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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4-3
商人用命换钱,内宦用血洗路,而真正的长生香,不过是书上一缕裹着腥风的残香。
“颇有收获吧?”
季风面见赵统领时,赵统领带着弦外之音,意味深长的停顿后,他说:“当初抢着闹着要去查香案,但是民间又查到了长生香的痕迹。”
“不可能,不是才刚收缴出来二百斤吗?而且还是残次的。”
“查到的不过微量,远远低于跟走私的规模。你查缴后还是颇见成果的。”赵统领问,“但是赃物呢?你全见着了吗?”
“你当众带走了一块。”
赵统领示意人把东西拿上来,正是他带回来的那块香砖。
季风才要争辩,见了香砖里面白花花的银子,登时哑火。
赵统领道:“季风,你‘贪墨’了。”
贪你爷爷奶奶个腿儿的贪墨。
季风急得直接站起来理论:”我那是带香去查验!谁知道里头藏了块银子?他们故意的!他们......!”季风反手就把那块银子甩了出去,”就算那些全是银子!三千多两的案子我贪二两?!”
赵统领也不恼,仍是慢条斯理道:“万一实际上查出来的没有二百斤,比如只有一百斤呢?就算一百斤里面全被塞了银子,但是上报的可是二百斤,也就是三千二百两。三千二百两的案子追究起来最后只能查出来一千八百两银子,剩下一千多两的亏空,你说你没拿?“
“我......我.......”
“是你主动拿了人家的钱,众目睽睽之下。来日案发,你未必能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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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贫院门口。季风倚在外头等,办事的人揣着怀出来,先是在门口寻摸一番,看见季风在风口吹冷风,才忙跑过来,嘴上呼着哈气道:”爷,都办妥了,银子登记在‘风公子’名下了,共二两,准备给院里添作元宵晚上的一顿肉。公子您好人有好报,小的谢谢您......“
季风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谢,自己牵着马心事重重的走了。他要去国库看看那些查缴上来的东西。
回来当天他就根据货单圈定了几个铺子。凡是拿着望京港福昌号通关凭证的商队,从踏进王都的那刻起就有人昼夜盯着。
一直蹲哨的人来了消息:交易正常的无迹可寻。
“怎么办?还看吗?”季风思索。他手下四十个人,这些天一个没闲着。
“布匹、瓷器,把这些铺子的人撤了先去歇吧,往后轮班,重点查那些铺子里有哪些跟八方堂夏楼和会仙楼有往来。”
“是。”属下转身就走。
“回来,你知道长生香吗?”
“嗯?”
“没事,走吧。”
“遵命。”
就是这样,走私的东西必须有识货的人接手。长生香是御贡,只在达官显贵的圈子里流通,除了天家所赐,其余的人用都算僭越。所以这东西能流通,有人愿意付高价是其一,有识货的人是其二。
会仙楼一雅间内,季风与一位当红的姑娘饮酒。桌上摆着精致的酒菜,空气中弥漫着香气。
“闻着不像寻常的鹅梨帐中香。是你们楼特调的,还是哪家香铺的手笔?我想置办些放在书房。”
“这我们哪知道呀,采买的事儿,可不是我们能过问的。官人喜欢带些走便是。”琉璃以袖掩口,眼波微转,微微倾身,压低嗓音,“不过官人您可别外传,寻常客人都是自己问鸨母买的。这香好,我们一个月也就能点上两三回。”
季风顺势靠近,似是不经意间嗅到琉璃袖间,笑道:“香气袭人,不全是熏香之功。姑娘帕子上的余韵,都非凡品。”
“官人真会说话。“琉璃娇笑,她语气忽转惋惜:“唉,只是我那点存货,眼看就要见底了——”
空气静了三秒,季风指尖轻扣桌面,接口道:“哦?这有什么担心的,一月才点上两三次的香,能有多贵?”
琉璃眼睛一亮,伸出一根手指:“十二两——”
“一会儿就让他们送来。”
“多谢官人!官人爱香,奴家还有许多其他宝贝呢,有不少好玩意儿呢……”她起身端出琳琅满目的香盒、香囊。
多是市面可见的上等货,或有客人附庸风雅所赠,与他想找的截然不同。季风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拿起一个拇指大小的琉璃瓶把玩。
“那是司蛮姐姐赠予我的。名字可好听了,名为长安乐。异常难得,空瓶子我都不舍得扔呢。”琉璃忙道,她从季风手中拿过瓶子,坐在季风旁边,将瓶口打开,才奉于季风鼻底,季风就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丝微妙的熟悉的气息。手拿着琉璃的手再一闻,心中更加起疑。
“是、好闻的吧?”琉璃干巴巴道。
“长安乐?好名字。”他递还瓶子,靠在榻上:“你们女儿家心思巧,这些香都选得极好。可还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下次我来,或许能为你寻来。”
“官人送的,自然样样都是好的。”琉璃认真想了想,抿嘴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真切的期待。
当琉璃送他出来,才下楼,客人却站着不动,原来堂下站着一位小公子。鸨母正热情招待他,顺着实现也看向自己这边,于是只一个眼色,琉璃便识趣的回去了。
“干嘛一副看垃圾的表情?”季风自己走下来,他用手掩住下颚伪装的胡须,对姜颂道:“小友来这做什么?”
