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颗糖

　　“查的。”唐一直接了当，他发现边小橘现在说话的方式不喜欢拐弯抹角，刚好，他也不喜欢。
　　唐一预料中的生气没有来，边小橘的表情先是觉得好像也没毛病，又很快被失望占满，最后她什么也没说。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八月终于逮到机会了。
　　“叔叔叔叔，你会不会做八月爱吃的菜？”
　　八月喊了一连串叔叔，感觉牙缝都在漏风。
　　“八月爱吃什么？”
　　八月努力回想了一下，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炸鸡、汉堡、薯条……”
　　好小子，得寸进尺学的不错，点上菜了。
　　“八月！”边小橘制止了他，“不要挑食！”
　　“哎——！”
　　唐一故作惆怅，一声充满悲伤情感的叹息让边小橘一惊，以为他鬼上身了，没想到他说：“八月可真是难倒我了，我只会做你妈妈爱吃的菜。”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一丝骄傲，等红灯的期间还冲边小橘眨了眨眼睛，被边小橘无视了。
　　一路上不仅全是红灯、堵车，到家后因为唐一好几天没顾家，冰箱里的菜已经被定期来打扫卫生的阿姨清理干净了，并且不知道唐一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冰箱是空的。
　　“去超市吧。”唐一关上空荡荡的冰箱：“就我们两个。”
　　“他俩呢？”
　　“十九拼积木的时候是开启屏蔽模式的，不会在乎这个。”唐一又捕捉到八月跑过去的影子：“至于八月，我觉得他暂时没空理我们，除非……”
　　“除非？”
　　唐一唇角勾起一抹笑，手放在边小橘腰间，稍微用力人就来到了他面前：“除非拿出他爱吃的炸鸡汉堡薯条。”
　　腰间的手明显的感觉到边小橘紧绷起来了，僵立的四肢在几秒后才推开了唐一，耳尖浮现出粉红色。
　　“那那那、那走。”边小橘拉开距离：“快去快回。”
　　快去快回是不太现实了，堵车，唐一要去的商场还离这远。
　　导航还有四十分钟路程，算上堵车时间有一个小时，边小橘问：“这么远吗？”
　　没看错的话，地图上显示附近就有一家可以买菜的商场。
　　“只是住的偏。”
　　透过车窗往外看，刚好路过一家大型商场。
　　“那里没有吗？”边小橘指了指那边。
　　唐一飞快的看了眼后视镜：“倒闭了，没有。”
　　可是边小橘刚才还看到商场入口进进出出不少人。
　　两侧的路越来越熟悉，离她家很近，而她家附近的大型商场就是世纪店。
　　跟在唐一身后，见他并没有往生鲜区走，拐了个弯到了进口食品区。
　　“哎？”祁中意今天晚班，迎面撞上唐一，奇怪道：“楚启今天没来。”
　　“哦——”唐一了然的点点头，这让祁中意面上露出了一秒尴尬。
　　祁中意注意到唐一身后的人，眼睛一亮：“啊呀！这就是传说中的边小橘吧！”
　　边小橘不理解为什么说是“传说中”，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余光偷看了眼唐一，除了他也没别人说了。
　　出于礼貌走过去和祁中意打了招呼：“……你好。”
　　祁中意直白的目光把边小橘看了个来回，兴冲冲的说：“你好可爱啊！吃晚饭了吗？”
　　突然被夸有些不好意思，拜唐一所赐，现在还没吃上饭。
　　面对祁中意热情的交流，边小橘又想起了自己的交友小技巧，腼腆道：“你也是，我还没吃，你吃了吗？”
　　“我吃了我吃了，你们来买菜的？”
　　“嗯嗯！”边小橘条件反射想问“你是来干嘛的”，见她身上的衣服，及时止住了话。
　　这个商场边小橘来了很多次，但一次也没碰到祁中意，甚至没见过她。
　　肩膀上突然传来一股力道，唐一就站在边小橘身侧，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祁中意满意的点点头：“我就说嘛！”
　　“说什么？”刚才祁中意说什么了吗？边小橘不解。
　　“就是那个什么镜什么圆，什么厮什么守……”
　　“啊？”边小橘更加一头雾水。
　　唐一想起上次那乱七八糟的一堆词语，赶紧打断：“行了，上班吧，我们还得买菜回家做饭呢。”
　　一手推车一手搂着边小橘走了，边小橘只回头匆忙的摆了摆手，说改天再来。
　　祁中意算是看清楚唐一了，就是来显摆炫耀的，他和楚启都不是什么好人。
　　虽然她也不知道此刻为什么要提楚启一嘴。
　　边小橘靠着唐一，甚至不知道该迈哪只脚和唐一统一步伐，还不太习惯和唐一这样的接触。
