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分手当时

作者:专用灭害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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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生犹如死,吾生不如死


      世上有各式各样的女子,虚情假意者有之,毒如蛇蝎者有之,奸险阴狠者有之,狡猾市侩者有之,吝啬肤浅者更是多如牛毛。惯生死相随、尝以己之身抵情郎性命的却是少之又少,他张无忌竟在同时遇上了三个这样的女子之后而今还能心中空空如也,手边伊人无存。
      小昭,甘以婢女之身服侍他起食寝居的波斯明教总坛圣女,朝夕相处时从不见她有怨言愁绪,可其实在她心里全是哀全是愁,有母不能识,有情不敢表,容貌、才学、智慧全隐在灰暗里,灵蛇岛一役后携母回归波斯,从此一去千里,这生恐难再相见;蛛儿,一生坎坷、悖父丧母,又一个在命运的荆棘丛中踩着倒刺沟壑逆难而上的孤傲女子,待他张无忌却是情真意切,关护有加,一句“咬她的短命小鬼”乱了多年后的阿牛哥哥,伊人由天绝,性命与刀剑同失,埋于海外无名孤岛,隔着阴阳,尸身不能回中土;赵敏,志在统领天下武林的倾城妖女,叫世上男儿俯首仰视难匹敌,却情深一片错系,一声“无忌哥哥”从此这世上哪还有什么宏图大业?昆冈玉碎,人鬼难同途,再相会时竟是一具连头颅都没留的尸体残骸,予下三个愿望尽埋黄土中。
      这三个令人可钦可佩的奇女子无一不是深爱着他,其中有两个却是死在了自己的夫人周芷若手中。他素来不信芷若心性寒凉能无端痛下杀手,料她断是为情所扰以致失了分寸。我不杀伯仁,伯仁却为我而死,这也未尝不是。
      “呀!”张无忌在困心衡虑中陡然瞧见周芷若,他双脚加快,双臂鼓胀,一身气劲发泄出来,便在这几十步的道路上愤怒的放声咆哮。
      荆棘青葱绿衣在身,言谈清朗犹如水激寒冰。她衣衫飘动,于风雾中美若兰馨、钟灵毓秀,仿似花果雨露将养出来的绝代尤物,世间哪里还能有第二个。但张无忌在心中劝诫自己,两个至情至真深爱着你的女子都死于她手,如何还能起这些旖念?登时将心中所有杂念化作仇恨,内力滔滔不绝的涌于两臂之上,面色一阵青一阵红,然后澎湃的巨力如洪水般直往荆棘冲去。
      眨眼的工夫掌风已到荆棘面前,她先是用九阴白骨爪变手背为手心朝张无忌甩去一个耳光。张大教主吃痛之下拳风竟更加浓烈,进而连荆棘的心头也不由自主被激起了杀念。两人武功中都有一股魔性,张无忌所使的圣火令武功本就由一个“大魔头”山中老人所创,有一小半原就是魔道,荆棘则是受到曾经取于庞斑的魔心所扰,眼中阴诡绝伦确已见不到常色。
      两人的功力都已登峰造极,区别只在于一个动作好看些,一个动作古怪些,放在一起却好似在云雾中从天庭打到凡间的两座神诋。行人过客争相告走,然后多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便带着心满意足的表情离去,生怕惊扰了神明。
      而他二人拆过二三十招后竟是再也停不下来一般,一个招式越来越怪,一个招式越发狠厉。荆棘的左手有刀伤加毒伤,余毒虽不足为患,但此刻丝毫不能用力,等于断了一臂。是以两人相斗过百招仍然不分胜负,也幸亏是分不出胜负,不然非得有一人受伤不可。
      到了一百二十招过后,荆棘的手脚依然如清风拂杨柳般运劲自如,而张无忌的身法却是慢慢涩滞了起来,他初时全凭一股怒火,现下那股劲头已消减了一些,纵使能敌得过周芷若他也未必下得去手了。
      停手后的荆棘娇喘两口气息,铁青着脸道,“怎么不打了?你不打我可要走了。”
      张无忌颓然的答道,“你从头至尾顾念夫妻情分让着我一只手臂,我又何必自取其辱再做纠缠。”
      荆棘未想到张无忌是误会她手下留情了,揉揉肩膀并没有说什么。
      张无忌怔怔瞧着她,过了一会儿后,他心中一酸,抬脚一顿地面道,“我心头有无数疑问,今日须弄个明白!芷若你告诉我,你这一身惊人的业艺从何而来?当日在海外荒岛上,究竟发生何事?杀死我表妹殷离的,除了赵敏是否另有其人?”他大悲大怒之下行为都有些疯癫,此时才觉察到要是连连顿足那不就成耍小孩子脾气了,就没再将另一条腿也抬起来顿一下子。
      荆棘身往客栈方向走着,仍没有搭理他,张无忌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只寸步不离的跟上。
      “你趁我不在,先我一步到婚礼现场将敏妹给杀了。这你总抵赖不得了吧?”侧身疾行的张无忌一步步逼近荆棘,不停问到,“你要报师仇,要雪当日被擅闯婚宴之恨,也不该这样心狠手辣。敏敏她是无辜的,你却让她身首异处,你这样跟女魔头有什么区别?”
