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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在骨子里
经过半个月的康复训练,陆晏泽已经能稳稳站住了。
虽说还不能行动自如,但按这进度坚持下去,恢复如常只是时间问题。
顾子安终于松了口,准许他出院。
可陆晏泽在病房里等了快一个小时,也没见沈思雨回来。
她去取康復报告时说“很快就回”,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岔子?
他指尖在轮椅扶手上敲了敲,眉宇间渐渐拢起几分焦灼。
同一时间,沈思雨刚走出顾子安的诊室。
她手里捏着那张写满康復治療注意事项的纸,密密麻麻的字迹看得人眼晕。
她深吸一口气,连自己都跟着紧张起来。
这些条条框框可得盯紧了。
正走着,走廊尽头突然爆发出一阵喧哗。
“站住!别跑!”
“都让开!”
“小心!”
尖叫声刺破空气的瞬间,沈思雨猛地转头。
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正疯了似的逃窜,身后跟着几名警察。
混乱中,男人突然抓住路过的护士,不知从哪儿摸出的手术刀死死抵在她颈间。
“别过来!谁敢靠近就杀了她!”
男人双目赤红,青筋暴起的手攥着刀,刀刃几乎要嵌进护士的皮肤里。
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冷气,全部吓傻了。
被挟持的护士脸色惨白,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呼救:“救命......救救我......”
“闭嘴!”
男人怒吼一声,护士吓得立马噤声,浑身抖得像筛糠。
警察们不得不停下脚步。
这种时候,人质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男人见警察不敢上前,气焰更盛,眼神越发狂乱:“都给我退后!不然我真动手了!”
他挟持着护士一步步往后挪,刀尖始终没离开那纤细的脖颈。
众人纷纷往两侧退,生怕成了下一个目标。
“你先放开人质,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没必要走到这一步。”
纷乱的吵嚷中,一道粗犷低沉的声音劈开喧嚣,带着不容错辨的威严。
沈思雨循声望去,眸底倏地闪过一丝讶异——
那挟持人质的男人神经本就紧绷如弦,见警察这边有了动静,当即红着眼嘶吼:“说你娘的屁!少来这套!”
“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周队的声音依旧沉稳,脚步却停住了,“先放开人质,你要什么条件,我们都能谈。”
“别过来!谁再往前一步,我立马抹了她脖子!”男人把手术刀又往护士颈间压了压,刀刃划破皮肤,渗出血珠来。
护士吓得浑身发抖,眼泪汹涌而出,却连哭出声的力气都没了。
“好好好,我们不动。”旁边的年轻警员连忙后退两步,试图缓和气氛,“你冷静点,伤人解决不了问题......”
“滚!都给我滚远点!”男人的目光愈发狂乱,扫视着周围每一个人,生怕谁突然扑上来。
周队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视线飞快扫过走廊——
两侧是紧闭的病房门,前方被犯人堵住,唯一的突破口似乎只有......
他的目光落在了犯人身后不远处的沈思雨身上。
少女站在立柱旁,半个身子藏在阴影里,脸上不见丝毫慌乱。
见周队望过来,她飞快地抬了抬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向犯人后颈,随即掌心向外比了个‘三’,又依次蜷起两根手指。
是警方常用的突袭手势!
周队心头一震——
这姑娘不仅懂,还敢在这种时候主动配合。
来不及细想,他迅速点头示意收到。
周队随即故意提高声音继续与犯人周旋,吸引其注意力:“你看,这么僵持着对谁都没好处......”
沈思雨会意,脚步已像狸猫般无声挪动。
借着护士晃动的身影作掩护,她慢慢向男人身后靠近。
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息,连墙上时钟的滴答声都变得格外清晰。
沈思雨举起三根手指,在周队看见的角度无声倒数:
三、二、一!
下一秒,她猛地冲出!
手肘蓄力,一记干脆利落的手刀劈在男人后颈!
男人猝不及防,手术刀‘哐当’落地。
周队趁机扑上前拽走护士,沈思雨紧随其后,一记扫堂腿重重踢向男人双膝!
噗通!
“啊——”
骨节错位的脆响混着痛呼,响彻整层楼。
男人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她反手扣住手臂拧到背后。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被死死按在地上。
这场动乱终于结束了。
“沈小姐,又要谢你了!”周队抹了把汗,看向沈思雨的目光里满是感激。
“举手之劳。”她笑了笑,指尖还残留着刚才发力时的微麻。
“你怎么会我们的手势?”周队好奇追问。
这个问题令沈思雨愣了愣.
刚才那一瞬间,她是本能地做出反应而已。
她都忘了这里早已不是她曾经的世界。
幸好手势通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她定了定神,半真半假地解释:“以前对当警察很感兴趣,学过一点。”
“以前?”周队挑眉,“现在没兴趣了?”
