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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离开了星语阁的静谧空间,重新踏上星光流转的长廊,姜元元感觉世界都明亮了几分。
她时不时就抬起手,看看指间那枚星光氤氲的“同心星戒”,感受着其中传来的、属于离渊的那份平稳深邃的气息,嘴角总忍不住往上翘。
“咳,”她清了清嗓子,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也掩饰那点莫名的小雀跃。
“陛下,咱们在这长廊里转悠好几天了吧?除了星语阁,好像也没遇到别的考验或者宝贝了?这隐藏地图不会就这点东西吧?”
离渊走在她身侧,闻言侧目看她,眼底带着了然的笑意:“夫人可是觉得,只得了《星衍炼体诀》、星辰本源晶和一对戒指,收获还不够丰盛?”
“那倒不是!”姜元元立刻否认,护食般捂了捂储物袋,“收获很丰盛!非常丰盛!星衍真君前辈大方!”
她只是……嗯,只是觉得探索过程可以更刺激一点!比如再来几个宝库什么的。
“星语长廊既是隐藏地图,其核心机缘往往只有一处。”离渊解释道;
“我们已得星衍真君部分传承,已是侥天之幸。不过,长廊尽头,或许还有些别的东西。”
“尽头?”姜元元精神一振,“快到了吗?”
离渊望向长廊前方,那里星光依旧璀璨,但隐约能感觉到空间的细微变化:
“根据星光流转的韵律和空间波动判断,前方约千丈处,应是长廊尽头。气息……有些驳杂混乱,与之前的静谧平和不同。”
两人加快脚步。
果然,前行不久,周围的星光开始变得不稳定,光带中流动的星尘轨迹出现了紊乱和断裂,空气中弥漫的星辰之力也掺杂进了一丝丝狂暴、毁灭的气息。
“这是……战斗残留的气息?”姜元元蹙眉,握紧了无锋。
她对这种气息很熟悉,之前在赤炎戈壁、幽冥鬼林都感受过类似的能量乱流。
“不错。”离渊神色微凝,“而且年代极为久远,但至今未能完全平复。前方恐怕是一片古战场遗迹。”
长廊尽头的光线骤然变得黯淡,前方的景象也豁然开朗——他们走出了长廊,来到了一片无比广阔的……废墟之上。
这里仿佛是一个悬浮在无尽虚空中的破碎广场,或者说,是某个宏伟殿宇崩塌后的残骸。
脚下是坑坑洼洼、布满裂纹和焦痕的暗金石板,巨大而断裂的石柱横七竖八地倒塌着,一些残破的、风格古老的建筑构件散落各处。
广场边缘,便是深邃的虚空,隐约能看到更远处其他破碎的浮岛或静止的星辰残骸。
最引人注目的,是广场中央。那里矗立着一座高达数十丈的、由某种漆黑金属铸造的残破雕像。
雕像只剩上半身,头颅不知所踪,仅剩的躯干和手臂上布满了恐怖的爪痕与灼烧痕迹,手中似乎曾经持着什么武器,如今也只剩断裂的基座。
即便如此,这残破雕像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仿佛能镇压万古的沉重威压与滔天战意!
而在雕像周围,以及广场各处,散落着许多已经黯淡无光、甚至破碎的兵刃、甲胄碎片,还有一些早已失去生机的、奇形怪状的骸骨。
这些骸骨有的巨大如小山,有的则保持人形,但骨骼晶莹,绝非寻常修士。
空气中,狂暴的星辰之力、混乱的魔气、死寂的幽冥气息、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更高层次存在的毁灭能量交织混杂,形成了一片极度危险的能量乱流区。
“这里……发生过什么?”姜元元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这绝不是普通的争斗,而是一场规模浩大、参战者层次极高的惨烈战争!
那些残骸生前,恐怕至少都是化神、炼虚,甚至更高境界的存在!
