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君今日又打脸了吗

作者:故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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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雨欲静瑶湖同舟


      柳栖梧心中疑窦丛生。

      他事事要做到最好,素来严于律己,往往晚归,就连准点下值的情况也鲜少出现。今日能反常早退,定是遇到了极大的麻烦,只是碍于脸面不肯显露。

      “姑娘,我悄悄找薛小哥打听了,”萍意压低声音道,“薛小哥说,他是接到暗卫的消息赶去接人的,先生除了早些下值,倒也没别的反应。”

      “薛释现在在哪?”柳栖梧直觉此事怕没那么简单。

      “他去收拾马棚了,已经去了好大一会儿,”萍意答道,“要把他叫来问问吗?”

      柳栖梧点头。不多时,薛释敲门而入,萍意收了伞立在门口,跟着他一起进屋。

      柳栖梧请他仔细想想,除了神情,李祈还有什么行为上的不一样。

      薛释皱眉思索片刻:“接上先生后,先生特意让我绕路去了胜意楼。”

      “胜意楼?”柳栖梧与萍意异口同声。

      那胜意楼是王城有名的糕点铺子,用料精良,价格不菲,怎么会突然绕道去那里?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先生向来不碰甜食的,”薛释连连点头,“可他确实进去了,还买了好几样糕点,把我身上带的五两银子都花光了。”

      “然后呢?”柳栖梧追问,心中的疑惑更甚。

      “然后先生又让我带他去了西市。”薛释继续道。

      “去西市做什么?”

      薛释摊了摊手,一脸无奈:“买驴啊。主子做事,咱们哪敢多问?我只知道,那头花驴要十两银子,毛色光亮,看着就精神。”

      “驴呢?”萍意忍不住插话。

      “卖家说把驴收拾一下送来,现在雨大,估计要到明日了放心,已经立了契书,跑不了。”

      “那钱呢?你方才说身上的银子都花在糕点上了。”萍意不解。

      薛释搔了搔脸颊,眼神有些闪躲:“反正就……买了。”

      柳栖梧心中已然猜到答案,却并未点破,只是继续问:“从西市回来后,先生又做了什么?”

      “到了院门口,先生突然说不想吃糕点了,让我先放到主屋,等您醒了问问您怎么处理,然后就钻进东厢房了,再也没出来,”薛释回忆道,“对了,夫人要是没别的事,我去东厢房伺候了。”

      柳栖梧点头应允,看着薛释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李祈今日的行径,实在太过反常,买糕点、买驴,哪一样都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

      柳栖梧泡了一壶陈皮茶,端着茶盘敲开东厢房的门。

      门被薛释打开,他见是柳栖梧,又看了眼萍意递来的眼色,识趣地与萍意一同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李祈正坐在书案前,不知写着什么。见柳栖梧进来,他将面前的纸页合上,语气平淡:“你怎么来了。”

      “我在茶水里加了陈皮和茯苓,能祛湿健脾,”柳栖梧轻轻放下茶壶,“雨大潮湿,喝点这个正好。”

      李祈神色有些不自然:“这种小事,让萍意送来便是,不必你亲自跑一趟。”

      “我进来时,看到主屋的糕点盒,里面竟有我最喜欢的荷花酥。”柳栖梧看向他。

      李祈敷衍道:“哦,是吗?顺路看到,便买了些。茶留下吧,你可以去做自己的事了。”

      柳栖梧忽略他的逐客令:“有件事想请教你。”

      “说吧。”李祈倒了杯茶水,抿了一口。

      “我想给画馆取名为明月馆,”柳栖梧将纸在他面前展开,上面是她草拟的馆名,“绘事如明月高悬,我希望它不止照向华屋殿宇,也能照在陋巷郊陌,让寻常百姓也能感受到画的美好。”

      “挺好的,”李祈见她动也不动,淡淡道:“还有什么事。”

      柳栖梧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我画了明月馆的营造图,你之前在工署,不知有没有时间帮我看看,给些建议?”

      李祈抬眼,看了看她手中的图纸,语气依旧平淡:“放桌案上吧,我抽空看。还有什么事?”

