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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惊情事
一行人默默下了车,进了府,过了第一道垂花门,甄远道欲转身向左手边去,元氏欲向右手边,两下有了分歧。甄远道疲惫声道:“夫人,我先回书房了!”。
元氏道:“老爷,咱们先把儿女安顿好了,再休息不迟。”。
“一切有下人呢。你若不放心,便去瞧着。但为夫这些日子真的累了!”甄远道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此语看是无心的,却不料元氏气的变了脸色——
“你!……老爷累了,妾身就不累么?从前我爹爹在时,你可从未这样对我!”。
甄远道愣了愣,旋即蹙起了眉头:“夫人,你胡说什么?”
“老爷,你打量我真不知道你这些日子的变化吗?甄远道!你不要太没有良心!”元氏气的抖索道。。
“胡搅蛮缠,不可理喻!”甄远道尴尬红了脸,顿足道,“我看在岳父他老人家尸骨未寒的份上,且不与你计较!”说罢,转身拂袖而去了。。
似乎我之前也没看到他这么‘爷们’过,心中不禁有些幸灾乐祸,偷眼看元氏,不禁吓了一跳——她已然当场气的哭倒在地。甄珩甄嬛一左一右扶在母亲身边不住的劝慰。“嬛儿,珩儿,你们可要给娘争气啊!娘为你们挣下的家业,断不能为外人窃走。”元氏哭道。
一旁莫小雅正在一旁扶着她,听了此言,不知拿什么话来劝。甄珩觉得母亲有些无理取闹:。“娘!你这是怎么了,乱担心什么?哪有什么外人来夺咱们产业?”
“哥哥,娘这些日子是累了!”甄嬛使眼色道,又安慰母亲,“娘放心!我和哥哥都争气。这家业是咱们家的,将来只有哥哥才能继承,谁也抢不走!”。
耳听甄嬛说完这话,元氏却没了声音。此时,我正低头跪在流朱的身后,恨不能拈个隐身草挡在身前。虽然没有抬头,但头顶却感到那种锥刺似的目光逼视。我坚信自己的感觉没错,却也坚持没有抬头,尽管背上冷汗涔涔。
良久,只听甄嬛道:“浣碧,你且回去,把快雪轩打扫干净!一会儿我回到轩中,若看有半点瑕疵,必唯你是问!”。1
“是!”我如逢大赦,面上尽量一副若无其事之态,提膝站起身来,转身从容走开。——是不是方才我若显出半点心虚之态,元氏都可能扑过来一把将我掐死?以前的元氏,像一场游戏中投入的表现者;而眼下这个刚从公卿府归来的元氏则像个疯子。
/
一连数日,大气不敢出的在快雪轩小心侍奉。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叫苦不迭。一场亲人去世的变故中,年幼的甄嬛似乎也受母亲感染,沉静了许多。她似乎在思考这件事,为什么对自己家庭,尤其是对自己母亲有如此的冲击力。
这件事,我亦曾向陆乘风提及。陆乘风叹了口气,道——元氏也是个很要面子的女人。她如今的一切——妇唱夫随,伉俪情深的美好生活,她唾手而得,安享多年的富贵荣华,全得于她父亲之力。如今她父亲突然亡故,她感觉像塌了一片天,担心自己所有的一切,会突然消失。其实,她根本不必担心至此,毕竟是正室,四子之母,地位坚如磐石,谁人能撼?
至于为什么那么担心,也只能说这个女人过于心虚了。
我无心分析陆乘风的话语,只是好奇的看着他,口中慢吞吞道——“师父如今看起来好像很懂女人的样子呢……”
陆乘风略显尴尬,轻叱了一句——“少废话!好生练你的功去!”
……
元氏回府后,莫晓雅似乎比从前跟元氏走的更近,尤其是来快雪轩的时候。其实,我并不想见到她——这个抢走我师父的女人。不知是我与从前不同,还是她与从前不同,总感觉她似在注目着我,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她眼中想要传达的情愫是善意么?