      “你说够了没有?”荆棘突然发难,眸中精芒一闪,诡辩道,“我杀人你看见了吗?我使坏你有凭有据吗?芷若做事向来禀求问心无愧,曾经行差踏错那也是身不由己,倘若你执意将这些账都怪在我头上,那便算我杀的好了。只要能将蒙古人赶出中原,恢复我汉人河山,就算你把这世间恶事尽数怪到我周芷若头上又有何不可。”
      张无忌红着眼圈道,“我不怪你,这些我统统可以不怪你,但是赵姑娘她已然与我一刀两断,从此死生不复相见,你何以还要追到大都来将她杀害,还狠心的割下她的头颅?你这样算什么江湖侠义,又有几人逼你?”
      荆棘身子陡然一寒,竟致肩伤复发,怕是要重新御毒疗伤。她忍不住说到,“我把她鞭尸了又怎样!她容颜太美,我就是要将其毁去,你若是心疼,接个别人的头颅给她就好,别再为此事烦我。”
      “你,你竟真是这般恶毒吗?”张无忌立时寒霜罩脸,双手使劲一把扣在她肩上,大声问道,“敏敏的头在哪儿?求求你把她还了给我。我这辈子没有为她做过什么事,所能做的就这一件事了。”
      “哈,哈哈!”荆棘忽然站在路边笑道,“无忌,你说话当真不算,断又不能,爱又不能,可叹你一不能给她关怀,二不能护她周全。她赵敏若是死了,你就再不用为答应她的三件事为难了,我杀她还不是因为爱你吗?”
      那该死的黑蛋,在这个当口却跑来黑脸黑面的说,要让张无忌明白自己心中所爱,荆棘恨不得回过头去拖出赵敏验明正身再与她讨论个办法。只是说好这回她自己来处理,问计于她岂不是自打嘴巴让那小妖女瞧轻了去。她没等到张无忌的回话,先一步走进客栈说到,“陪我进内说话吧,官兵就要来了。”
      张无忌默不作声的跟荆棘进了房中,全然没在意房中零零落落的打斗痕迹。
      荆棘瞄一眼房间尽头原封不动的木柜,边喝茶解渴边问,“你想想清楚,你心里爱的到底是谁?倘若赵敏和蛛儿全都死而复生,我再将小昭从波斯接回来,你要的是谁?”
      张无忌也拿起一杯茶饮尽,愣是将茶水喝出了穿肠毒药的感觉,他苦着脸道,“我要的是谁,呵呵!我要的还不是你吗?芷若,我们是拜过天地、结了连理的啊!你如何…如何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
      “当日濠州婚宴,让我在天下英雄面前看起来像个笑话。”荆棘双眼直勾勾盯着对面道,“夫君,如果这都没有芥蒂的话,我不知道天底下那些仇恨是怎么来的?”
      愣愣回想过往一幕幕的张无忌不自觉说到,“爱妻,我真该死。从那刻起你就开始恨我了吗?”
      荆棘不以为然的答到,“恨,你不配。我只是怨那不公的贼老天要将我送到你面前,汉水河畔的一饭之恩就不该有后续,在光明顶上那次我早该一剑把你捅个对穿。”
      张无忌双手捶打着桌子说到,“芷若,汗水河畔蒙你一饭相救,光明顶上蒙你再三指点和手下留情,前日你又不计前嫌和我共救明教教众,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记得的。是我张无忌对你不起,芷若你要罚要怪我都依你,可为什么要凭白取了敏妹性命,你这样叫我们以后如何相见。”
      “竟还相见,你不杀我吗?可即使你不杀我我也打算青灯古佛伴一生了。”荆棘眼朝着张无忌身后的柜子,话到一半她忽然醒觉道,“也对,你父母之仇过了几十年那些仇家还活得好好的,你却淡了报仇的念头,连那恶贯满盈、罪大恶极的成昆恶贼,别人不杀他你也不会动手的。你就是这样一个性子,那纵使我杀了赵敏你也不会为她报仇的不是吗?”