      柳栖梧再次从袖口掏出一张纸:“还有这个,是我向国画院写的备案书,我草拟了一篇,请帮我把把关,看看有没有不妥之处。”

      李祈接过,这次没有再说“还有什么事”,反而抬头反问她:“画馆筹建,钱的问题你要怎么解决?”

      “这个简单,”柳栖梧胸有成竹,“我可以找好友借贷,给她算利息,只要赌约结束前,画馆能盈利,便能还清。”

      李祈挑眉,语气带着几分质疑:“还清?”

      “当然。”柳栖梧点头,“等画馆建起来,可以举办画展售卖学子和我的画作,想来足够还清欠款了。”

      “你找谁借?”

      柳栖梧疑惑道:“这个不重要吧,只要能借到不就好了。”

      “行,”李祈挥了挥手,“你可以出去了。”

      见她依旧站着没动,他只好道:“还有事。”

      从一进东厢房的门,柳栖梧就一直仔细打量着他,可他始终神色平静,丝毫看不出异常,只好作罢:“没事了。”

      用过晚膳,外面的雨已经完全停了,天边甚至露出了一抹晚霞。

      李祈今日的胃口似乎格外好,吃得比往日慢,还多要了一碗粥。

      柳栖梧、萍意和薛释互相对视,心中都觉得怪怪的,却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更怪的还在后面。

      次日,李祈竟一觉睡到卯时才起,这在以往是从未有过的事。

      他起床后,没有立即直奔官署,反倒拿起剑,在院子里舞了起来。剑光凌厉,带着破空之声,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柳栖梧。

      以往若是被吵醒,柳栖梧定会有些不快,可今日看着院中舞剑的身影,她心中只剩“可怕”二字。

      李祈的反常,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用过早膳,他忽然开口问:“今日你有没有事?”

      柳栖梧摇头。

      “很好,驴行的人今日上午会送驴过来。”李祈语气平淡,“以后薛释不在的时候,你可以骑驴出行,比步行方便些。”

      “可是我不会骑驴。”柳栖梧愣住了。

      “我教你。”李祈言简意赅。

      “啊?”

      “不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柳栖梧连忙点头,又有些疑惑,“可是今日并非节庆,也不是休沐日,你不用去户署上值吗?”

      “上官给我放了几天假。”李祈淡淡道。

      “几天?”

      “没问,他说时间到了会通知我。”

      柳栖梧迟疑道:“你确定这叫休假?我怎么觉得,这有点像停职?”

      李祈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便它叫什么,反正这段时间我有空。”

      “好吧。”柳栖梧不再纠结,又问,“那这几日除了批公文,你还准备做什么?”

      “你是猪脑子么?”李祈瞥了她一眼,语气带着几分嫌弃,“不是说了,教你骑驴。”

      “啊?”柳栖梧再次愣住,怀疑自己听错了。

      “又怎么了?”李祈皱眉。

      “你是认真的?”

      “不然呢?”李祈语气不耐,“你好像耳朵也不好使。趁着我这段时间有空,你赶紧学会,省得以后出门总麻烦别人。”他顿了顿,又问,“你家里人没教你骑术?”

      “我小时候身子弱,连门都很少出,哪里有精力学这个。”

      李祈语气缓和了些:“抱歉。”

      没过多久,驴行的人便牵着一头花驴来了,毛色油亮,四肢健壮,眼睛又大又亮,可见是个温顺性子。

      李祈打发走驴行的人,便对柳栖梧道:“过来试试。”

      柳栖梧怕晒,回屋取了块面纱戴上。

      路过齐宅门口的邻里们哪里见过这种热闹,谁看谁驻足。

      “齐先生今日怎么没去王城上值啊?”有个大婶好奇地问。

      “休假。”李祈言简意赅,伸手扶着柳栖梧上驴。

      大婶满脸羡慕:“吴娘子真是好福气!我家那死老头,一有空就出去和狐朋狗友吃酒,要么就去看斗鸡斗虫,连扫个地都不肯帮我,哪像齐先生这般体贴,还肯教你骑驴。”

      柳栖梧尴尬地笑了笑,低声对李祈道:“教我骑驴,在小院里就行,何必带到外面来?邻里们很少见到你,都围过来看了。”