我懒得多去分析——她最多也就是因为陆乘风的缘故才多看我两眼,真格的元氏要杀我,她还敢挺身来救我么?
此时节,满心都是对元氏的恐惧。觉得从前她有心思跟我玩一场猫戏老鼠的游戏,而今,她一旦失去玩性,我随时便可小命归西。
元氏在快雪轩的时候,我不敢与她的眼神对视,在那种无形的恐惧压力下,我竟不自觉的选择了去厨房避难,没有为什么,直觉告诉我,那里是安全的。
才是元氏回府后的第三天,元氏还没有在莫小雅的陪同下去快雪轩呢,我便早早去了厨房,刚走至门边,便听到里面对话——
“夫人回来了,那四足的小蹄子是不是要吓死了?……”
“娘,你最近怎么了?总是在骂四足的小蹄子。……小蹄子不都是四足的么?”
“烧你的火,废什么话?!”
“噢……娘,四足的小蹄子为什么要吓死了?夫人回来了,它不是就有更多好吃的了么?”
“你还多嘴是不是!?……”周妈气的扭过头来骂小蝶,却一眼看到了傻呵呵站在门口的我,不禁愣住了。此刻的我,半是惊恐,半是企盼的望着周妈。怕她赶我走,盼她将我留下。
“四……”周妈骂了个四字,便戛然而止,冷冷的眼神中微含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只瞪着眼睛道:“你来做什么?!”
“我,”我骇的有些结巴,扫了一眼周妈手下的活计,道:“我来和周妈,和小蝶姐姐学做好吃的糕点!”
“你来学做糕点?”周妈愣愣的看着我。
我趁机跑上前,双手牵住了她的衣摆,恳求的望着她,“周妈,你教我好不好……”
周妈愣了须臾,旋即嗤嗤的好笑起来,伸手用裹着面的手指头狠狠戳了下我的脑门——“小蹄子,你还能再精些么?眼睫毛都空了吧!……”
我吃痛揉了揉额头,不解的重复:“眼睫毛都空了?”
“装,你再装!……”周妈用手点着我,“眼睫毛不空,怎么放你长多了的心眼子啊……”
“哦……”我渐渐明白过来,心想我哪有那么多心眼子?但周妈说有便有吧,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得罪她。
“想学就在旁边好好看着!”周妈终于发话了。
“谢谢周妈!”我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那段时间,我对学做各种糕点茶汤表现了空前的热情,每次元氏和莫小雅到快雪轩的时候,我会捧着自己的‘杰作’让她二人品尝。有时做的很差——
第一次做好糕点时,我沉醉于那糕点的美好色相,将之用个最漂亮的托盘,自豪的呈给了元氏。元氏捏了一小块,放进口中,一面细细咀嚼,一面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我。我心里很没底,小心翼翼道:“夫人不喜欢吃么?”
元氏未语,只是拿起一块大糕,含笑递给了我。这是什么意思呢?我双手接过来,大大咬了一口,一股酸苦又透着些许甜味的滋味慢慢渗入了舌表。我噗的一口吐了出来,然后托起整盘糕点,转身就跑回了厨房。……
有时,也会超水平发挥,满屋子人都吃的很满意。莫小雅边吃边笑道:“没想到这孩子喜欢干这个,练好了也是门手艺,将来嬛儿算有口福了。……”
“是么?的确没想到。”元氏则看着我,眼中不见喜怒之色。
“夫人喜欢吃么?如果夫人喜欢,奴婢天天给夫人做。”我认真的看着她。
“罢了。”元氏到底含了笑,“你喜欢什么就做什么吧。”她情绪好转,也有心情关心下这么长时间我都做什么了。
我蹙着眉头,好不委屈——“夫人和小姐那么长时间也不回来,奴婢每天都枯燥死了,除了打扫房间,就是吃饭睡觉。再有,就是去荷月湖看鲤鱼了,时间长了,那帮鲤鱼都不愿意出来看我了;还有还有,木槿花下有一堆大蚂蚁欺负小蚂蚁,结果却出人意料,小蚂蚁打败了大蚂蚁……”我搜肠刮肚的想那些日子我都做什么了。
莫晓雅在旁掩袖笑了起来——“傻丫头,不是那帮鲤鱼不愿意出来看你了。而是天冷了,出不来了。”
元氏亦有些发笑,微嗔了句——“就知道玩!那么长时间,就没和周妈学手艺,现在才学么?”
