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镯子的谜团
这镯子……他第一次在医院楼梯间惊鸿一瞥时,心里就“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现在凑近了看,那熟悉的纹路、温润的质感,让他心里的问号如同雨后春笋般疯狂冒了出来,密密麻麻,理不清头绪。
他伸出手,没有去检查叶馨蒙的伤势,而是轻轻抬起了她戴着金镯的左手腕。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缓缓往上爬,带着一股子岁月沉淀下来的厚重味道,仿佛能嗅到时光的气息。
就在这时,或许是外界的触碰刺激了神经,又或许是骨子里那股“老娘还不能死”的倔强还没彻底熄灭,叶馨蒙那长长的睫毛忽然轻轻抖了几下,居然从深度昏迷中强行把眼皮撑开了一条缝。她的眼皮重得像挂了铅球,每抬一下都耗费巨大的力气,视线所及之处全是模糊的马赛克,只能勉强认出眼前是周品孝那张放大了的脸,以及他正抓着自己手腕、眼睛死死盯着镯子的动作!
瞬间,强烈的警惕心战胜了全身的剧痛和眩晕!她猛地想把手抽回来,结果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口,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四肢百骸,让她忍不住“嘶”地倒吸一口冷气,胳膊却软得像根面条,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握着。
“你……干嘛?”她的声音嘶哑干涩,像是破锣嗓子在粗糙的木板上拉锯,每个字都带着疼出来的颤音,微弱得几乎要被机械的轰鸣吞没。
周品孝没有松手,反而把镯子又往眼前凑了凑,借着机械运转时偶尔闪过的微光仔细端详。他的目光从镯子上移开,落到叶馨蒙那张写满“莫挨老子”的苍白脸上,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念一份枯燥的说明书,却又带着点解剖刀般的锐利,直刺人心:“叶馨蒙,或者……我该叫你点别的?这镯子,你从哪儿弄来的?”
叶馨蒙立刻想起庞教官“打死也不能说”的严厉嘱咐,尤其是在周品孝这条心思比迷宫还绕的“山蝰”面前,任何一句失言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这……跟你没关系。”她艰难地偏过头,躲开他那探究的目光,声音里努力挤出点冷漠,试图把这个危险的话题彻底堵死。
周品孝好像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也不生气,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只是慢悠悠地、一字一顿地,像是在宣布一份绝症诊断书一样,扔出了一个叶馨蒙从来没听过的名字,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这镯子,是我师妹关澜悦的。”
周品孝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肯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瞳孔震颤,继续追问,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股能钻入骨髓的压迫感,仿佛要把人的心防彻底压垮:“她十年前就死了,死得不清不楚。这只她当命根子一样的镯子,现在,它戴在你手上……她的代号是金环蛇。”他顿了顿,每个字都像小锤子一样,狠狠敲在叶馨蒙的心巴上,“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
叶馨蒙只觉得脑子里像是被投下了一颗信息核弹,瞬间一片空白,紧接着是更深的警惕和懵逼。周品孝突然甩出这些陈年旧账,到底想干嘛?是想套她的身份?还是在试探她和这个叫关澜悦的人之间的关系——她可记得清清楚楚,尹教官当初看到这镯子时,那表情跟见了鬼似的,显然这镯子背后藏着不小的秘密。
不管怎样,她现在绝不能泄露任何跟自己老底有关的信息,任务还没完成呢!
