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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七日预告
第三十七章七日预兆与旧城废墟
赵子衣撑着伞站在雨中,白衣如雪,与周遭狼藉格格不入。她的眼神温和平静,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衣袖上的灰尘,而非一言镇住能让天师府毁于一旦的雷殛石。
聂无玦最先反应过来,强撑着站直身体,目光如刀般钉在赵子衣身上:“你真是守藏史?”
“如假包换。”赵子衣收起伞,雨水竟自动绕开她周身三尺,滴落不沾,“不过我更喜欢你叫我赵子衣。守藏史是责任,不是名字。”
她走到聂无玦面前,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眉头微蹙:“锁气散?司徒文的手笔倒是与时俱进。”
“你能解?”林素问已经掏出金针。
“不用针。”赵子衣伸出食指,在聂无玦眉心轻轻一点。
聂无玦只觉得一股温和但浑厚的力量从眉心涌入,迅速流遍四肢百骸。那种内劲被封的滞涩感瞬间消失,反而比之前更加通畅。
“这是……”
“守藏史的一点小技巧。”赵子衣收回手,“地脉之力本身就是最纯粹的能量,能冲开大多数人为封锁。”
她转身看向那块安静下来的雷殛石,沉默片刻,忽然说:“三天后的交换,你不能去。”
聂无玦眼神一厉:“那是我妹妹!”
“我知道。”赵子衣的语气依然平静,“但五脉印信不能交出去。司徒文要的不是你妹妹,是集齐五枚印信打开‘绝地天通’最后的缺口——他们在上海‘复兴大厦’顶层布置了‘五行逆转阵’,只要五印齐聚,就能强行撕开一个持续三天的临时通道,让天人提前降临。”
她顿了顿,看向众人:“而且,我们没有三天了。”
“什么意思?”秦天放皱眉。
赵子衣抬头看天,雨已经小了,但云层依然厚重得诡异。
“我在地脉养魂时,感知到了整个华夏地脉的脉动。”她轻声说,“‘绝地天通’大阵的崩解速度,比我们预计的更快。不是四十二天后,是……七天后。”
“七天后?!”所有人脸色剧变。
“对。”赵子衣点头,“地脉反馈的信息显示,七日后的子时,天地能量会达到三千年来的最低谷。那时大阵的自我修复能力最弱,只要稍微施加外力,就会全面崩解。”
她看向西方,眼神凝重:“而汉华,或者说他们背后的‘天人’,已经准备好了那股外力。”
“什么外力?”陈守拙急问。
赵子衣沉默良久,才吐出一个词:
“星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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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天师府偏殿。
炉火重新燃起,驱散了雨后的寒意。赵子衣坐在主位,手中捧着一杯热茶,但没喝,只是暖手。
“《明史·天文志》记载,万历三十三年(1605年)秋,有流星如月,坠于西北,声震数百里。”她缓缓开口,“那不是普通的流星,是天人投下的‘坐标信标’。当时钦天监监正徐光启夜观星象,发现那颗流星的轨迹是人为调整过的——它在坠地前三次变向,最终落在宁夏贺兰山深处。”
陆守拙翻动随身携带的《陆氏文脉考》,找到了对应记载:“确实有这段。徐光启在《治历疏稿》中写道:‘此星非天象,乃人為也。其坠处当有异宝,然恐引灾祸,宜封之。’但万历皇帝没听,派人去挖,结果……”
“结果挖出一块三丈高的黑色石碑。”赵子衣接话,“碑上刻着无人能识的文字。当时负责挖掘的工部侍郎李之藻将碑文拓印下来,秘密请了七位古文字学家研究,最后只破译出四个字——”
她一字一顿:“七、日、循、环。”
殿内一片死寂。
“七日循环……”沈观天喃喃重复,忽然脸色大变,“难道是……”
“没错。”赵子衣放下茶杯,“就是我们现在面临的‘七日天灾循环’的源头。那块石碑是预警,也是陷阱。它记录了天人降临后会引发的天地异变:极昼、酸雨、极寒、地震、飓风……七种天灾,循环往复,直到人类文明彻底崩溃。”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逐渐放晴的天空:“徐光启意识到了危险,上书请求将石碑重新掩埋。但万历皇帝认为这是‘祥瑞’,把石碑运到北京,立在观象台里。结果……石碑立起来的第七天,北京城连续下了七天黑雨,雨水腐蚀金属,毒杀牲畜,数万人染病而死。”
“那石碑后来呢?”玄微问。
“被毁了。”赵子衣说,“徐光启在某个深夜,带着自己的学生,用火药炸碎了石碑。碎片被他分散埋在华夏各处地脉节点——他想用地脉之力慢慢净化石碑上的‘污染’。这确实有效,三百年了,污染基本被净化干净。”
她转身,看向众人:“但现在,汉华在贺兰山原址,重新挖出了当年石碑的……基座。”
“基座?”