“星陨战场。”离渊缓缓吐出四个字,目光凝重地扫过那些残骸和能量乱流;
“看来,这处古仙遗迹的毁灭,并非自然衰败,而是经历过一场席卷核心区域的大战。”
“此地,便是主战场之一。那尊雕像……若本座所料不差,应是当年镇守此地的‘星陨战神’像,如今也只剩残躯。”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尊残破雕像基座下方。
那里,似乎有一点微弱的、与周围毁灭气息格格不入的星光在闪烁。
“那里有东西。”姜元元也注意到了。
两人小心地避开地面上一些仍在缓缓游走的、危险的能量裂隙和空间碎片,朝着雕像基座走去。
越靠近,那股源自雕像的沉重威压就越强,混杂在能量乱流中的负面情绪——
不甘、愤怒、悲怆、决绝——也越发清晰,如同无形的浪潮冲击着心神。
姜元元不得不运转《万劫不灭体》和混沌珠之力护住心神,才勉强抵御。
离渊则依旧从容,只是周身气息更加内敛。
来到基座前,他们看到了那点星光的源头——
那是一枚仅有指甲盖大小、通体晶莹剔透、呈多面体、内部仿佛封印着一小片旋转星云的奇异宝石,正镶嵌在基座一道深深的裂痕之中,顽强地散发着微弱却纯净的星光。
“这是……‘星核碎片’?”离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而且是品质极高的星核碎片,蕴含一丝星辰本源核心的生机与法则。
看来是当年大战时,某颗星辰被击碎,其核心碎片恰好溅落在此,被战神像残余的力量庇护,留存至今。”
“星核碎片!”姜元元眼睛又亮了,这听起来就是顶级材料!
“能拿吗?”她搓搓手,跃跃欲试。
“可以,但需小心。”离渊提醒。
“此地能量乱流极不稳定,且雕像残躯或许还有最后的本能守护。”
“取宝时,动作要快,且不可动用超过金丹期的灵力波动,以免刺激到乱流或雕像残留意识。”
“明白!看我的!”姜元元自信满满。她现在对力量的精细控制可是今非昔比!
她屏息凝神,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凡人。
然后,她伸出两根手指,极其缓慢、稳定地,探向那枚镶嵌在裂痕中的星核碎片。
指尖凝聚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混沌气息,用于隔绝可能存在的残留禁制反噬。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碎片的瞬间——
“嗡……”
那尊残破的星陨战神像,毫无征兆地,微微震动了一下!
并非整个雕像震动,而是其断裂的臂膀处,残留的一小块甲片,突然脱落,化作一道不起眼的乌光,悄无声息地射向姜元元的后心!
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锁定的意志,轨迹刁钻!
与此同时,基座周围的能量乱流,也仿佛受到了牵引,骤然加剧,数道细小的、却足以撕裂元婴修士的空间裂缝,如同毒蛇般在她身周浮现、合拢!
“小心!”离渊低喝,但他并未直接出手拦截那乌光或驱散乱流,因为任何超过金丹期的力量介入,都可能引发更大范围的连锁反应。
姜元元在战神像震动的刹那已然警觉!
她保持着取宝的姿势不变,身体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韧和速度,向左侧做出了一个极小幅度、却妙到毫巅的闪避,恰好让那道乌光擦着腰侧掠过,钉入了她身后一块碎石之中,入石三分!
同时,她空闲的左手并指如剑,指尖灰白色混沌气流萦绕,以快得留下残影的速度,在空中连点数下!
每一指,都精准地点在了一道即将合拢的空间裂缝最薄弱的“节点”上!
“啵、啵、啵……”
轻微的破裂声响起,那几道空间裂缝如同被戳破的气泡,瞬间溃散,还原为紊乱但不再具备直接杀伤力的能量流。
而她的右手,已然稳稳地夹住了那枚星核碎片,迅速收回!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准、稳,且将灵力波动完美控制在金丹期以下!
甚至因为利用了混沌之力“包容”“中和”的特性,对能量乱流的刺激降到了最低。
碎片入手温润,内部的星云仿佛加速旋转了一下,传来欢欣的情绪。
“搞定!”姜元元松了口气,将碎片小心收好,这才回头看向那块钉入石头的乌光——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边缘锋利、铭刻着模糊战神纹路的黑色金属甲片,此刻已经灵光尽失,变成了一块凡铁。
“战神像的残留守护意志。”离渊走到她身边,看了一眼那甲片,“你反应很快,应对得也极好。化神中期的掌控力,确实非往日可比。”
得到夸奖,姜元元尾巴差点翘上天,得意地扬起下巴:“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诶?”