叶馨蒙强行把心里那翻涌的惊涛骇浪按下去,脸上努力维持着因为伤痛而自然流露的半死不活和疏离冷漠,声音微弱却透着一股硬气:“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这镯子,是我的。我不认识什么关澜悦。”
周品孝镜片后的眼神深得像一口古井,仿佛能看穿人心,连你昨天吃了啥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看得出叶馨蒙在死扛,但也捕捉到了她眼里那一闪而过的纯粹茫然,那不是装出来的。这反而让他心里的问号更大了,像是往深不见底的井里扔了块大石头,激起层层叠叠的水花,搅得他思绪混乱。
“是吗。”他咀嚼着这两个字,嘴角扯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冷笑,似嘲讽又似了然,“看来,你身上的剧本,比我想的还要跌宕起伏。”
叶馨蒙不想再跟他在这个话题上极限拉扯,多待一秒都觉得危险。她的目光艰难地移到周品孝依旧紧握的右手上——那只手里,还捏着那枚决定了无数人今晚能不能睡个安稳觉的芯片。
“名单……”她艰难地开口,声音虽然微弱得像蚊子哼哼,却带着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倔强,像石缝里硬钻出来的野草,透着股韧劲,“把它……给我。我必须……毁了它。”
周品孝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芯片,又抬眼瞅了瞅叶馨蒙——这个离嗝屁只差一口气,却还对任务执着得让人头疼的姑娘。这条“小金环蛇”身上的韧劲儿和死心眼,倒是让他有点……意外,甚至生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他沉默了几秒钟,在这吵得人脑仁疼的机械噪音里,这几秒显得格外漫长,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了暂停键。空气里弥漫着金属的腥气和灰尘的味道,只有齿轮转动的声音在固执地证明着时间的流逝。
最终,他没选择继续严刑逼供,也没顺势把名单据为己有——以他现在的情况和能力,完全能做到。他似乎做了个权衡利弊后的决定,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
周品孝松开了握住叶馨蒙手腕的手,然后把那枚带着血嘎巴的芯片,轻轻放在了叶馨蒙那只戴着金镯的手旁边,离她蜷着的手指头只差那么一点点距离,触手可及。
“拿去吧。”他的语气变回了平时那种让人猜不透的平淡,听不出是喜是悲,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的KPI,达成了。”
叶馨蒙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手边的芯片,眼里闪过一丝“这又是什么套路”的困惑和警惕。她不明白周品孝为啥这么痛快就交出了名单,这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坑?会不会是芯片被动了手脚?
但她没工夫细想,也没力气去怀疑了。她用尽最后那点残存的力气,颤抖着伸出手,指尖终于碰到了芯片冰凉的表面,然后死死攥进手心,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是支撑她没当场断气的最后那点念想和信念。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周品孝,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码——有一丝丝几乎看不见的谢意,有根深蒂固的提防,更有无数个“你他妈到底想干嘛”的问号在盘旋飞舞,剪不断理还乱。
然后,她不再耽搁,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又榨出来一点力气,支撑着她拖着这具破破烂烂、仿佛随时会散架的身体,朝着那还敞着口的入口石板,一点一点地、艰难地,但又异常坚定地爬了过去。每挪动一寸,都伴随着骨头摩擦的剧痛和粗重的喘息,汗水混着血污在脸上流淌,留下一道道狼狈的痕迹。