这个问题像块石头投进心湖。
重生后,她总想着过和前世不同的生活,安稳度日就好。
可......没兴趣了吗?
刚才那瞬间的热血上涌,那股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沈小姐?”周队见她走神,轻轻唤了声。
“抱歉,刚才在想事情。”她回过神,笑着岔开话题。
“多亏了你,不然真不知道要出多大乱子。”周队感慨着。
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见沈思雨突然眼睛一亮,朝着走廊另一头跑去。
“苏苏!”
陆晏泽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
他不知何时来了,轮椅停在不远处,脸色有些发白。
“你怎么来了?”沈思雨扑到他面前,笑容明媚得像刚晒过太阳。
陆晏泽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上下打量个不停。
他眉头拧得能夹死蚊子:“有没有受伤?刚才那场面......”
他赶到时正好看见她踢倒男人,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我没事啦,你看我多厉害!”她骄傲地扬起下巴,像只邀功的小兽。
陆晏泽无奈地把她揽进怀里,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语气带着后怕:“下次不许再逞强。”
“我没有逞强。”她嘟囔着,把脸埋进他胸口。
作为曾经的緝毒警員,她很清楚自己的极限——
刚才那几下,既确保了人质安全,也没让自己陷入险境。
“嗯,你最厉害了。”他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这时周队走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两人。
这已经是第二次见到这位轮椅上的先生了,看沈思雨的态度,两人关系匪浅。
“这是我老公,陆晏泽。”沈思雨大方介绍。
“老公?!”周队惊得眼睛都圆了!
这姑娘看着才二十不到,居然已婚了?
而且对方......
不是他歧视,但对方是坐在轮椅上的。
难不成是被威胁了?
但看他俩甜蜜的相处,又不象是被逼似的。
他飞快压下那点不该有的猜测。
毕竟两人之间的亲昵是装不出来的。
眼下,他还得去处理刚刚失控的犯人。
“陆先生。”周队颔首致意,“我先去处理犯人,有空再聊。”
看着警察们押着犯人离开,沈思雨站在原地,指尖微微发烫。
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仍萦绕着刚才发生的一幕。
她的心中涌现一种强烈的情绪......
热血!
热血沸腾!
想当初,她一记手刀就能劈晕高壮的嫌犯,刚才对付那个男人却费了些劲......
她暗叹一声,忍不住失笑。
果然退步了啊。
“苏苏?”陆晏泽见她望着走廊出神,不解地问,“在想什么?”
沈思雨转过头,眼里的光芒亮得惊人。
她粲然一笑,语气轻快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突然发现,我还是从前的苏苏。”
“嗯?什么意思?”
她歪过头,笑容里藏着点狡黠,又带着点一往无前的闯劲:“我决定了!”
原来有些东西,无论重生多少次,都刻在骨子里。
......
久违的家,空气里都飘着熟悉的暖意。
刚进客厅,就见陆老爷子端坐在太师椅上。
刚进客厅,陆晏泽便猝不及防地顿住了。
沙发上赫然坐着陆老爷子,膝头还趴着大宝,小宝正踮着脚扒着扶手,手里举着颗糖往老人嘴里塞。
“爷爷?”他出声时,声音里带着点意外的轻颤。
老爷子喉结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应:“嗯,回来就好。”
说着,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似的,直勾勾黏在陆晏泽腿上,从膝盖到脚踝,一寸寸扫过去,仿佛要透过裤子看出骨头长没长好。
陆老爷子的身子骨不大爽利,是以陆晏泽住院这些日子,他愣是忍着没去医院,只每天雷打不动地让汪管家打两通电话。
即使知道一切顺利,可电话里的话再踏实,终究抵不过亲眼瞧见的实在。
直到这刻,亲眼瞧见孙子虽然坐着轮椅,脸色却不算太差,悬了快一月的心,才算真正落回肚子里。
话音刚落,两个小家伙已经像脱缰的小炮弹冲过来。
“爸爸!”
“妈咪!爸爸!”
陆语萱的小短腿跑得飞快。
眼看就要扑上来抱住陆晏泽的膝盖,沈思雨连忙伸手拦住:“慢点跑!爸爸刚做完手术,现在还不能碰哦。”
她把两个孩子往后拉了半步,柔声叮嘱:“跟爸爸保持点距离,等他好利索了,再让你们抱个够。”
小家伙们乖乖停住脚,仰着两张小脸,眼巴巴望着他。
陆晏泽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他们的头顶。
掌心下的头发软乎乎的:“这阵子跟曾爷爷在家,有没有闯祸?”
“没有!”两个小奶音异口同声。
陆语萱还特意挺了挺小胸脯,“小宝帮太爷爷浇花了!”
