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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之旅(修)
我趴着石桌小憩,指尖划过铺陈着的画卷。饮雪的每一笔每一划我都摸得彻透,唯独猜不出他的心思。我闭眼潜入敦煌画境,这里风景独好。
我走遍碧沉苑每个角落,看到若隐若现的自己,徘徊于每处饮雪流连的地方。不知从何时起,不仅是他的眼眸如此深邃低迷,就连画境中的我有时坐在扶栏上从远处眺望那一抹紫色身影时,眼神也变得惘然失措。我看到自己时不时用手指描绘左脸的伤痕,目光却始终落在梨花林的一抹色彩之上。当时的我怀疑饮雪喜欢一个叫“晴雪”的女子,伤心难过不是一点。因为同为女子,她让饮雪始终铭记,让他作画悼念,甚至不惜心痛到毁掉画卷。这满园的梨花开得灿烂,寄托了千千万万的思念。
而我呢?
我多么希望饮雪就是晴雪,那么世上便不存在那个他喜欢的晴雪。除了我,没有任何女子可以接近他,和他地久天长。我甚至想,连泓琴都屡次认错我,为何饮雪还是执着不已,道一句:“你不是她。”
我想从千万年前的记忆里找出他和晴雪的关联,却是徒劳无功。他是我解不开的谜团,泓琴不肯告知,他也选择沉默,翎若更是守口如瓶。
我站在饮雪身后,低头俯视他怀里抱的雪兔,他亦低头抚摸。雪兔舒适的眯起眼睛,耷拉着耳朵,饮雪伸手到它胸腹,轻挠几下,兔子的耳朵便立马竖得笔直,一下扑到他的怀里,使劲钻着。
知道我为什么总是敢变作兔子亲你吗?因为靠得稍近,兔子两侧的眼睛便会形成盲点,我什么也看不到,只是寻着一抹梨花香,或吻或咬,掩耳盗铃。
他安抚着兔子脸上的一块烧焦之处,脸颊又是轻轻蹭过,温柔道:“这样你若消失在人海茫茫中,是否我寻你也简单了点?无论你变作什么,脸上总留着我的印记。”
我当时没有体会到这片真情眷恋,还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后来我知道这一点,却是不敢承认,我更想开口,“如果是你不见了,我又该如何寻得你?”
如今,我好后悔自己没有问出这句话。
从敦煌画境里出来,差不多已经是天黑了,我抱着自己单薄的衣襟,看一眼后山的夕阳。那里的海水与落日相接,地平线一片霞光万丈。或蓝或红,姿彩绚烂。
这些天我毫无声息,一直抱着敦煌画境过活,差点就忘了时间的流逝。看我一战过后益发懒惰,师父也未多说任何,有时参加仙门大会,有时在书房里批阅处理大小事务,除了早间的奉茶相见一面,此外便是无缘撞见了。
七穹宫太大,我如同孤魂野鬼一般游弋,却始终找不到碧沉苑的感觉。
这天我来到樱花林,正巧师父也在。我手里抱着饮雪的画卷,对他恭敬致意:“师父。”
他也知晓我时而欣喜若狂时而安静贤淑的个性,淡淡勾起嘴角,“嗯。”
我忽然想起上回有关双修的问题,不免尴尬道:“师父,上回是我幼稚无知,不是有意要辱没师父,请师父原谅。”
师父也不见怪,衣袖翩翩道:“无碍,不知者不罪。”
我换一口气,不是不知者不罪,而是分明都实践过了自己还跟傻子一样搞不清楚状况。要学会天元之火,恐怕没有速成之法,我也只能脚踏实地,一步步从基础学起了。
师父的目光注视到我手里,问道:“最近你在习画?”
我先是把画卷抱紧,再想实际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老实交代道:“这是东陵上仙赠与我的敦煌画卷,我与他昔日好友一场,近来只是凭画…”思念?悼念?我梗在原地,竟是想不出合适的思想感情来。
我见师父也是一怔,像是突然想起不好的往事,我亦回忆起一些过往道:“师父,我听说上仙以前也赠与你画卷,为何你又退回了呢?”
师父的眼神注视樱花飘落的地方,侧脸清楚明晰,“命运如此,我不想违背。”
我听不太懂他的话,只道:“师父,你可进去过那一片敦煌画境?我倒是去过,因为只是我一个人,看得不够真切,本想遇到你之后同你一起,谁知……”我对上师父的视线,“画卷被上仙销毁了。”
师父低垂视线,轻声道:“如此甚好,若是敦煌画境一路牵引,只怕我们会刻意违背天命。到时逆了人伦,恐怕六界又不安宁。”
我眯眼道出他极力躲避的事实:“师父,我看到……翎若没有继位,我看到很多,甚至有上古神器,我也看到自己的伤疤消失了——那是不是意味我终有一天会练成天元之火?”
