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我青涩的苹果

　　周绛柳再次遇到秋黛的时候，已经是夏天了。

　　当时，她正抱着一堆抗抑郁的书籍准备回家。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昨晚学习学到凌晨两点，不过好在是没失眠。

　　医生说她近期恢复的不错，基本上不需要药物来治疗了。

　　周绛柳把书籍抱在怀里，问：“找我有事？”

　　秋黛眼神往她怀中扫了眼，“没事不能找你？”

　　周绛柳觉得好笑：“没事找我干嘛？我有事，借过。”

　　说完，她想绕道离开。

　　“等一下。”

　　秋黛叫住了她，周绛柳停下脚步，没有转身。

　　秋黛站在她身后，“我看到了你投的简历。”

　　周绛柳这才转过身来，皱着眉。

　　“你的简历不错，我会选你。”

　　周绛柳想了想，回了声“哦”。

　　“竞争这个岗位的人有很多，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选你？”

　　周绛柳神情淡然，“你已经把结果告诉我了，说明我是最后的赢家，至于竞争的过程，那是你的事，我只在乎结果。”

　　秋黛挑挑眉，“我就知道你会说这些”，随后抬眸，眼神多了些敬仰。

　　“你总是一副赢家的姿态，但事实确实如此，我真想知道上天给你关了那扇门，又或许这句话只是为了哄骗孩子，有些人天生就是榜样，他们的道路畅通无阻。”

　　秋黛眼里闪过一丝悲绝，随后自嘲地笑了笑，转身离开后，刚合上门，车窗被敲响。

　　按下按钮，车窗缓缓下落。

　　周绛柳视线和她交融，平淡地开口：“如果你的父母用我和你比较过，请你不要记恨我，不要羡慕我，我曾经和你一样，被人被当做物品拿来对比，我努力，疯狂的学习，期望活成他们口中理想的我，但我发现根本做不到，这只会让我越来越糟糕，越来越内耗，所以，你口中别人的孩子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距离产生美感，但凑近看，我们都是为了满足父母的私欲罢了。”

　　“如果你也被这些困扰，请在之后的时间里，为了自己活一次吧。”

　　秋黛眼中琉璃般闪过，她低头眨眨眼，随后笑出了声，在她的瞳孔里，周绛柳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车窗合上，引擎嗡的一声启动，汽车冒着黑烟向前方驶去。

　　晚上，周绛柳洗了个澡，看了一个半小时的书，觉得没意思，就拨通了陆盟阁的视频电话。

　　陆盟阁几乎是秒接听，但屏幕黑漆漆的，手机那边淋着水声，拖鞋在地板嗒嗒作响。

　　“你那边干嘛呢？”

　　陆盟阁手忙脚乱地回她：“小姐等一下，我穿个衣服。”

　　两分钟后，屏幕才亮堂。

　　周绛柳眯着眼凑上去看：陆盟阁好像套了个衣服就来了，白T恤领口皱巴巴的，蓬松的头发梳了两下，脸颊上挂着两团粉红，有种清纯男大的感觉。

　　“小姐，我好了。”

　　这句话感觉有种歧义。

　　“你在家？”

　　陆盟阁点点头。

　　周绛柳心血来潮，眼神色眯眯地看着他：“你最近还健身吗？”

　　陆盟阁眨巴眨巴眼，老实回答：“还在锻炼。”

　　“练得怎么样？”

　　“还行。”

　　周绛柳挑挑下巴，“我看看。”

　　“啊？！”

　　陆盟阁瞳孔地震，结结巴巴道：“这……不太好吧。”

　　周绛柳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不好，只是很平常的检验下你的训练成果，如果真不好，那网上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发？”

　　陆盟阁敏锐地捕捉重点，“你经常在网上搜吗？”

　　周绛柳看着陆盟阁人畜无害的脸，赶紧扯开话题：“这不是重点，唉！我的时间很宝贵，你确定要浪费吗？”

　　陆盟阁脸上有些迟疑，周绛柳见状再加把力。

　　“叛逆期到了，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陆盟阁很是为难。

　　“算了，挂了！”

　　“别！”

　　陆盟阁脸别过去，露了个羞红的耳尖，骨骼分明的手揪着T恤边摩挲，就是不接着进行。

　　“我真挂了！”

