出来，“萧公子生气也是应该的，全怪我太过随心，坏了萧公子的规矩。”

　　也不知道这话萧衍听到没有，只见他一双眼睛像是黏在了祁心身上似的，全然看不见越清兮的善意。

　　在祁心抬起头时，萧衍便被惊到了，这张脸他不久前才从祁愿那里见到过，与画像中的女帝祁心一般无二，看来真是运气来了，他本欲费尽心计制造机会相逢的主儿先下就在他眼前，这怎能不让他高兴。于是萧衍便将方才心底想的合理化成了‘姐妹情深’，一心注视着祁心，连半点眼神都懒得给越清兮。

　　“方才是在下冒犯了，在下心里并无半分不愿，只是还以为小姐也如同那些觊觎在下的人一般，所以才会有此一言。现观小姐相貌，不似那种善用心计的小人，反倒是仪表堂堂，这才察觉到失言了，万望小姐海涵！”说着歉疚的站起身行了个礼，这礼当然只是对祁心一人行的。

　　被归类于‘善用心计的小人’，越清兮睁大双眼无声控诉着，不带这样的啊，就因为人家不是女主就这样贬低人家啊！

　　祁心听了萧衍的话后更是对他无半点好感，还有些疑惑于萧衍前后表现的大不相同，对于萧衍明显想要攀附自己的嘴脸更是不喜，“将你叫来的是我的妹妹，你说的话应该对她说才是，我，对你毫无兴趣。”

　　“祁姐，我也对他没什么兴趣了，第一名妓不过如此，我们还是走吧！”拉起祁心的手就要离开，萧衍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显然是错估了越清兮对祁心的影响力，愣愣的看着被拉走时带着宠溺笑脸的祁心，一脸的震惊。

　　祁心望了望一脸愤懑的越清兮，随着她就下了楼，期间自然没有错过萧衍精彩的脸色，她想，这个萧衍或许真该查一查，他的表现真的很不一般，总有一股子阴谋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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