陆老爷子在一旁乐了,捻着胡须笑道:“我们小宝可乖了,比你爸爸小时候懂事多了。”
客厅里顿时成了祖孙三代的主场。
大多时候,都是陆语萱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从幼儿园的小玩伴讲到院子里的流浪猫,哥哥陆语辰则安静地坐在一旁,偶尔在妹妹卡壳时,补充一两句关键信息。
陆晏泽靠在轮椅上,黑眸里盛着浅浅的笑意,耐心地听着。
这样的画面,放在从前是想都不敢想的。那时候他总被工作缠住,回家时孩子们往往已经睡了,偶尔醒着,也会因为他身上的冷硬气场而怯生生不敢靠近。
哪像现在,能这样安安静静地听他们说些孩子气的琐事,连空气里都飘着甜。
这一切,都是因为身边有了沈思雨。
他抬眼望向厨房,夕阳的金辉透过玻璃窗,给系着围裙的少女镀上了一层柔光。
她穿着宽松的米白色居家服,长发松松地挽成一个丸子头,露出纤细的脖颈,正弯腰在灶台前忙碌,背影窈窕又温顺。
陆晏泽的心头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暖得发涨。
为了让陆晏泽能安心养伤,不受打扰,大宝和小宝暂时被安置在了陆家老宅。
晚饭时两个小家伙还叽叽喳喳地围着他转,一会儿问“爸爸什么时候能陪我踢足球”,一会儿又献宝似的把幼儿园得的小红花贴在他手背上。
直到老爷子轻咳着催促“该走了”,才不情不愿地扑过来抱了抱他的脖子,又凑到沈思雨耳边嘀咕了几句悄悄话,这才跟着老爷子回了老宅。
玄关处的门被轻轻带上,最后一点孩童的喧闹也随之远去。
于是,小别墅里便只剩下陆晏泽和沈思雨二人。
这样的安排再妥当不过:既能让陆晏泽心无旁骛地养伤,沈思雨也能全身心照料他;孩子们在老宅熟悉的环境里,有熟稔的人照拂着,也能自在玩耍、安稳生活——可谓是周全了各方。
没了孩子们这两个‘小灯泡’,那些压抑许久的亲昵终于有了安放之处。
这两个多月在医院,她蜷在狭窄的陪护床上,他躺在内侧的病床上,隔着刺鼻的消毒水味,连好好抱一抱都成了奢侈的念想。
陆晏泽忍不住低头,想靠近些时,却被沈思雨伸手挡住。
她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下巴,眼底漾着狡黠的笑意,声音里带着刻意压低的戏谑:“可别忘了,医生说你现在得静养,动不得气,更......动不得别的。”
她的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下巴,坏笑道:“可别忘了,医生说你现在得静养,动不得气,更......动不得别的。”
最后几个字说得又轻又软。
陆晏泽的呼吸微微一滞,顺势把她拽进怀里。
手掌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腰际。
指尖下的肌肤温软细腻,是他想念了两个多月的触感。
他知道自己还在恢复期,眼下做不了什么,只能这样静静搂着她,感受着怀里真实的温度。
陆晏泽低笑出声,“动不得别的,总能动嘴吧?”
话音未落,他便俯首吻了下去。
这个吻带着压抑了两个多月的思念,温柔里藏着急切,却又处处透着克制。
沈思雨被他吻得呼吸微乱,伸手环住他的脖颈,主动凑了上去。
良久,陆晏泽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
呼吸交融间,他的声音带着沙哑的喟叹:“等我好利索了......”
“嗯?”沈思雨的指尖缠着他的睡衣纽扣,眼底漾着笑意。
“第一个就罚你,”他咬了咬她的唇角,语气里的宠溺藏不住,“引诱伤员。”
沈思雨在他怀里笑出声,往他颈窝蹭了蹭:“好啊,我等着。”
说着,她又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彻底放松下来的慵懒小猫。
夜色渐深,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朦胧的光晕。
沈思雨原本还靠在陆晏泽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可眼皮却越来越沉。
白天忙着办理出院手续,又来回奔波整理东西,桩桩件件都耗着心神,此刻放松下来,疲惫便像潮水般涌了上来。
陆晏泽感觉到怀中人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低头一看,她已经靠着他的肩窝睡着了。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鼻尖微微蹙着,像是在梦里还在惦记着什么事。
他动作极轻地调整了姿势,目光落在她恬静的睡颜上,心头软得一塌糊涂。
他知道,她是真的累坏了。
这段日子,她既要跑医院照顾他,又要操心家里和公司的事,还要哄着两个小家伙,连轴转得像个陀螺。
陆晏泽的心头涌上一阵酸涩,又掺着浓浓的暖意,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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