　　孩子家长邀请她吃饭，很正常；孩子家长加她联系方式，很正常；给她带饭，也还算正常；靠在一起，好像没那么正常。
　　已经超出工作的范围，也超出边小橘现在的适应范围。
　　边小橘注视着唐一，所以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呢？
　　“唐一，你能先松开我吗？”
　　边小橘的声音不大，但两人都停在了原地，对视了几秒，唐一松开了手。
　　“你生气了？”唐一问。
　　边小橘样子看起来不像生气，摇摇头：“我脾气很好，不会乱生气的。只是不太习惯靠这么近。”
　　唐一看了半响没说话，神情复杂。后半句可信，前半句不信。
　　“那你习惯什么样？”唐一弯腰拉过边小橘的手扣住，举起到两人中间：“这样？”
　　之前也不是没牵过手，只是现在边小橘看着两人相扣的手，恍然了一秒。
　　……像第一次一起过冬天，他们十指相扣，被唐一拽着手放到他的外套里取暖，有时边小橘还会从他口袋顺手拿走几颗糖果。
　　然后被当场逮捕，让边小橘拿别的东西来换。
　　“你要什么？”边小橘被裹成了一个粽子，只留下两只眼睛，说出的话夹杂着热气，沾湿了眼睫。
　　唐一望着那轻颤的睫毛，瞳孔中映着的人正是自己。
　　他轻佻了下眉毛，看进边小橘眼睛里：“把刚才吃的糖给我。”
　　边小橘梗着脖子明显愣住了，她吞咽了下口水：“我，我都，吃完了。”
　　唐一用另一只手摘下边小橘的口罩，看她鼓着的腮帮子，脸蛋被捂得发红。
　　自从冬天到了，边小橘在室外就捂得严实，唐一就每天只看着两个眼睛说话。
　　边小橘嘴唇怎么说话的，怎么吐出热气的，又怎么把糖果含在嘴里吃完的，唐一统统见不到。
　　在教室边小橘有所顾及，大课间才会出来，不过也就他们两个跟有病一样，大冬天的不在教室，非要跑到外面去说话。
　　到了约会圣地小竹林才发现，有病的不止他们两个。
　　大家牵手的牵手，拥抱的拥抱，有的不在一栋楼上课，拿了热牛奶热红薯热板栗，送完接着就跑了回去。虽然不知道从哪弄的热乎刚出炉的。
　　没有热牛奶热红薯热板栗，边小橘只好从唐一口袋摸了糖果。
　　被摘下口罩时脸上一凉，瞬间感到有冷气钻进鼻腔，边小橘立刻打了个喷嚏。
　　谎话被揭穿，没吃完的半颗糖被唐一卷进自己嘴里吃掉，边小橘红着脸要往教室走，结果发现手还在唐一口袋被牵着。
　　下午放学后，两人照旧吃完饭去散步，唐一说有事情，让边小橘在教室暖和，晚自习前回来。
　　唐一是踩着晚自习的铃声进的教室，手里拎着白色的塑料袋，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他专门走的前门，想要随手放到边小橘桌上，却发现她桌上被书堆满，各种复习资料、笔记，只好放到一摞书上。
　　边小橘正在愣神，面前伴随着晚自习铃声出现的塑料袋让她直起了身子，怕跌下桌子，赶紧接过来。
　　唐一漫不经心的回到了座位。
　　打开袋子的瞬间，扑面而来的热气，掺杂着香甜的香味萦绕在鼻尖，是板栗红薯的味道。
　　太香了，很快散落到教室的每一个角落。
　　频频有人看她，可是边小橘在前排，根本注意不到，现在是晚自习，又不能吃，边小橘又盖好防止热气消散。
　　唐一在后排盯了边小橘一节晚自习，看边小橘找出一张试卷，又拿出一本笔记，嘴巴嘟嘟囔囔的背了半天，低头开始写东西。
　　下课后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唐一过去提醒她红薯和板栗要凉了。
　　边小橘晃了晃脑袋，拉住唐一的手，说一起吃。
　　皮是唐一剥的，板栗和红薯是边小橘吃的，椅子是旁边男同学让给唐一的。
　　周围迎着同学们诧异震惊的目光，边小橘不知道为什么，唐一说：“他们馋你的板栗。”
　　于是边小橘拿了唐一剥好的两颗板栗，递给旁边正看着他俩小声议论的女同学。
　　对方连忙摆手，边小橘还是客气又善良的塞到了她们手里。
　　她们又看迅速看了眼唐一，说了句谢谢就装作很忙的样子，拿起一本书假装学习。
　　边小橘忽视了其他同学投来的目光，在唐一的投喂下吃完了那份红薯和板栗。
　　边小橘吃完了才想起和唐一谈条件：“这是你送给我吃的，所以不能交换。”
　　她又想起那颗嘴里被唐一用舌头卷走的糖了。
　　“还挺会讨价还价。”唐一笑着说，把垃圾扔掉，自习铃声响了，见那让座位的男同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果断的回了边小橘身旁的空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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