她必须马上离开这鬼地方,找个绝对安全的角落,把这破名单彻底销毁,让那些为此牺牲的人不算白死!这是她此刻唯一的念头,支撑着她在痛苦中前行。
周品孝站在原地,既没拦着,也没上去搭把手。他就静静地看着叶馨蒙像条重伤的蚯蚓一样,在满是灰尘和垃圾的地上缓慢蠕动,身影一点点变小,最终消失在入口那边。他的目光最后又定格在那只随着她移动偶尔反射出一点微光的金镯上,若有所思,眼神深邃难测。
“关澜悦……金环蛇……叶馨蒙……”他低声念叨着这几个名字,声音被嘈杂的机械轰鸣彻底吞没,只有他自己能听见。镜片上反射着齿轮转动的冷光,映照出他眼底翻涌的思绪。“这局狼人杀,真是越来越刺激了。”
叶馨蒙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入口外,带着那份血呼刺啦的名单,也带着金镯背后更深的谜团,暂时逃离了这片钢铁地狱。而“山蝰”周品孝,则独自留在了这片混乱里,身影被闪烁不定的光影拉得老长,在齿轮的转动声中显得格外孤寂,又透着一股运筹帷幄的气场。不知道他又在心里盘算着什么小九九,酝酿着怎样的计划。
圣保罗医院的暗战,因黑鹰的彻底扑街而暂时消停了片刻,但新的风暴,眼瞅着又要开始刮了,估计会卷进去更多的人,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推向更复杂、更危险的境地……
叶馨蒙的脑子早已是一团混沌的浆糊,完全想不起自己是如何踉跄着滚出钟楼的,也记不清是怎样拖着那副仿佛随时会散架的身体,在浓稠夜色的掩护下像个幽灵般躲开偶尔路过的行人,一步一挪地回到那个只有她和庞教官知晓的“老巢”——一间藏在废弃实验楼地下室、伪装成废品回收站的密室。
当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厚重的铁门“哐当”一声反锁,身体便彻底罢工,“噗通”一声重重瘫倒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意识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在明灭之间反复挣扎,随时可能彻底熄灭。但手心里那枚硬邦邦、凉飕飕的芯片,却像一块烧红的炭块,死死烫着她的神经,不断提醒着她:“同志,革命尚未成功,不能倒下!”
还不能在这儿躺尸……
她咬紧后槽牙,用手臂在地上艰难地蠕动,像条离水的鱼,一点一点蹭到那张摇摇晃晃的工作台前。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启动了那台看起来比她还要脆弱的加密电脑,以及旁边的读取设备。把那枚沾满了自己血迹与黑鹰血污的芯片插进接口时,她的手指头抖得如同帕金森晚期患者,每一次微小的颤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屏幕“唰”地一下亮了起来,幽蓝的光芒打在她惨白得像A4纸的脸上,映出一道道血痕,显得格外瘆人。复杂的解密程序开始吭哧吭哧地运行,一行行代码如同跑马灯般在屏幕上飞速滚动。汗珠子混着血水顺着下巴颏往下滴,“啪嗒、啪嗒”砸在键盘的缝隙里,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印记。每一秒都漫长得像是在听冗长乏味的领导开会,她一边要跟身体里那股汹涌的“快睡吧,别硬撑了”的欲望殊死搏斗,一边还得承受着内心“千万别看见熟人”的煎熬——她怕看见那份名单,怕上面蹦出眼熟的代号,更怕亲手坐实这份沾满鲜血的“同僚死亡笔记”。
“解密成功。”
冰冷的电子音在死寂的密室里突然响起,显得格外突兀,甚至带着几分诡异。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和资料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代号、真名、马甲身份、联系方式、活动范围……一条条“毒蛇”的信息冷酷地排列着,里面还真有几个她好像在情报简讯里瞥见过、甚至可能在圣保罗医院走廊里打过照面却毫不知情的代号!
真是要了亲命了!