“石碑本身是信标,基座才是真正的‘控制器’。”赵子衣说,“只要激活基座,就能重新启动‘七日循环’程序。而激活的方法,就是集齐五脉印信,在上海复兴大厦完成‘五行逆转’,将能量传输到贺兰山。”
她顿了顿:“更糟的是,我感知到,贺兰山那边……已经有‘东西’开始苏醒了。”
“什么东西?”聂无玦沉声问。
“当年石碑坠地时,带来的不止是信息。”赵子衣的眼神变得极其凝重,“还有……一些‘种子’。天人的‘寄生种’。它们沉睡了三百年,现在,要醒了。”
寄生种。
这三个字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秦天放总结道,“一是阻止上海的交易,保住印信;二是去贺兰山,毁掉那个基座,阻止七日循环启动;三是……”
他看向赵子衣:“对付那些‘寄生种’?”
赵子衣点头:“而且必须在七天内完成。七天后子时,如果基座还在,循环就会自动启动。届时,整个华夏大地将进入永无止境的天灾地狱。”
她走到殿中央,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这不是某个人、某个家族的事。这是整个华夏文明生死存亡的事。我需要你们所有人——五脉、军方、古武世家、还有所有能联系上的民间力量——全力合作。”
她看向聂无玦:“包括你,聂姑娘。我知道你想救妹妹,但如果我们失败,你妹妹就算救回来,也会死在天灾里。”
聂无玦紧握双刀,指节发白。
良久,她咬牙道:“先救天下,再救我妹。但有个条件——”
她盯着赵子衣:“行动方案,必须有救出我妹妹的部分。如果你们敢把她当弃子……”
“不会。”赵子衣打断她,“我以守藏史的名义发誓,聂无瑕,我们一定会救。”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聂无玦盯着她看了几秒,缓缓松开握刀的手:“行,我信你一次。”
“好。”赵子衣重新坐下,“现在,分配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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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师府议事厅。
一张巨大的华夏地图铺在长桌上,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种符号。
赵子衣手持一根细竹竿,指向上海:“这里是司徒文的陷阱。他料定我们会分兵,所以我们要将计就计。”
她看向秦天放:“秦中校,你带‘金长城’部队主力,配合五脉的技术支援,大张旗鼓前往上海。要让他们以为,我们把所有力量都押在了上海。”
“然后呢?”秦天放问。
“然后你们围而不攻,制造压力,但不要真的强攻复兴大厦。”赵子衣说,“司徒文手里有人质,强攻会害死聂无瑕。你们的任务是牵制,给另一队创造机会。”
她竹竿移向贺兰山:“真正的决战在这里。我会带一支精锐小队,秘密前往贺兰山,摧毁基座。同时……”
她看向聂无玦和林素问:“聂姑娘,林大夫,你们俩跟我去。”
“我?”林素问一愣,“我战斗力不强……”
“但你是最好的大夫。”赵子衣说,“贺兰山那边,可能有被寄生种感染的人或动物,你的医术至关重要。而且——”
她顿了顿:“我需要有人看着聂姑娘,别她一冲动就单枪匹马去救妹妹。”
聂无玦翻了个白眼,但没反驳。
“那我们呢?”陈守拙指着自己,“我也想去贺兰山!”