      “这不挺好?”李祈语气平淡,扶着缰绳的手却没松,压低声音,“咱们是‘夫妻’,家庭和睦本就是获得邻里认可的重要一部分。”

      柳栖梧小声问:“你怎么突然意识到这点了?以前可不是这样。”

      幸好她一点就通,什么笑话都没闹出来,很快就学会了,大家看了会儿热闹也就散了。

      四处无人,李祈牵着驴,慢慢往前走,低声道:“既然是赌约,我就该是真正的齐礼,而不是扮演齐礼的李祈。以前做得不够周全,现在补上也不晚。”

      柳栖梧心中暗忖:难不成是官场受挫,反倒让他开窍了?这变化也忒大了些。

      “学会了吗?”他忽然停下脚步,问道。

      柳栖梧刚才一直在走神,闻声点了点头。

      李祈对着始终跟在身后薛释道:“把马牵来!”

      薛释连忙应声,跑回齐宅牵出马儿。

      李祈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

      柳栖梧这才回过神,疑惑道:“怎么了?你要去哪里?”

      “从西边太平门出来往南是瑶湖,来了这么久,我们从未一起去过,”李祈勒住马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正好试试你骑驴的本事,跟上我。”

      柳栖梧虽骑术不精,胆子却不小,拍了拍驴背:“走就走!谁怕谁!”

      两人一马一驴,一前一后,很快消失在乌衣巷口。

      萍意找了一圈见不到人,知道马也被骑走后,在老槐树下急得直跺脚:“刚学会骑驴,怎么能去那么远的地方!”

      薛释抱臂站在一旁,反倒看得开:“没事的没事的。先生做事有分寸,不会让夫人出事的。再说,现在这样,不挺好的吗?”

      萍意剜了他一眼:“好什么好!先生突然变成这样,怪吓人的!”

      另一边,柳栖梧骑着驴,跟在李祈身后,心中满是忐忑。

      他到底要干嘛?先是买糕点买驴,再是教骑驴出门,实在反常得离谱。

      两人一路出了太平门,往瑶湖方向走去。此时日头渐高,路上行人不多,偶尔有路过的商贩,也只是匆匆一瞥。来到瑶湖边,李祈翻身下马,将马和驴一同拴在岸边的杨树上。湖边有个小码头,几个船商正招揽生意,见他们过来,立刻笑着迎上来:“郎君和娘子如此恩爱,要不要租艘小船游湖?今日天气好,湖上风凉,正好赏景!”

      李祈转头问船商:“多少钱?”

      “一百钱一艘船,能游一个时辰!”船商答道。

      “太贵了,五十钱,多一分都不租。”

      柳栖梧心里发毛:他买糕点花五两,买驴花十两,眼都不眨一下,怎么租艘一百钱的小船,反倒这么斤斤计较?而且,堂堂王世子,竟然还会跟商贩砍价?

      船商犹豫了一下,见周围没别的客人,只好点头:“行!五十钱就五十钱,二位上船吧!”

      柳栖梧跟着李祈上船,见是艘摇橹船,忍不住问:“你会摇橹?”

      “如此简单的事,我能不会?”

      小船缓缓驶离码头,往湖中心而去。

      湖面上风清气爽,吹散了白日的炎热。柳栖梧见周围没有其他人,便压低声音道:“少君,我……”

      “叫齐礼。”李祈打断她,眼神却比之前锐利了许多。

      柳栖梧改口:“齐礼,你复职的时间还没定,真就一点都不担心?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手?”

      李祈摇橹的动作一顿,语气平淡:“没有啊。”

      “啊?”柳栖梧愣住了。

      就在这时,岸边有两个男子见他们驶远,悄悄转身离开。

      李祈的神色不知不觉地变了,眼神深邃如潭。

      柳栖梧心头一松,暗中松了口气。

      虽然她猜到一些,但一开始不是很确定。不过,今日邻里围观她骑驴时,有两个面生的人混在其中,他们走在街上的时候,也有人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就连方才河岸边,还有人时不时瞟过来。

      绝不是暗卫,他们训练有素,不会这么蹩脚。

      答案呼之欲出:有人在跟踪他们!而李祈早已知晓,不过是故意做给跟踪者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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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1天前 来自: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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