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渊

　　登仙梯上，云雾翻涌，试炼者们的身影在阶梯上艰难挪动。
　　此刻，大部分人都被困在了三百级阶梯左右，那里是阵法的密集分布区。
　　这原本是江心妍为了拖延苏烻和楚滓溪特意设下的阻碍，没想到他俩如入无人之境，反倒将后续的试炼者们死死拦在了这里。
　　江心妍立于云端，看着下方被阵法困住、东奔西跑的人群，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丝毫没有要撤回阵法的意思。
　　试炼嘛，总得有点难度才有意思。
　　相较于三百级的重力压制，四百级阶梯的考验则更为残酷。
　　登仙梯的重力每攀升一百级便会翻倍，到了四百级，那股无形的压力早已让不少人喘不过气。
　　他们佝偻着身躯，手脚并用地攀爬，额头上的汗水砸落在石阶上，瞬间蒸发成白雾。
　　人群中，一道青色身影格外显眼。
　　他停在了四百九十九级阶梯处，并未急于继续上行。
　　这人还挺聪明的，他深知五百级阶梯的重力会迎来质的飞跃，索性盘膝而坐，一边运转灵力恢复体力，一边饶有兴致地俯瞰着下方挣扎的众人，神色间带着几分从容。
　　“倒是会偷懒。”云端上的江心妍见他这般悠闲，眼中闪过一丝促狭。
　　玉指轻弹，几张泛着黑芒的符箓悄然飞出，在空中化作一道流光，精准地落在那人周身。
　　下一秒，符文闪烁，一个无形的困阵骤然成型，将猝不及防的那人瞬间吸了进去。
　　“师父，您怎么还主动给人增加难度啊？”沈墨白恰好走来，目睹了这一幕，忍不住笑着问道。
　　江心妍转头看他，挑眉道：“这有什么？天才嘛，就是要特殊对待，不然怎么磨练他们的性子？”
　　“那为什么最上面那俩人，待遇和他不一样啊？”沈墨白指了指停在六百级阶梯的苏烻和楚滓溪，满脸疑惑。
　　“他们俩？”江心妍嘴角勾起一抹无奈又带着几分欣赏的笑意，“那俩是变态，不能用对待普通天才的方式来要求他们。”
　　说到这里，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拍了拍沈墨白的肩膀，“小白，去叫上你的师弟师妹们，给你们未来的小师弟小师妹，送点‘特殊关爱’。”
　　沈墨白瞬间会意，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随即又有些犹豫：“那……他们以后会不会怪我们啊？”
　　“怎么会呢？”江心妍摆摆手，语气有些不确定，“他们应该没那么小气……的吧？”
　　沈墨白心里打着小算盘：反正到时候真要怪罪他们，就把责任推给师父好了，师父脸皮厚，肯定不在乎。
　　想通这一点，他立刻眉开眼笑地领命：“好嘞，我这就去叫人！”
　　江心妍的目光重新落回第一关的试炼阵法，通过水镜清晰地看到，苏烻和楚滓溪已经将前两本功法参悟完毕，正凝神钻研最后一本。
　　她心中莫名升起一丝心疼，但也只是一闪而过：谁让他俩是变态呢，不多磨练磨练怎么行？
　　可怜的两小只还不知道，刚逃过主考官的“刁难”，又要迎来未来师兄师姐们的“特殊关爱”，这场试炼的难度，已然被悄悄拉满到了地狱级。
　　阵法内，苏烻缓缓睁开双眼，周身萦绕的灵气渐渐收敛。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刚踏出阵法，便与同样刚刚出来的楚滓溪四目相对。
　　“咦，你没先走？”苏烻有些惊讶地问道。
　　楚滓溪嘴角噙着一抹淡笑，语气轻松：“我才刚出来，想着在这等你一会，结果刚念头落下，你就出来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来比赛吧！”苏烻眼中闪过一丝好胜心，指了指山顶的方向，“看谁先爬到山顶！”
　　楚滓溪笑：“好啊。”眼中同样燃起了斗志。
　　沐语歌几人在高空掩嘴轻笑，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抱歉啊，两位小师弟小师妹，你们怕是要失望了。”
　　一旁的叶清川满脸疑惑：“师姐，为什么这么说？”
　　沈墨白上前一步，解释道：“你们没有布置最后一关，你们不知道，最后一关需要三个人组队，与我们其中一人切磋，只要有一人能坚持一盏茶的时间，就能直接传送至山顶。”
　　叶清舟皱了皱眉，好奇地问道：“这是谁想出的规则？”
　　沐语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不是谁特意想的，是我俩和顾言师兄带人布置传送阵的时候，不小心把传送点弄到山顶了。顾言师兄觉得重新布置太费时费力，索性就不改了。”