姜颂了然又冷漠的表情说说明了一切:我跟你可不一样。
“官爷这就走啦?”这时鸨母忙接住话,喜庆道:“咱这位小爷才来,要见咱们司蛮姑娘的。”
“司蛮姑娘?”季风错愕,不愧是王爷真有钱。但是如果姜颂能见到司蛮,说不定就能——诶正好帮自己问个事儿。
“过来,商量个事儿。”他先是手一钩让姜颂过去,姜颂无视他直接上楼,于是季风立马拐回来,拉住正要上楼的姜颂。长手一搭,勾住姜颂说了什么。
她眼瞅着自己不好凑上去,只好退开半步。
“哎呦,二位爷原是相熟?下次一起来,我好多叫一些姑娘,省得再像这次似的白白错开!”
还有五日便是元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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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里面请~"老鸨甩着粉绢将姜颂迎入金碧辉煌的内室,才摆手道出实情:"今日司蛮另有人约,其他姑娘们也是极好的。"
“你怎么出尔反尔?”姜颂才要转身回头,就见老宝将门掩住。
此话一出,当即有两个妹妹擦肩而过,竟一起娇弱的倒在地上。
她吵她不长眼,她怼她不看路。两人膝盖抵膝盖,各不让步,见姜颂投来疑惑的目光,一同压着兰花指花枝招展的迎来,娇嗔妩媚道:“公子安心,奴家与姐妹玩笑呢~”
“是吗?还以为在相互敬茶呢。”
老鸨眼珠一转,当即拍手唤来满堂莺燕。她早看出这位贵客不同寻常——高老板不过是一锤子买卖,眼前这位却是要放长线的。
"公子尝尝我们会仙楼的招牌?"老鸨突然端出一盘碧绿的苦菊,"趁新鲜才爽口呢。早了老了啊,都不好吃。"说着作势要走,却被姜颂一把拽住衣袖。满堂姑娘见状都抿嘴笑起来,谁不知道这位公子向来连衣袖都不让人碰的?如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只见这位素来温雅的公子垂眸道:"关于这菜...我或许有解法。"
“......”
他指尖轻点瓷盘边缘,"若先裹油膜再调味,细胞壁便不易被盐分破坏。"声音不疾不徐。
老鸨心下暗笑,索性顺着话头纠缠:"要不说读书人金贵呢?这双手..."涂着丹蔻的手突然抚上姜颂腕骨,"既能写文章,又会庖厨之事..."
”公子是读书人,就更该明白——”姑娘们嬉笑着围上来,胭脂香混着酒气扑面而来,"如此良辰美景,行乐要及时呀~“
老鸨眯着精明的眼睛打量姜颂——看他舒眉朗目的便敢逗他。染着蔻丹的指尖划过他喉结,悠悠开口:“那些所谓的不堪入目,在有些人眼里那是个顶个的活色生香~所以我说公子,您眼里干净见不得这些,在那种时候,不用你看别人的,你作被看的那个,就够了。人生苦短,你生的这样好可不尝云雨,暴殄天物,我都看不过去。不如这样,你想要什么样的我都给你安排,我给她交代清楚,不脱完,给哥儿留层衣裳,这就给你安排…”
姜颂呼吸一滞,心知此时季风已经走远了,于是求救的视线却越过老鸨,虚空瞟向二楼某间紧闭的厢房。不应该啊,怎么还没见来?莫非是遇到变故了?
"哎呀~"花魁突然一个假摔,整个人软绵绵地歪在榻上,纱帐"唰"地落下。
…!
满屋子躲的话丢人又扫兴,但是实话实说自己的气势就会稍逊一筹。因为新人=情趣=对方情欲MAX大buff=请好好疼惜我。姜颂进退两难。
快说话,至少说点什么
沉默…是金。
“呀,刚才还好好的公子,这会儿怎么呆了?”花魁娘子慵懒地轻晃白皙的膝弯,罗裙再滑落…非礼无视!!!
余光三片洁白的花瓣飘到姜颂脚前,那女子指尖挑落的布料,摇摇晃晃,像极了抹胸,接着一柄黑白大折扇“唰”打在身前,由她不紧不慢的摇着,时掩时虚。
“你闻闻,我这香不香?”
姜颂别过头,心想再这般下去怕是真要着了道,可他吃了好些亏不能坐视不理,于是走到那花魁跟前,轻轻托住那女子凑近的下巴,却大舌头道:“今天没这个计算(划)......”
满室寂静三秒,突然爆发出更大的笑声。老鸨一口茶喷出三丈远,"哎呦喂!老身从业三十年,头回听说逛窑子还要看黄历的!"
那花魁娘子裹着披帛虚掩身前的雪花秘扇。绕指顺势覆住他的手背,将他的手牵过来,按在自己鼻尖下方。就在四目相对的刹那,眼波流转的一瞬间,姜颂跌坐在地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花魁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嘴角却扬起满意的弧度 ︶。
姜颂猛地抽回手,へ道:”那换个花魁公子。“
换花魁娘子笑容消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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