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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阴郁绵延的天,一塌糊涂的报表。
雪上加霜的不止是合同被撕毁,还有源源不断上门检查的部门。
“向先生,不好意思,我们接到群众的匿名举报,举报菲利克斯偷税漏税,需要你司进行配合调查。”
“当然,作为合法公民,我们全力配合。”
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向斐让开位置,对着里面的三名财务说:“把历年的总账都找出来。”
说完,又对着胸口佩戴国徽的人员说:“您需要什么资料,尽管吩咐。”
态度恭顺,温和,怎么说也是过亿身家的老总。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语气稍稍柔和:“这是资料清单,我们也不想耽误贵公司的正常运转,请在三天之内整理好。”
“好的,一定。”
应付完检查后,向斐沉着脸回到办公室,把助理都叫了出去,一个人锁在里面。
接连几天都是这样,不是这个部门,就是另外一个部门,最搞笑的是到最后连消防队都来了。
说有人举报公司的消防系统有问题。
抽空了两盒烟的向斐,皮肤黯淡不少,他夹着烟,全然不顾会不会对嗓子有影响,他现在烦躁地想从楼上直接跳下去。
搞成这样,必然是有人整他了。
是方衡律?还是他呢……
向斐看向手机,邵善野动用自己的人脉,叫了几个局长过来吃饭,嘱咐他今晚务必准时到达。
【谢谢邵哥。】
回完消息后,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拍打脸颊,轻微刺痛,向斐对镜中面露颓色的自己说:“别放弃。”
去的路上,向斐也没有问江默这几天在做什么,他满心都是下个月的汇款资金怎么办。
江默瞧他焦虑得开始咬手指,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愧疚。
但很快,这股愧疚在看到邵家的车时,就变成了不甘心——要是他也很有钱,特别有钱。
“到了,向总。”
“嗯。”
向斐下车,对着邵善野招了招手,两人并肩而行进入瑰丽庄园。
水晶灯垂落的光线将餐桌照得亮如白昼。
杯盏交错,玉盘金碗间的影子映在每个人的眼底,都泛着一点油光。
侍者替他们斟满酒,退到屋外。
“早就听邵总提过,向总年轻有为啊。”
对面那位局长举着酒杯,向斐忙不迭应上,放低杯子碰撞。
“最近形势紧啊——哎呀,做实业不容易。”
“承蒙几位照顾。”
向斐微微一笑,仰头全喝。
“我前阵子收了几件古玩,听说您喜欢那年代的摆件,今儿特意带了几样小玩意儿,请笑纳。”
一句“请笑纳”轻轻落下,像掷入水面的石子,掀起一层极轻的涟漪。
几个局长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地碰杯。
“向总太客气了,只是无功不受禄,这些东西还是收回去吧。”
向斐笑容一僵。
邵善野开口:“陈局,一点子心意,是我陪着小斐在海外匿名拍的,没什么问题。”
“这样……”
话落,几人都笑了。
“小斐算是我弟弟,年轻,做生意难免鲁莽,有时候得罪了各位,还请海涵。”
“哪里哪里,邵总这话说的。”
有人漫不经心地夹起一道菜放到向斐碗里。
那菜的摆盘怪异——
一层一层叠成花瓣状,中间还点缀着金箔,
形状隐约像某个奢牌的经典图案。
那位局长抿了口酒,随意说道:
“商场上的事情,我们不懂,不过从向总的为人来看,菲利克斯大有前途。”
又似笑非笑地看了邵善野一眼,
“有些老朋友,脾气不太好,见不得别人顺利。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话题就此停在半空。
向斐捏着筷子的手指僵了一下。
他低头,借着灯影遮去情绪,只淡淡应声:“明白。”
桌上又响起一阵笑,几乎要盖住那一瞬的寂静。
有人看他时,目光顺着他的侧颊、喉结、落在锁骨处。
那是一种饶有兴趣的打量,带着不加掩饰的欲意。
向斐的笑依旧温柔,连姿态都不曾乱。
只是手指在桌下轻轻扣着椅背,一下一下,像是在忍耐。
饭局结束时,天已经黑透。
外面细雨淅沥,路灯一盏盏亮起。
送完人,向斐站在车边,指尖冰凉。
脑中浮出那盘菜的形状。
层层叠叠的花纹、金箔、与那不言而喻的品牌。
——方家。
他慢慢呼出一口气。
邵善野陪着他送人,“你怎么惹到了老方?”
不便道明真相,向斐苦笑,“或许是做生意哪里不周到吧。”
“你也别太忧心。”邵善野拍拍他的肩膀,“我回去跟屹川提一嘴,专心做你的事情。”
汪屹川才不会帮他,要帮早在税务检查的时候就拦下来了。
漠视他被整成这样,大概……是生气了。
向斐跟邵善野道别,又在原地站了一会。
纵使对四大家族心有忌惮,但没有想到奋斗这么多年,对方只是略微出手,就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雨声窸窸窣窣,天阴得模糊一切。
抬头,看见远处江默撑着伞走来。
“送我回公司。”
江默一顿,“现在9点了。”
“嗯。”
“还有两份企划案没看。”向斐走在前面,“我得抓紧时间,不然下个月你跟我都得喝西北风去。”
“但你已经连续在公司呆好几天了,今晚跟我回家睡吧。”
江默害怕上次的事情再次重演,他拉住向斐的手,发觉他的手很凉,往里面吹了口暖气,低声说:“我……我们好久没做了。”
本意不是做,而是想让向斐好好休息的江默,没想过在从未被拒绝的性/事上,得到了第一次的否决。
“我在车上帮你口。”向斐钻进车里,低头系上安全带,“今晚我必须要回公司。”
说完,迟迟没有等到江默上车,向斐无奈道:“江默,这事对我很重要。”
有多重要?不就是为了钱。
多少钱才能堵住你的嘴巴,叫你躺在床上老老实实休息。
忍不住脑子里念头的江默紧紧抿住唇角,不情不愿地发动车辆。
得知人凌晨两点还在公司加班的邵思源,不顾朋友的劝说,直接从场子里走人。
“谁的电话啊,这么有魅力,说走就走?”
一旁的陈时彦听着众人揣测,猛地砸了手里的酒杯。
江默坐在休息间里刷视频,听到门口传来响动,他正要起身出去,向斐的声音制止住了他。
“思源?”
还知道礼貌敲门,向斐却来不及遮掩憔悴疲倦的神色。
“你怎么又熬夜!”邵思源说:“比我还能熬。”
他熬夜是玩,谁要叫他熬夜工作,他屁股沾着椅子不到十分钟就能睡着。
桌面乱七八糟,好几张摊开的报表和合同都被向斐细细做了笔记。
看他眼睛都熬红了,邵思源心疼又生气,“跟我去睡觉!”
“我还有工作。”
“工作,工作,你手下都是饭桶吗,需要你一个老总来熬夜加班!”邵思源强硬地直接把电源拔了。
熬了一夜还没来得及保存的资料咯嘣没了。
向斐生气:“邵思源!”
“干嘛!”
邵思源也吼回去:“你要是猝死了,我怎么办!”
“你——”
理不直气很壮的邵思源叉腰:“我什么我,反正,你现在必须跟我去睡觉!”
“咚——”
门被重重关上。
江默从里间出来,只剩下办公桌上凌乱的资料。
向斐走了。
他不听自己的话,但是却愿意听邵思源的。
心里一阵发酸。
难受得江默半蹲下来,摸着椅子,余温滚烫。
烫得他难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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