　　“这事师父知道吗？”叶清舟追问。
　　沈墨白摸了摸下巴：“应该不知道吧……要不要现在去说一声？”
　　“不用了吧。”叶清川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看热闹的意味，“反正等他们切磋的时候，师父自然就知道了。”
　　“说得对！”沈墨白恍然大悟，随即催促道，“行了，别聊了，再聊下去，他俩就要冲到山顶了！”
　　叶清川刚想说“哪有那么快”，目光不经意间扫向登仙梯，瞬间愣住了：“什么？！他俩咋跑这么快？”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苏烻和楚滓溪如同脚下生风，登仙梯上的重力对他们仿佛毫无影响，时而一跃十阶，时而纵身二十级，身影如同两道流光，飞速向上攀升。
　　“不行，得给他们加点料！”沈墨白见状，立刻说道。
　　叶清川有些为难：“怎么加？登仙梯的重力是固定的，改不了啊。”
　　沐语歌神秘一笑，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叠符箓，晃了晃：“你们忘了？师父之前给我们的拜师礼里，不是有重力符吗？”
　　叶清舟惊讶地睁大眼睛：“啊？还有这东西？师父给我之后，我还没打开看过呢！”
　　“别废话了，快点！”沐语歌催促道，“趁他们还没到人性关，多给他们贴几张！”
　　“等等，”叶清舟拦住她，指了指前方，“先看看他们过人性关吧，我倒是好奇，他们会怎么选。”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七百级级阶梯处的人性关阵法。
　　此时，阵法内，苏烻和楚滓溪正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白发老头。
　　那老头身着古朴的道袍，须发皆白，周身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道韵，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楚滓溪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警惕：“你是谁？”
　　白发老头捋了捋胡须，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老夫乃是月明宗的开山老祖，你们是最先到达这里的人，老夫见你二人根骨奇佳，心生喜爱，决定将一件上古法宝赠予你们。”
　　苏烻眨了眨眼，澄澈的眸子里满是不加掩饰的怀疑，他绕着白发老头转了两圈，小脑袋微微歪着，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你是开山老祖？”
　　老头：“对”
　　苏烻：“我才不信呢。”
　　老头捋胡须的手顿了顿，脸上的慈祥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故作高深地问道：“哦？小友为何不信？”
　　“这还用问？”苏烻停下脚步，双手叉腰，脆生生地反驳，“月明宗的开山老祖是位惊才绝艳的女子！你看看你，胡子都快拖到地上了，怎么可能是女子？”
　　说着，他的目光又在老头的胡须和道袍上扫了扫，那眼神里的质疑几乎要溢出来。
　　老头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只让他冒充开山老祖引诱两人，却没人告诉他月明宗的开山老祖竟是女子啊。
　　这小子年纪不大，知道的倒不少。
　　他强装镇定，指尖悄悄掐了个变法诀，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白光。
　　光芒散去后，原本白发苍苍的老头瞬间变成了一位身着绯色宫装的女子，柳叶眉，丹凤眼，肌肤白皙，气质雍容华贵，俨然一副绝世高人的模样。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也变得温婉动听：“小友有所不知，刚刚那老者模样不过是我闲来无事变着玩的，这才是我真正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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