      张无忌痛悔的道,“敏妹对我情深意重,濠州婚宴之后没了她的去向我就心急如焚,如今得知她已身死,还是死在芷若你的手上,我实在不能面对这个结局。是我张无忌误了你,你却害了敏妹,从此这世上再无生趣。”他说完便腰肢一软,伏在桌上潸然泪下。
      荆棘眉眼之中透着愕然,也伏过身去说到,“你堂堂一教之主,出了事便只会哭哭啼啼吗?无忌啊,现下汉人百姓任人欺凌,你却只盼与鞑子妖女双宿双飞,牵扯在一家一户的纠葛之中,算什么英雄?”
      “我张无忌本就是俗人一个,哪里有过什么做英雄的宏远抱负。敏敏这样死了倒也好,不用夹杂在蒙汉之中,我又能在死了以后和她做一对鬼夫妻,与她长相厮守,不离不弃。”他呜咽着抬起头来,神情向往的说到,“我若是到了地下再见敏妹,她知我未替她报仇必然气我。我张无忌这一世总要在意些东西的,周姐姐你不如死了吧!”
      荆棘身旁的佩剑不知何时乾坤挪移到了张无忌手中,她撇眼一看颈下的剑刃,忽然心中一笑,镇定的道,“终见得一点血性,从认识你起唯算此刻你还像个男人。只盼你驱除鞑虏,匡扶汉室,只需接下这八个字,芷若任你千刀万剐无妨。”她落下这句话后就把双眼一闭,处之泰然,当然没人能看到荆姑娘已把黑蛋骂了个半死。
      张无忌手中的剑越持越近,身子却离得荆棘越来越远,直至剑和身体都无力再接近她一分一毫。他于是下了决心,人生匆匆数十载,他的一切皆是随波逐流,应大势所趋,从未真正做过什么决定,今天该是要亲自做个抉择了吗?
      在这间客房的柜门之后,也有三人各自心有所思。殷野王在想,这世上要变天了,绝对要变天了,就算将他两个儿子的人头摘去也是要变天了。以身侍魔何妨,行事如妖何妨,唯光明故。也只有这样的女子,真正配做他天下第一教的教主夫人,甚至能当得起一国国母。
      殷离在想,天底下的女儿家何来她这样的气魄,要是天下尽是她周芷若这样的女子,必让那些狼心狗肺,好始乱终弃的男人都自惭形秽到土里去。峨眉周芷若,当为所有女子的楷模,当为天下巾帼表率。
      而赵敏心中所想又与别人不同,她的想法是简单的,又是复杂的,却是真正设身处地的。想到眼前这一男一女,她心中火起,一个这样,两个更是这样,她敏敏特穆尔只想干干净净谈一场纯爱怎得比人道毁灭还要艰难啊!
      城中的大雾已经散去,每个人心里的大雾却犹如千层酥入口则化,始才层层叠叠弥漫开来。
      听张无忌迟迟不语,荆棘睁开眼盯着他道,“无忌哥哥,当年各大门派将你父母逼死你未报仇;当你误会赵敏杀死你表妹时你未报仇;随后得知你表妹是死于我手你大概也未必报仇;今日我杀了赵敏,你终于把剑横在了我的脖子上。你心里爱的是谁,很清楚了不是吗?你敢说若赵敏杀我你也能做到如此?”
      “清楚如何,不清楚又如何,我不想在江湖上挑起更多事端故不多伤人命,却被你说成懦弱无能吗?”张无忌摇了摇头,心无所恋的道,“我自小父母就丧命于武林纷争之中,初出茅庐又被人所骗险些连命都丢了,蛛儿离世后,我只愿每个在我身边的人都能平安喜乐,健健康康的过完这一生。却事与愿违,直至今日义父也还生死未卜,你们一个个离我而去,叫我独自留在世上痛不欲生,吾生犹如死,吾生不如死。”他泪眼迷离,手持的那柄剑竟摇摇晃晃欲要脱手而去。
      窗外寒风顺起荆棘的一缕长发,她并拢两指夹住剑刃道,“不是要杀我吗?干脆点,你的剑再上前一分,世上就再无周芷若了。在我死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爱的到底是谁?”
      张无忌眼内忽现微弱的痴迷和希冀,稍作迟疑后说到,“我爱的,汗水河畔、一饭之恩,一念生思,由思生情!我爱的一直都是你,是你啊芷若!”
      “你说什么?”荆棘一身汗毛惊起,她脑袋上那两颗晶莹水灵的窟窿眼绝对是喘着气了,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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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吾生犹如死,吾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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