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总想让我破产

　　瑞士账户和“Ψ”符号的秘密，像一剂强效的肾上腺素，注入了何竟的血液。最初的震惊和恐惧过后，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和力量感在他身体里滋生。他不再是那个盲目挥舞拳头、只想让何欲难堪的弟弟，他现在手握一把钥匙，虽然还不清楚能打开哪扇门，但门的背后，显然藏着能撼动何欲根基的东西。

　　他知道自己必须万分小心。秦屿的警告言犹在耳，何欲那零点一秒的停顿更是明证——这条线被触动了。他现在要做的，不是贸然去捅开那个账户，而是利用这个信息作为杠杆，在何欲掌控的体系中，为自己撬开更大的活动空间，获取更多的资源和……信任。

　　他开始调整策略。在“竞合资本”，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寻找和评估项目，而是更加积极主动地介入投后管理，尤其关注那些技术独特、但创始人团队在商业运作上存在短板的被投公司。他频繁地与这些创始人交流，以提供“增值服务”为名，深入了解公司的核心技术和人脉网络，甚至开始有意识地搭建一个以自己为中心的、独立于辛联传统体系之外的技术人才和关系网络。

　　他不再抵触出席集团的各种活动和会议，反而更加踊跃。但他发言的重点，逐渐从具体项目，转向了对行业未来格局的前瞻性分析，语气笃定，引用的数据和案例往往出人意料却又切中要害。他试图向所有人，尤其是向何欲展示，他不仅仅是一个“听话”的执行者，更是一个有独立眼光和判断力的“布局者”。

　　他甚至在一次非正式的高管聚餐后，“偶遇”了许昭。两人站在吸烟区，何竟状似随意地提起：“许哥，最近跟一些搞基础科研的教授聊天，听他们抱怨，很多真正有潜力的原始创新，因为离市场太远，很难拿到像样的投资。辛联……或者说我哥，好像一直不太看得上这种早期又烧钱的方向？”

　　许昭吐出一口烟，眯着眼看他，笑了笑：“你哥那个人，讲究的是可控和回报。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他向来谨慎。”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不过，如果你觉得真有价值，‘竞合资本’不就是干这个的？只要你能拿出让他信服的理由。”

　　何竟心中一动。许昭的话，像是默许，又像是提醒——在何欲的规则内，用“价值”和“理由”说话。

　　几天后，何竟带着一份精心准备的提案，走进了何欲的办公室。提案是关于设立一个专注于“前沿基础科技转化”的种子基金，作为“竞合资本”旗下的独立板块。他列举了几个极具潜力但风险极高的早期项目（其中一些技术路径，隐约与他从那些创始人那里了解到的、可能与“Ψ”账户背后隐秘交易有关的边缘技术领域擦边），并详细阐述了长期战略价值，以及如何通过结构化设计来控制风险。

　　他没有提及任何关于父亲或秘密账户的字眼，整个提案完全立足于商业逻辑和技术前瞻性。

　　何欲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安静地听完了他的陈述，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阳光从侧面打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中，看不清具体表情。

　　“预算不小，回报周期无法预测，风险极高。”何欲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这就是你最近忙碌的结果？”

　　何竟迎着他的目光，不闪不避：“高风险，对应的是可能改变游戏规则的潜力。哥，辛联已经站在山顶，但如果只盯着脚下的路，可能会错过下一座更高的山峰。这个种子基金，可以是我们眺望远方的望远镜，也是……提前埋下的棋子。”

　　他刻意用了“棋子”这个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何欲的指尖停顿了一瞬。他深邃的目光落在何竟脸上，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视他灵魂最深处的盘算。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良久，何欲才移开视线，重新看向那份提案，语气依旧平淡：“计划书留下。我需要评估。”

　　没有立刻否决，这就是机会。

　　“好。”何竟站起身，没有再多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门关上的瞬间，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后背已经微湿。他能感觉到，刚才何欲审视的目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锐利，也更加……复杂。

　　他知道，何欲在怀疑。怀疑他突然如此“高瞻远瞩”的动机，怀疑他积极搭建自己网络的意图。但何欲没有点破，甚至没有驳回这个明显带着冒险性质的提案。

　　这说明什么？说明何欲或许也在权衡？或许，那个瑞士账户的秘密，像达摩克利斯之剑，也悬在何欲的头顶，让他对何竟某些“出格”的举动，不得不采取更加审慎，甚至略带容忍的态度？

　　这个猜想让何竟心跳加速。

　　他回到“竞合资本”，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繁忙的城市。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一个巨大的杠杆支点上，一边是父亲留下的沉重秘密，一边是何欲固若金汤的帝国。而他手中刚刚获得的信息，就是撬动这个杠杆的最初动力。

　　虽然力量还很微小，但方向，已经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试探结束，博弈升级。何欲，我们来看看，到底是谁，先触碰到对方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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