她话没说完,忽然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硬物,硌了一下。
低头一看,是一块半埋在焦黑泥土里的、颜色灰扑扑、看起来像普通鹅卵石的玩意儿。
但不知为何,她心脏猛地一跳,混沌珠和刚收起的星核碎片,都传来一丝微弱的悸动。
“这是什么?”她弯腰捡起那块“石头”。
入手沉重,表面粗糙,毫无灵气波动,怎么看都像是战场废墟里最普通的碎石。
离渊也看了过来,起初并未在意,但当他目光落在石头上某个极其细微的、仿佛天然形成的纹路上时,瞳孔微微一缩。
他接过石头,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精纯的混沌气息,轻轻拂过那个纹路。
纹路微微亮起,闪过一丝极其暗淡、却透着无尽古老与至高气息的流光!
“这是……”
离渊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不确定,“似乎是某种……信物?或者钥匙的碎片?其材质……本座竟也未曾见过。”
“但其中蕴含的一丝道韵,层级极高,甚至……可能凌驾于此方遗迹之上。”
姜元元听得云里雾里,但“钥匙”“信物”“层级极高”这几个词却让她财迷之心大动:
“管它是什么!先收着!肯定是好东西!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她一把将石头抢回来,塞进储物袋最里层,跟混沌珠、石卵、星核碎片作伴去了。
离渊无奈摇头,倒也没阻止。这石头确实古怪,或许日后能揭开一些秘密。
就在两人研究完石头,准备再探索一下这片星陨战场,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漏”可捡时,广场另一侧的虚空边缘,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空间波动!
紧接着,一道狼狈的身影从虚空中踉跄跌出,重重摔在破碎的石板上,“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此人一身华丽的锦袍早已破烂不堪,沾满血污,头发散乱,气息萎靡到了极点,赫然是一位化神初期的修士。
但看他服饰样式和功法残留气息,并非之前遇到的任何一方势力。
“咳咳……总、总算逃出来了……”那修士挣扎着坐起,一边吐血一边惨笑,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深入骨髓的恐惧。
姜元元和离渊立刻警惕望去。这人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
看起来像是从其他区域,通过不稳定的空间通道,误打误撞传送到此地的。
那修士也立刻察觉到了两人的存在,尤其是感受到离渊那深不可测、令他灵魂战栗的气息时,脸色“唰”地变得惨白,挣扎着想站起来逃跑,却因为伤势过重,又跌坐回去。
“前、前辈饶命!晚辈无意闯入!晚辈这就走!这就走!”他声音颤抖,语无伦次。
姜元元打量着这人,总觉得他身上的锦袍样式和残留的功法气息,有那么一点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描述?
离渊目光淡漠地扫过此人,并未立刻说话,似乎在判断其来历和意图。
就在这时,那修士怀里,一块同样沾满血污的玉佩,因为他剧烈的动作,滑落了出来,“叮当”一声掉在地上。
姜元元目光下意识地落在那玉佩上。
玉佩造型古朴,雕刻着一株栩栩如生的青翠松树,树下有一方小池,池畔似乎有几个小字。
当姜元元看清那几个小字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
那玉佩上的小字,并非如今仙界通用的文字,而是……她前世所在的现代社会的汉字!而且是简体字!
那四个字分明是——
“青松观,姜。”
青松观!姜!
这、这怎么可能?!
这玉佩的样式,这上面的汉字……分明是她前世家族传承的一枚古玉佩!
她爷爷临终前交给她的,说是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件,后来她穿越时,玉佩也消失了!
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修士身上?!还在这异世界的古仙遗迹里?!
“你……”姜元元的声音有些发颤,指着那块玉佩,死死盯住那个狼狈的修士,“你这玉佩……从哪里来的?!”
那修士被她突然激动的反应吓了一跳,顺着她的手指看向地上的玉佩,愣了一下,随即慌忙捡起,紧紧握在手里,眼神警惕又带着疑惑:“这、这是晚辈家传之物!前辈何故问此?”