我微微发愣,旋即道:“奴婢求了周妈好久呢!周妈教训奴婢异想天开,还说奴婢根本就是浪费粮食!后来被奴婢求的不耐烦了,才叫奴婢在旁边看着的。……”
元氏点了点头,似无心道:“这么长时间,可也没看看书,认认字……”
“啊……”我轻啊了一声,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哎……”元氏无奈叹了一声,“本想叫嬛儿教你和流朱读些书,认些字的。你既不喜欢,我倒也省了这份心了。”
天知道你省的什么心呢——我心里暗想。
/……
家丧才毕一月有余,国中又出了一件大事,举国震惊——皇后薨逝了。那位在臣民心目中极富才华容貌的皇后,在她艺术造诣到达巅峰——去年除夕夜惊鸿舞之时,圣宠也到了极点,皇帝的赏赐有如流水,且夜夜专房之宠。皇后逐渐有孕,可是那一胎竟怀的极不顺遂,尽管有诸多太医汤药诊治,皇后之妹娴妃也亲自照料,皇后还是在第八个月时难产薨逝,母婴俱亡!皇帝玄凌悲彻痛绝,赐皇后谥号纯元。
昔日瑰丽堂皇的紫奥城在一夜之间,处处蒙披缟素,所有王臣之妇俱入宫服丧吊唁。
听说皇后的离世对皇帝玄凌打击极大,连续辍朝半月有余,茶饭不思,病骨支离。
还听说一场丧仪式中,接连几日有妃嫔臣妇,因为没有哭,或哭时没有眼泪,而被皇帝瞧见,怒指不怀念皇后,于是下旨当场杖毙!人云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此番虽没有伏尸百万,却足以令朝野上下,噤若寒蝉,哀鸿遍野了!
元氏身为五品朝官之妻,自然也要入宫吊唁皇后。有时碰到她从宫中归来,带着一脸灰败哀丧之色。在这种气氛下,元氏哪里还有心思对付我呢?我心里着实有些幸灾乐祸——无暇替那些无辜死去和正在受难的人们着想,只盼要是纯元皇后的丧期再长些该多好?如果皇帝盛怒之下,也把元氏杖毙了,那就更好了。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这场丧事足足持续了七七四十九日。随着纯元皇后的丧期结束,旧岁已辞,新岁渐来。天气也日复一日的转暖,甄府的花园之内,一如旧年般逐渐添红染绿,风光渐起。
陆乘风曾对我说——因着元氏公卿爹爹的死,甄远道或许会对我较从前好些,说不定还有可能认下我这个女儿。莫小雅有些担心,甄远道会不会从此不再畏惧元氏,而亲近妾室。没准儿以后还会再多填几房妾室,增加自己的荣光。然而这一次,他们委实都猜错了。
甄远道依旧如从前一般,无心女色。莫小雅说,她的仰月楼,甄远道再没有去过。而他对元氏,却比从前还要好。
荷月湖的湖心亭上,围绕花园的风光回廊里,时常看到他们披衣携手的身影。而他们的身影投入在其他人眼中,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伉俪情深。
我曾有些不信那是真的,犹清晰的记得,那年的风雨之夜,甄远道是怎样的在绵绵母亲的墓碑前扶碑痛哭,并磕破中指写下‘爱妻何绵绵之墓’的字样儿,经年的雨打风吹,石碑上的血色想来早已荡然无痕,然那触目淋漓的色彩却依旧还是流淌在我心底的。
我心里好奇着,决心弄个明白,于是比以往着意留心他们的行迹。终于有一天的傍晚,我在回廊上看到了他们,两人想是走累了,并肩坐在廊边的美人靠上。而我,则隐在距离他们几丈外的廊柱之下。
一阵长风袭过回廊,元氏轻咳了几声。甄远道忙将自己身上的鹤敞撤下,披在了元氏的身上。他的动作那样自然,仿佛情到深处的自然流露。元氏不由得仰头向着甄远道幸福含笑了。
“老爷近来消瘦了许多,还总是愁眉不展,可是朝堂之上,有什么烦心事么?”