　　周绛柳作势要按下挂断键。

　　“我做！小姐……我做就是了。”

　　白色的纯棉T恤衫终于露出里面的光景，周绛柳眼都瞪大了，标准的八块腹肌格外显眼，往右上瞧，格外成熟的深红色的豆子，视线下移，引人联想翩翩的人鱼线埋进裤腰。

　　“小姐……好了吗？”

　　陆盟阁脸上潮红一片，他羞耻地咬紧下唇，露出乳白色的虎牙，湿润的眼角像是被人欺负的小土狗。

　　周绛柳真是大饱眼福。

　　“小姐？”

　　陆盟阁手下垂几分，试图遮住。

　　“啊……你这都挡完了，我看不见啊。”

　　陆盟阁只能重回老位置。

　　捉弄陆盟阁真是太好玩了，周绛柳努力挤弄着脸，可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

　　“小姐？”

　　陆盟阁不死心又问一遍。

　　“我还是看不太清，不太好下结论，要不你用嘴咬着衣边？”

　　陆盟阁心彻底死了。

　　“那我关了？”

　　“……我咬。”

　　小虎牙咬住衣边，口水将那一小片浸湿，陆盟阁还得拿着手机往自己身上贴。

　　周绛柳脸都快笑烂了。

　　“哇，你身材真不错啊，比网上那些好多了。”

　　陆盟阁眼神一亮，兴奋道：“真的！”

　　“千真外确。”

　　陆盟阁神情扭捏，脸上潮红还未褪去，眼神天真无邪，问：“小姐以后能不能只看我一个人？”

　　周绛柳差点就一都答应，好在她把住了，装作很为难的样子，挠挠头。

　　“有点为难吧？”

　　“怎么为难？”

　　陆盟阁急声问。

　　“那些我只用打开手机，点开视频就能看，你这……还要犹豫半天。”

　　陆盟阁拧着眉，像是在思考人生重大问题，最后下定决心，神情坚定道：“我也可以像网上那样，只要小姐只看我一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周绛柳努力维持脸部平整。

　　根本做不到！

　　她摸着下巴，嘴角止不住抖动，勉为其难道：“那行吧，看你表现。”

　　陆盟阁不值钱地笑了，口中的衣边落下，周绛柳赶紧提醒。

　　“衣服！”

　　“好的好的。”

　　小土狗又赶紧叼紧衣服。

　　保研名额这几天就要公布，周绛柳打印完要给秋黛的资料，风尘仆仆地去学校公告栏上看。

　　公告栏前围了很多人，周绛柳艰难地挤进去看。

　　巴拉巴拉，一堆外国名。

　　她找到了自己的班级，手指向下滑，在保送罗里南大学名额的第三个方格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我！我靠！是我！我考上了！nice！”

　　Jane过来兴奋地抓着她的手，“恭喜你啊！周！”

　　周绛柳快要开心死了，她甚至感觉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冷静！周！冷静！”

　　“啊啊啊啊啊啊！”

　　根本冷静不了！

　　她的努力，终于帮她得到了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周绛柳赶紧拿出手机给陆盟阁打电话。

　　嘟嘟嘟～

　　“小姐。”

　　“喂！陆盟阁！我跟你说！我考上罗里南大学了！我终于！我终于要开启自己的人生了！”

　　周绛柳声音哽咽，她甚至快要哭出来了，那些个忙忙无边的黑夜，她埋进枯燥乏味的试卷里，一边打工一边读书，现在，她终于摘到了属于她的星星。

　　电话里许久不说话，周绛柳又问了一声。

　　“那要分谁赢呢？刚好，我也考上了罗里南的明赛大学。”

　　“真的！”

　　周绛柳欣喜地问道。

　　“哇，这太好了！我现在真想见你！”

　　电话里传来一阵明朗的笑声。

　　“转身。”

　　周绛柳转过身去，陆盟阁站在树下。

　　茂密的树影在他脚下舞动，摇着他们稚嫩的青春，晃着他们早已成熟的脸庞，蝉鸣交响，绿茵澄空，他们在年少相遇，在混沌相识，在迷茫相拥。

　　陆盟阁不懂周绛柳的内心想法，周绛柳也不知道陆盟阁当初离开的原因，可那又怎样，他们会握紧对方的手，鼻尖贴鼻尖，额头碰额头，奔赴对方的下一个赌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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