她的手指头悬在鼠标上,微微哆嗦着滑动滚轮,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捏住,几乎要当场停摆。这名单要是泄露出去,绝对能在东南□□报圈掀起一场毁天灭地的腥风血雨,不知道多少潜伏的兄弟会因此直接暴露,性命难保。
没工夫细瞅,更没时间伤春悲秋或者瑟瑟发抖。确认了这玩意儿就是那份要命的“捕蛇名单”后,她眼里闪过一丝“毁灭吧,赶紧的”决绝,毫不犹豫地执行了最终方案——物理超度,让它彻底消失。
她把芯片从接口里抠出来,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巴掌大的特制高温电弧焚化炉里。按下按钮的瞬间,幽蓝色的电弧在炉子里“噼里啪啦”一闪,如同贪婪的野兽,疯狂啃噬着那些要命的秘密。一股极其微弱的、像是烧了塑料和电线混合物的焦糊味在空气里飘了一下,便迅速消散无踪。
短短几秒钟后,炉子里彻底消停了。她打开炉盖,里面只剩下一小撮黑不拉几、碎得连亲妈都认不出来的灰烬。那份代表着无数阴谋与死亡的“捕蛇名单”,就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下室角落,彻底化作了历史的尘埃。
一直紧绷在心头的那根弦,“啪”的一声断了。
排山倒海的疲惫和造反般的伤势瞬间将她淹没。在彻底晕过去的前一秒,她用尽最后那点力气,摸到掉在地上的加密通讯器,给庞芳玲教官发出了最后一条预设好的、代表“搞定收工”的简讯:
【金环蛇报告。目标已销毁。】
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灯闪了一下,通讯器从她无力的手里滑落,“啪嗒”掉在地上。她的脑袋一歪,彻底昏死在工作台旁边,身下的地面已经被她渗出来的血染红了一大片——这是她为自己、为那些挂了彩(或者已经牺牲)的同伴、也为这份破名单,搏杀出来的、带着浓重血腥味的胜利,而代价,是她差点把自己也彻底报销在这里。
与此同时,圣保罗医院的钟楼深处。
周品孝(山蝰)并没有离开。他站在一片狼藉的机械室里,眼神冷静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黑鹰的遗体早就被发疯的机械搅和得七零八落,碎块崩得到处都是,但地上那大片的血渍和凌乱的打斗痕迹还清晰可见,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激烈厮杀。巨大的机械虽然还在那儿吭哧吭哧地转动,但刹车系统已经彻底损坏,估计撑不了多久就得彻底趴窝,到时候肯定会引来医院的维修工,把这儿的破事全部曝光。
他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个造型奇特的通讯器,按下了一个加密号码。
“是我。”他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点外卖,听不出任何情绪,“‘仓库’需要大扫除。货已处理,但现场有点……乱。需要专业的‘保洁阿姨’,级别:顶配。地点:圣保罗钟楼机械室。”
他没多废话,电话那头也没多问。能被“山蝰”使唤的人,自然清楚该如何处理这种见不得光的“脏活累活”,无需多言。
不到一个钟头,一队穿着没有任何logo的深色工装、动作麻利得像机器人的队伍就悄无声息地摸进了钟楼。他们带的工具包里装着特制的化学药剂、高强度密封袋和各种修复工具。
他们熟练地清理掉所有能看见的血迹,用特制药水把地面和墙上的生物痕迹抹得干干净净,保证连一根毛发都验不出来。他们小心翼翼地把黑鹰剩下的零碎尽可能捡起来,装进密封防腐的容器里带走,不留一点残渣。他们甚至还很贴心地“修复”了被破坏的制动杠杆(其实就是临时加固一下,能撑到下次医院正常维护时再“自然”坏掉),并且清除了机械室里大部分明显的打斗痕迹,让这儿看起来更像是一场单纯的机械事故现场。
整个清理过程高效、安静,所有人配合默契,如同鬼魂般在机械缝隙里钻来钻去,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线索。
当这帮“保洁天团”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后,钟楼机械室除了空气里还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儿,以及制动杠杆上那几乎看不出来的修补痕迹外,基本恢复了原样。只剩下那些老掉牙的齿轮还在不知疲倦地转着,发出低沉的嗡嗡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周品孝最后看了一眼恢复“整洁”的现场,轻轻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转身沿着陡峭的楼梯慢慢往下走。他的白大褂下摆扫过积满灰尘的台阶,没有留下一个脚印。
这时候,东边的天上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微弱的晨光正努力想穿透厚厚的云层,照亮这座还没完全苏醒过来的城市。