“家传?”姜元元心脏狂跳,一个荒谬绝伦、却又让她浑身血液都几乎沸腾的猜想涌上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盯着那修士的眼睛,一字一句,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问道:
“奇变偶不变?”
那修士:“???”
他一脸茫然,显然没听懂。
姜元元心凉了半截,但还不死心,换了个方式,用更直白的汉语问道:“你知不知道‘地球’?‘中华人民共和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修士依旧茫然,眼神甚至带上了一丝“这位前辈是不是在战斗中伤了脑子”的同情和恐惧。
看来不是穿越者老乡。
姜元元失望之余,又觉得理应如此。哪那么多穿越者。
但玉佩怎么解释?汉字怎么解释?青松观姜家……难道……
她换回这个世界的通用语,但语气依旧急切:“你姓姜?你祖上,可有人来自一个叫‘地球’的地方?”
“或者说,有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记载,关于……天外而来,或者与这个世界截然不同的文明?”
修士虽然听不懂她前半句的汉语,但后半句的通用语明白了。
他迟疑了一下,看着姜元元急切而似乎没有恶意的眼神,主要是离渊的威慑力太强,又看看自己手中的玉佩,犹豫道:
“晚辈确实姓姜,单名一个‘洛’字。祖上……据族中极其古老的残卷记载,在无比久远的年代之前,似乎确实并非此界原生之民,而是从‘天外’迁徙而来,但具体来自何处,早已不可考。”
“这枚玉佩,便是祖上流传下来的少数信物之一,据说与祖地有关。前辈……难道认得此物?”
姜天外而来!古老迁徙!信物!
姜元元只觉得脑海中轰隆作响!许多模糊的线索似乎在这一刻串联起来!
她的穿越,她得到的《万劫不灭体》传承风格与此界迥异,那枚神秘的灰白石卵,还有这枚出现在异世界、刻着汉字、属于“姜家”的玉佩!
难道……她并非偶然穿越?
她前世的家族,甚至可能前世的那个世界,与这个浩瀚的仙魔世界,在极其古老的过去,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甚至……她本就是属于这个世界的血脉后裔,因为某种原因流落到了“地球”?!
这个想法太过震撼,让她一时呆立当场,心乱如麻。
离渊一直静静地看着,听着。当姜元元说出那些古怪音节(汉语)时,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致的诧异与深思。
而当姜洛说出“天外而来”“祖地信物”时,他眼中更是有惊人的光芒闪过,仿佛瞬间想通了许多关节。
他看向呆愣的姜元元,又看看狼狈惊恐的姜洛,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看来,夫人与此人,倒真有几分渊源。”
他看向姜洛,语气淡漠却不容拒绝:“将你知道的,关于你祖上来历、这枚玉佩、以及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地的所有事情,详细道来。若有半句虚言……”
他没有说完,但那股冰冷的杀意,让姜洛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连忙磕头如捣蒜:“前辈饶命!晚辈绝不敢隐瞒!晚辈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星陨战场废墟之上,狂风卷过残骸,能量乱流依旧嘶鸣。
一场意外的相遇,一块来自“故乡”的玉佩,似乎即将揭开一个横跨无尽时空、关乎姜元元真正身世的古老谜团。
而离渊看着神情恍惚、却又隐隐透着激动与迷茫的姜元元,伸手,轻轻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
“别怕。”他低声道,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安抚的温柔,“无论真相如何,本座在此。”
姜元元回过神,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看着他沉静而坚定的眼神,那颗因震惊和混乱而狂跳的心,竟奇异地慢慢平复下来。
是啊,怕什么。
她现在不是孤身一人了。
她有实力,有靠山,虽然债主也算靠山吧……这个虽然总是让她看不透、却会在关键时刻给她支撑的狗男人。
管他什么身世之谜,什么古老联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先听听这“疑似老乡后裔”的家伙怎么说!
她定了定神,反手握紧了离渊的手,看向瑟瑟发抖的姜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且有威严:
“说吧,姜洛道友。从头说起,一点都不要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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