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父上大人是幸村

　　中午的训练让柳回去的时候比平时晚，远远看到森遥站在教室后门的位置，背对着自己，不开门，不知在为什么出神。
　　柳并非是故意去偷听，但是少女听的太出神，连他走近了都没有发觉。
　　自然的，也就全部听到了班里那几个女生说的话。

　　喜欢一个人会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会情不自禁的去靠近她的身边，这些都是不自觉的举动，可是柳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会给身边的女生带来的麻烦。
　　或者，他根本没有这个意识。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经常会有让自己处于不知如何是好的状况之下，哪怕他被称为数据达人，笔记本上也完全没有名为‘感情’标题的数据记载。

　　门被推开，几个女生叫出自己名字的瞬间，柳发现距离不远之前的森遥身体微微抖了抖，却没有回头，而是假装若无其事的走进教室，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取出该用的课本。

　　再次走出来，她连头也没抬，似乎完全没有注意，或者是有意忽视掉柳的存在。

　　那几个说闲话的女生被抓包也感到十分的难堪，神情慌张对着柳丢下句‘抱歉’也都低着头很快的远去，柳莲二在门外的位置站了好一会，才慢慢的挪动步子。

　　这样被耽搁，待到去到理科教室的时候，自然是迟到，幸好柳是年级第一的优秀生，一向被老师们特别偏爱，也没有被过多的责问。

　　理科的实验小组已经分好，最后迟到的几个人被分到了同一个组，几个女生商量好般凑在一起，剩下的就只有高岛慧、森遥、还有柳自己。

　　这堂课十分的安静。

　　披着白色的实验长袍按照着老师的指导进行试验操作，柳的心思却不知飞到了哪里去。

　　女生一如往常的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低着头仔细的按照笔记本上的记录进行试验，捏着透明试管的手，指甲修的短短的，色泽是半透明的淡粉色，颜色漂亮，让人很想伸手去摸一摸。

　　女生将手中的试管递给他，走神的柳没有拿稳，试管跌落在实验教室的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眼前的少女蹲下去用手拾捡地上的玻璃碎片，柳也蹲下去，和她一起收拾。

　　碎片锋利的边缘划破少女的手指，伤口渗出滴滴红色的血渍。

　　说着‘没关系’吗，柳不自觉的执起少女的手想查看伤口，还没有靠近，就被对方一把甩开。

　　“不要碰我！”

　　少女缩回手，声音很小却难以掩盖其中的冷淡。

　　担任的老师匆匆赶来，看到森遥的手受伤，连忙的让她去医务室。

　　“没有关系。”用洗手台的清水冲洗干净，再次站在试验台前，平静的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担任老师看上去无可奈何，又转向依旧蹲在地上的柳莲二。“柳同学，没关系吗？你也受伤了？”

　　是啊，受伤了，伤在了看不见的心里，胸口的位置空荡荡的，一点一点的被刺痛。

　　柳不由自主的伸出手，紧紧的抓住胸口的位置，白色的实验长袍因为他的用力而变得不成样子。

　　很难过。

　　……

　　放学后的社团训练，依然是处在一种精神恍惚的状态下，连续的败给了幸村和真田。

　　当又一次失球的时候，明明一向对柳忍耐有加的真田也终于忍不住发火，大吼一声：“太松懈了。”

　　柳却仿佛没有听到，追着不断滚动的黄绿色的网球，一路到了球场的边缘。蹲下去捡球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浮现奇怪的想法。

　　好想就这么趴在地上，四肢伸展开，只有这样才足以让自己放松下来，不那么难过。

　　“300圈！！！”不知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柳站直身体，往自己队友们站的方向看，果然，大家现在注意力都被漫不经心的他所吸引。

　　“哦。”乖乖的放下球拍和网球，然后在一众诧异的目光中乖乖的围着网球场开始跑圈。

　　仁王雅治看到这一幕，猛地捂住嘴，另一只手一个劲的扯自己搭档的衣服：“比吕士，我没看错吧，莲二在乖乖跑圈？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快看看我是不是又变帅了！”

　　柳生神情冷淡的甩掉自己搭档的手，推了推眼镜远目：“雅治要是有空的话，还是想想等柳反应过来之后，你需要承受的后果吧。”

　　乖乖的跑完300圈，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已经是来不及去社办换下衣服，柳就只好穿着被汗水浸湿的运动服回去班里取自己的书包。

　　班里早就空无一人，天蓝色的窗帘被傍晚的风吹得鼓起，像是即将出征的船帆，柳走过去将窗户关好，然后习惯性的往窗边森遥的座位望去。

　　不知道什么人将那只课桌撞得有点歪，他走过去仔细的将桌子摆正，低头的瞬间却不经意的看到桌洞里的某样东西。

　　蹲在课桌前，往里张望，看清楚的时候，心的位置突的往下一沉，就像有什么人在用力的揪着心脏的位置，隐隐作痛。

　　他费尽心思挑选的猫咪玩偶被丢在黑乎乎的课桌里，从黑暗中对着柳莲二的那张笑脸，看上去并不是幸福的微笑，而是带着丝丝的哀伤。

　　双手抱住膝，下巴抵在膝盖上，柳就那么蹲在森遥的课桌前，望着黑暗中的猫咪玩偶许久许久。

　　*

　　第二天午休的时候，柳生跑到柳的班里，告诉他，因为他们之前的数学竞赛得了第二名，所以木暮老师要请客吃饭。

　　心不在焉的柳莲二‘哦’了一声，手托着腮依旧不知在想些什么。

　　柳生无奈的推了推眼镜，心知肚明，于是他就从柳身边的女生开始下手：“森同学，以为呢。”