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圣保罗医院还是会像往常一样忙得如同战场,病人们会为了生死发愁,医学院的学生们会为了考试秃头,医生护士们会忙着救死扶伤。没有人知道,就在刚过去的这个晚上,曾有几位“爬行动物爱好者”和一只“猛禽”在这座城市的阴影里,进行了一场多么惨烈、关乎无数人命运的激情互殴。
名单已经成了灰,随着空气飘走了。
黑鹰成了医院档案里一个“此人已失踪,原因不明”的记录,再没有人会去追究。
所有的秘密都被小心翼翼地埋在了寂静之下,仿佛从未存在过。
金环蛇的任务,确实算是完成了。但由那个古朴金镯子引出来的、缠绕着过去和现在的更大谜团,却只掀开了一个边角。叶馨蒙的使命,可能还长得很。圣保罗医院的暗战,也只是暂时休战,新的风暴,估计正在某个角落悄然酝酿,随时准备掀起更大的波澜……
地下室的寒意还没从骨头缝里完全散去,叶馨蒙感觉自己像块被反复蹂躏的破抹布,正瘫在简易床上试图把散架的骨头一块块拼回去。加密通讯器突然像抽风一样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烁的正是庞教官的紧急线路标识。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喉咙里挤出的声音依旧沙哑:“庞教官……”
“长话短说,”庞芳玲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但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郑重?“高层刚做了个决定,关于你的。”
叶馨蒙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想是不是名单销毁后出了什么纰漏,或者钟楼的事发了。
“GCE‘A’Level考试之后,”庞教官的语气不容置疑,“你的下一个任务地点,是圣保罗医学院。你需要以新生的身份入学。”
叶馨蒙:“……”
她差点以为自己失血过多出现了幻听。圣保罗医学院?那个她刚刚在里面跟人打得你死我活、差点把命丢在那的钟楼所属单位?那个现在估计还有“保洁团队”在辛勤工作的医院?让她去那里……读书?!
是去读书还是去当活靶子?!
“教……教官?”叶馨蒙试图确认,“您是说,圣保罗医学院?当学生?”
“读大学嘛!有什么值得惊讶?学籍、身份背景会为你安排妥当。这是高层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对你接下来的……‘成长’,至关重要。”庞教官顿了顿,语气加重,“记住,这是命令,不是商量。”
叶馨蒙感觉自己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这次可能是脑子在疼。她想象了一下自己穿着白大褂,坐在教室里听讲,旁边可能还坐着某个对她金镯子虎视眈眈的外科医生(或者“山蝰”),或者某个看起来人畜无害但不知道是不是另一条“蛇”的同学……这画面太美不敢看。
“我……我的伤……”她试图寻找一点点缓刑的可能。
“所以给你时间到‘A’Level考试后。足够你恢复了。相关备考资料和新的身份文件,我会尽快带给你。”庞教官的语气缓和了一丝,但依旧带着不容反驳的力度,“听着,小金环蛇,圣保罗的水比我们想象的更深。黑鹰死了,名单毁了,但游戏远未结束。那里,或许能帮你找到关于你身世、关于那只镯子,甚至关于关澜悦的答案。”
最后那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叶馨蒙内心最深处。她沉默了几秒钟,脑海里闪过周品孝审视金镯的眼神,闪过尹教官看到镯子时的异样。
“是,教官。我明白了。”她最终应道,声音里带着认命般的疲惫,以及一丝被勾起的、无法抑制的好奇。
“很好。”庞教官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我很快就到安全屋。好好准备吧,未来的……叶医生?”
通讯切断。
叶馨蒙放下通讯器,望着地下室低矮、布满灰尘的天花板,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
GCE‘A’Level考试?
圣保罗医学院?
读大学?
她摸了摸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肋骨,又看了看手腕上那只依旧冰凉的金镯。
得,刚从一个火坑里爬出来,眼看就要主动跳进另一个更大的、而且看起来更讲“知识就是力量”的火坑里。这日子,真是越来越“充实”了。
她认命地闭上眼,开始在心里默默规划:首先,得想办法搞点止痛药;其次,得把那几本快发霉的理科课本翻出来晒晒太阳了。
毕竟,未来的“叶医生”,总不能连解剖课都挂科吧?那乐子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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