“朝堂之上,纵无烦心之事,但日日与人小心周旋,如履薄冰。真个累心!”甄远道说着,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元氏亦黯然:“从前有爹爹在,还能护咱们一护,而现在,一切只能靠老爷苦心经营了……”
“是啊……”甄远道点头,二人相拥而靠,尽是恬淡相守的惆怅。
“老爷好像有段时间没去看望莫氏了……”元氏道。
“……”甄远道有片刻的默然,半晌喟叹了一声,“这许多年,着实亏待了莫氏。她是个好女人,这样在甄府无依终老,我实在于心不忍。若有机会,能让她改嫁就好了。”
“瞧老爷说的!她既进了府,就是老爷的人了。怎能无端改嫁?妾身有时看着这偌大的府里,觉得空荡荡的。还想为老爷填两房妾室……”
“不必啦!”甄远道的语气有些滑稽,“在你眼中,我可是个贪恋女色之人么?”
元氏望着甄远道:“自然不是,只是你毕竟是朝中四品的官员,家中只有一房侍妾,不合体面……”
“要这些体面有什么用?”甄远道的语气有些嘲讽,“关键是把这个家撑起来,才是为夫真正的体面。”
元氏有些动情,试探着问道:“老爷,真的这样在意这个家么?”
“当然!”甄远道肯定的说了二字。
“为什么?”元氏的声音有些哽咽。
虽然相隔甚远,虽然,我只能看到元氏披发的背影,但我依然能猜到——她落泪了。
“夫人真的要听么?”
“妾身要听,而且要听老爷的真话,这一次,老爷可以不骗妾身么?”
甄远道深吸了口气:“远道有今日,全得辛萝所赐。辛萝待远道情深,远道此生,有且只有辛萝一个女人。”那一句,仿佛前年玉娆的百日宴上,甄远道也曾说过。只不过,那时似乎迫于某种压力;而此时说出,却是情真意切。他是真心接受了她的一切的——她为他付出的情,她送他的荣华富贵,还有他们共同的孩子。
“那从前呢?从前远道也只爱辛萝一人么?”元氏失声哽咽的问道。
甄远道转身执了元氏的手,咫尺间,互相望着对方,“从前,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远道心中,从此只有辛萝一人。”
那一刻,回廊里静静的,风亦无声。但,是什么催落乱红如雨,点点更红似离人血泪!!我的心木木的,泪水不知何时潸然而下,当它流到口角时,我才惊觉——原来我还是会为何我身世相关的事情流泪的。或许,我不是为自己流泪,我只是为那幽谷寂寞长眠之客流泪吧。权谋与爱情,她是失败者,而我,是她失败的证据。若是在天有灵,她还会为情而殇么?这,也该是我最后一次流泪。从此以后,我不会再为这相关的任何人与事流泪了。无声的拭去眼泪,我绝然的转身向回廊的另一个方向跑去……
/
某个夜晚,甄远道携妻去京都相国寺烧香还愿未归,我将那次在回廊里听到的话,告诉了陆乘风和莫小雅。莫小雅听后,默然垂首良久,陆乘风则静静的握着她的手。
“这样不是很好么?”陆乘风说。
莫小雅亦宁和而笑:“是很好。我与他从此无爱亦无恨。此心,终于可以心无旁骛的对你!……”言罢,四目含情凝睇,再不能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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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过得倒也平安无事。甄远道不好女色,也不沉迷官场觥筹交错的应酬,得空就回家陪老婆孩子。元氏在这样依旧地位稳固,妇唱夫随的生活中,早已恢复往日雍容娴雅的贵妇风度。而我,依旧晚间隔一日去一趟松客堂,安心的习文练武。