“不,你有更重要的任务。”赵子衣看向他和沈观天、陆守拙,“你们三个,留在后方,做一件事——”
她一字一句:“重启‘浑天地动仪’。”
所有人都愣住了。
浑天地动仪,张衡发明于公元132年的地震监测仪器,能探测千里之外的地震方向。但原物早已失传,现代复原的都是根据记载猜测的模型。
“我知道原物在哪。”赵子衣说,“在洛阳白马寺的地下密室。那是唐代高僧一行禅师修复后,秘密封存的。它能监测的不仅是地震,还有地脉波动。我们需要它来精确计算七日循环的能量峰值点,才能在贺兰山一击必中。”
她看向三位老人:“这个任务,只有你们能完成。沈老懂天文,陆老懂古籍,陈师傅懂机械。重启浑天地动仪,是我们的胜负手。”
陆守拙深吸一口气:“老朽……定当竭尽全力。”
“很好。”赵子衣点头,“玄微、龙小满,你们俩协助三位前辈。小满对地脉敏感,玄微懂道术,都有用。”
她最后看向秦天放:“秦中校,上海那边就拜托你了。记住,不要硬拼,保存实力。七天后,无论贺兰山成败,我们都需要你的部队来应对……可能到来的末日。”
秦天放立正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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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天师府后山。
聂无玦坐在一块巨石上,擦拭着双刀。月光洒在刀身上,反射出冰冷的寒光。
林素问端着一碗药汤走过来:“喝了吧,安神的。明天就要出发了,你需要休息。”
聂无玦接过药碗,这次没抱怨苦,一饮而尽。
“你说……”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我妹妹还活着吗?”
林素问在她身边坐下:“赵姑娘说她还活着,应该就是活着。守藏史能从地脉感知血脉联系,她既然敢发誓,就一定有把握。”
聂无玦沉默良久。
“我这辈子,就剩这一个亲人了。”她轻声说,“要是她死了……我大概会疯吧。”
“你不会。”林素问说,“你是聂无玦,古武聂家的传人。你疯不起,太多人需要你。”
聂无玦转头看她,月光下,女大夫的侧脸柔和而坚定。
“你呢?”她问,“一个大夫,为什么掺和这些打打杀杀的事?好好开医馆治病救人不好吗?”
林素问笑了笑:“我祖父说过,医者能救人,也要能救国。如果国都没了,救再多的人有什么用?”
她顿了顿:“而且……我也不是一个人了。”
聂无玦没听懂这句话的深意,但也没追问。
两人就这么并排坐着,看山下天师府的灯火,看远处连绵的群山,看天上稀疏的星辰。
“七天后……”聂无玦忽然说,“如果真的末世来了,你会怎么办?”
林素问想了想:“继续救人。能救一个是一个。”
“真像你会说的话。”聂无玦笑了,笑容里有种难得的温柔,“那到时候,我保护你。你救人,我杀敌。”
林素问转头看她,眼神复杂:“你……”
“别多想。”聂无玦立刻板起脸,“我就是觉得你医术还行,死了可惜。”
典型的嘴硬。
林素问却笑了:“好,那说定了。你保护我,我救你。”
月光如水。
两个女人的影子,在巨石上靠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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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千里之外,贺兰山深处。
一处被伪装成废弃矿洞的入口,深入地下百米。
洞窟最深处,一个直径十丈的圆形石台上,立着一块黑色的石碑基座。基座表面布满了复杂的纹路,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不祥的红光。
司徒文站在基座前,手中捧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张华夏地图,十几个红点正在移动——那是他布置在全国各地的监测器,正在实时反馈地脉能量数据。
“能量浓度已达到临界点百分之七十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报告,“预计七十二小时后达到百分之百,届时基座将自动激活。”
司徒文点头,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通知上海方面,计划不变。三天后的交易,无论聂无玦来不来,都要启动‘五行逆转阵’——用我们仿制的假印信也能完成初步激活,虽然效果只有三成,但足够向主人证明我们的忠诚。”
“是。”研究员犹豫了一下,“那聂无瑕……”
“继续关着,别让她死了。”司徒文淡淡道,“她还有用。聂家的血脉很特殊,如果主人需要‘容器’,她是最佳选择。”
他走到基座旁,伸手抚摸那些发光的纹路,喃喃自语:
“三百年了……主人,我们终于要来接您回家了。”
基座的红光,似乎回应般闪烁了一下。
洞窟深处,传来某种东西……蠕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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