　　原本以为女生会拒绝的，但是没想到森遥却点点头，说：“好啊。”而竞赛组的另一个成员高岛慧也没有异议。

　　“那么今天放学之后，我们去校门口集合。”无形之中，柳生竟然成了组织者，虽然最终付款的是可怜的木暮老师。

　　木暮老师这次下了血本，带他们去了附近的韩式烤肉店吃烤肉。

　　一行人中，柳依旧在神游太虚，森遥性子随和，吃什么都好，高岛慧是泥菩萨，一问三不知，所以柳生就作为代表，为大家点了满满一桌子。

　　木暮老师苦笑：“柳生君，这是打算吃穷我。”

　　柳生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的说：“老师不抽烟不喝酒又没有女朋友，不可以太小气哦。”

　　木暮老师继续苦笑：“我是越来越拿你们这些学生没办法了。”说着将烤好的牛肉往四个人的盘子里分：“那么大家不要客气，尽量吃吧。”

　　柳也用不锈钢的夹子去夹起烤好的牛舌，下意识的就往身边女生的盘子里放结果就被对方的手轻轻的推开，脸上带着疏离的笑：“谢谢柳君，我自己来就好。”

　　柳生端着盘子打圆场：“给我啊，莲二。”眼睁睁的看着坐在对面的队友将手里的牛舌又漫不经心的丢回了锅里，柳生差点炸毛：“我说了给我牛舌！！”

　　“哦。”柳夹起一片生菜放在了柳生的盘子里。

　　所幸绅士的教养一向很好，换做别人，此时肯定会掀桌子。

　　就这么漫不经心的吃完饭，木暮老师结完帐，几个人在烤肉店门口分手，各自踏上回家的路。

　　高岛慧沿着商店街往家的方向走，路过河岸的时候，被几个不良少年挡住了去路。

　　“哟，高岛，今天也带来了吗？”

　　高岛下意识的抱住书包，转头想跑，但是早就被眼前的人预料到，抢先一步挡住他的去路。

　　为首的染着黄色头发的少年将手指按的咯嘣作响：“别这样嘛，高岛，只是借几个钱而已，又不是不还，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他使了个颜色，旁边的几个人就左右架住高岛慧，将他一路往河岸的桥底下拖去。

　　几个不良少年几乎将高岛慧浑身搜了个遍，搜出几张千元钞票，这是高岛父母给他的这个月的午餐费，为首的黄毛少年拿在手里，看上去很不满的用钞票敲打着高岛慧那张娃娃脸。

　　“喂喂，这也太少了吧，下次开始跟你父母要求加零用钱，你父母不是很疼你嘛。”

　　高岛被他们要挟高举着双手，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们。

　　那群人愈发放肆的笑：“也是，听说你哥哥在监狱里服役，高岛君你现在是父母的希望之星啊，所以小小的加零用钱这样的要求一定很容易就会被答应吧。”

　　高岛一直不说话，黄发少年有些不耐烦起来：“喂，回答呢？”

　　回答黄毛少年的是一把扫帚，那只经常被商店街用来打扫街面卫生的竹扫帚用力的敲在他的背上。

　　黄毛少年被重力打得往前一个趔趄，骂骂咧咧的转过头去想看什么人这么大胆。

　　就看到一个穿着制服的少女高高举起手中扫帚又再次朝他挥来。

　　竹扫帚在少女手中就仿佛横扫千军的武器，毫不畏惧的挥向周围的不良少年，大概因为一路急促的跑来，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眼中却喷射着怒火，让那群人看了有些胆战心惊。

　　河岸上恰好有骑着自行车的警察路过，看到这一幕，边吹着哨子边朝他们这边跑来，那群不良少年看到警察追来，哗啦一下四散开来，领头的那个黄毛少年还被少女举着扫帚追出去老远。

　　再回来的时候，少女满头都是汗水，丢下手中的扫帚，擦了擦汗，蹲下去将落了满地的钞票一一捡起来整齐摞好递到高岛慧的面前。

　　高岛慧放下一直举着的手，接过少女手中的钱，低着头，咬着下唇。

　　“要你多管闲事，森遥。”

　　书包的背带在一路跑过来的时候，太用力被扯断，掉在了地上，森遥弯腰拾起来，抱着书包走了几步，突然蹲了下去。

　　高岛以为她刚才受了伤，连忙走近过去，却看到她的身体在微微的发抖，还有小小的哭泣声。

　　“为什么、为什么要欺负别人……为什么，要看不起别人……”

　　重复着这样的话，眼泪一直流个不停，明明从小就告诉自己要坚强，无论遇到何样的不公都要挺起胸膛来面对。

　　可是什么时候，居然变得这么脆弱。

　　听着森遥的话，高岛的眼圈也红了，蹲下去抱着头，像是个小孩子一样的哇哇大哭，这是自从哥哥被捕之后第一次哭。

　　九月的傍晚，夕阳染红了河岸，远远天边有美得让人心碎的漫天红霞。

　　女孩和男孩两人就这么蹲在河岸边哭，好像要将长久以来的压抑全部发泄出来一般。

　　站在远远的河岸边，看到这一幕，本想去帮忙的柳停住了脚步。

　　“走吧，莲二。”和他一起追过来的柳生按住柳的肩膀，轻轻的对他说。

　　“现在就算你过去，又能做些什么？”

　　听到柳生这么说，柳莲二不禁握紧了手。

　　是啊，就算过去，他又能做什么？她总是离他那么远的距离，让他永远只能像现在这样，远远的看，什么忙也帮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