唯一有些尴尬的一件事,是快雪轩围墙下的狗洞被仆人发现因‘年久失修’,掉了几块砖来,于是府里的管家当即找人修葺了围墙。
我在旁怔怔的看着,心中暗想,亏得有周妈,否则就再没法子去松客堂了。正在发呆,忽听身后有人笑了一声,忙回头去看,恰好瞥见周妈闪进厨房的身影。……
/
眼下,如何培养培养甄珩甄嬛一双儿女成才,对甄氏夫妇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陆乘风说,甄远道几乎每日都抽出时间去虚朗斋检查甄珩的文武之艺,看他是否每天都有进步。一旦发现儿子有轻忽学业之相,必要严惩。而甄嬛这边亦如是,每日必学琴棋书画等技艺,元氏每日都来检查。
未知是不是我多心,总觉得元氏在陪女儿做功课的时候,总要多看我两眼。其实,不管她的眼神包含的内容是得意还是介意,我都不屑在旁侍候的。
因为我除了看之外,什么也不能做。琴,棋,书,画,四样东西,我根本没有资格碰。最初的时候,我还曾在旁边认真看着,到了晚上,便纠缠陆乘风让他教我。陆乘风立刻就拒绝了我,并对我说——我学习的时间毕竟有限,如果能学好文武已然不错,若要再贪琴棋书画等技,结果只会是贪多嚼不烂,一无所成。我何尝不明白,万般无奈之下,选择了放弃。
既然我根本没时间学,我又何必在旁看着呢,无非自己添堵。
偏那一日,从厨房端了杏仁汤来,刚走到廊柱之下,便听甄嬛不屑笑道:“娘也太多心了,她怎么可能读成女状元?女儿三岁便读了百家姓,千字文,六岁就读了四书五经。她就在旁研墨而已,大概能看懂几个字也就不错了。娘放心,她竖越不过我去!”
这话乍然听到,着实使人心惊!原本对甄嬛还存些善念,此刻全部消弭了。然我知道,此刻我并不能发作,有多少气,也只能忍在心底。于是仿佛什么也没听到,脚下没有丝毫停留,朗声道:“小姐,夫人,杏仁汤好了!”
甄嬛见我进来,不禁有些尴尬,元氏并不在意,若无其事的看女儿临摹的字帖,唇线勾勒的形状足以诠释满意二字。坐了一刻,元氏起身离去。甄嬛见母亲走远了,才试探着向我道:“浣碧,刚才的话你可听到了?”
“奴婢听到了半句。”我并不否认,“小姐好像跟夫人说,谁越不过小姐去。”
“浣碧,你不要多心才好,你也知道,我娘她平素便有些针对你的。我这样说,其实也是在保护你。”
这话由她亲口说出来,我一颗心倒也落实了,不再猜疑。先垂首泛起个开心笑容,才向甄嬛道:“小姐说哪里去了,做奴婢的本来就没资格越过主子去!什么保护不保护的!?”
“也是啊,你明白就好。”甄嬛舒了口气,也释然下来,口角的笑容甚是满意。
……
经历这样一件事,心里不得不承认是不舒服的。然而心里却踏实了许多——卑微,是我能够继续存在的必须条件。那么,我卑微些也就是了。于是,就这样卑微的平安的又过去了一年,我已经十岁了,甄嬛十一岁。
二月初春时节,甄远道这日一大早亲自来检查女儿的功课。“嬛儿,洛神赋》和《惊鸿赋》,背的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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