承渊意味深长的看我,洗耳恭听:“我还看到上古神器,太多了……”甚至听到你的怒吼,看见你的身手,从来不知承渊会有这么大的情绪,像是被逼近绝路,退无可退的宣泄一般。我看向承渊光洁的额头,只觉得那里缺少一些点缀,最后道一句关键:“师父,我看到了神魔之井。”
承渊也没有太过动容,道:“神魔之井一直在蜀山,只是失去了法力而已。即便常人进入,也无法成魔或升仙。”
我改口道:“不是,不是这样。”我极力思索,脑海里却是乱成一团浆糊,“我想不起来,如果不是饮雪把画烧了,指不定就可以早一步找到神魔之井,六界不再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生于忧患,在所难免。神魔之井一事过后,还会有新的问题出现,你不必多虑。”如今神魔之井失效,看来除了等待师父分神之旅的终结,六界也只有等待天意降临七曜了。
我点点头,将手里的画卷放入鼎墟,道:“师父,你的‘封神之旅’是要渡劫吗,你还要多少年才能到达‘黄昏圣殿’?”原本我以为这些都是遥不可及的梦想,是上古神话,可是自从看了《森罗万象》才知道,所谓封神之旅,果真要历经诸多劫难。听闻还有什么情劫、杀劫,要是他如今渡的是杀劫,那我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师父若有所思道:“封神之旅的劫难有七,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生老病死须凡人修仙,我于出生时便已渡过,两百年前我渡过了‘怨憎会’,便是所谓的杀劫。”
“爱别离是情劫吗?”
“大致是的。”
“那……求不得呢?”
“是死劫。并非常理的死亡,而是心死。”
“哦,那究竟是什么意思……这后面三劫。”
“谓常所怨仇憎恶之人,本求远离,而反集聚,是名怨憎会苦;谓常所亲爱之人,乖违离散,不得共处,是名爱别离苦;谓世间一切事物,心所爱乐者,求之而不能得,是名求不得苦。”
我没想到这七劫中的后三者会这么复杂,反正我是喜欢上了饮雪,“爱别离”肯定难以横渡。但看师父说得如此通顺,也不知他自己是如何对待,“师父,那你现在渡过了‘爱别离’了吗?”
他似冷似热的看我一眼,道:“没有。”
我沉思,看来等到承渊进入黄昏圣殿,还要差不多几千年的样子,大概就在霆昀大帝退位之际。看师父渡一个杀劫便用了两百年的时光,我惊愕道:“师父,你的杀劫是什么?”
他道:“已经成为过往,不提也罢。”想来我也不用太过担心,至少杀劫渡过了,我就没有性命之忧了,也不再多问。想起以往月老曾经挖掘过饮雪与他的私密,便好奇道:“师父,你的情劫是东陵上仙吗?”
他的眼神和当初我对饮雪讲出相似话语时的表情出入不多,一副愁肠百结的模样,眉头皱起,“东陵上仙?”
他不想我提到饮雪,如同当年饮雪也不喜欢我老是追问他与昆仑掌门的渊源,我忽然意料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方才我的提问——莫非月老早就抢先一步了?我连忙禁声,就怕他把我当做跟月老一样死皮赖脸的人,然后毫不犹豫的扫地出门。
他也不太介意,道:“古人云‘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所谓‘爱别离’,或者遭受亲友早丧之苦,或者情人难成眷属,此之爱并非只是情之爱。”
我顿悟,“原来还包括亲情友情……”我登时一愣,“什么?亲人!”我指着自己的鼻子,“难道是我?”
师父淡然的看我一眼,也不抚慰我的激动。我转眼想自己一千年后不是好好的活着吗?真是自己吓自己。承渊淡泊道:“渡劫的是我,你操心什么。”
我也不想杞人忧天,可是总觉得这一世七劫,听上去简单得很,偏偏细数起来这么复杂,指不定半途还要要搭上我的小命。看来我得时刻防着承渊,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异样,必要时为了自己也该帮他一把。
师父时常不在宫殿,他喜静,也是不乐意我带着别人进来。好在我并没有什么朋友,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后山练习法术了。《森罗万象》我细细品过,方知何谓天大地大,博大精深。
山河澎湃,莫邪行云流水挥洒,我念动口诀,以四两拨千斤的地道,一剑扫过,狂风呼啸,剑气直达远山,驱逐层云,一时间四处烟雾弥漫。我剑花如雨,每挥一道,便是烟消云散。绝神斩乃是万剑归宗之术,如若练成,那我便是六界首屈一指的剑仙。我参磨良久,练习它已经是三五个月,偏偏自身的能力仿佛处在高原地带,难以跨越一步。
我知晓绝神斩的威力肯定不止挥出千百米只斩断云层的纤弱,饮雪那日附身在莫邪之上,挥剑仿若神兵利器,斩出道道金光。普通的莫邪不会让法力高强的冷之贤中了一剑便昏迷不醒,当时的莫邪如同邪灵附体,盘踞了太强的力量,急于爆发。
师父说我和莫邪相处甚好,在我看来,这莫邪听得还是原主人的话。这样说又不对,莫邪听从饮雪,可是晴雪才是莫邪的真正主人。我将莫邪插在海滩边上,自己盘曲而坐,按照《森罗万象》上的指示,继续调练绝神斩的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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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依旧是为明天贴的,话说周四的课好多,排得满满的
有一堂选修叫做 <中国古代文学鉴赏>,教授喜欢讲解<山海经><聊斋志异><搜神记>,刚巧听着对写仙侠文有用,感觉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