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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西洋使者出事的消息是在乡试结束的那天传回京都的。
据说是拉车的马滚下山,周围又没有人烟,直到出事后的第三天才被一个上山砍柴的农夫发现。
好在几人命够硬,没什么大碍,只有布劳摔断一条腿,当天找了大夫诊治,但耽搁的时间太长,恐怕即便好了,也无法久站跑跳了。
消息传到时,几人已经麻利的收拾了重新上路,一刻也不敢再多待。
白满川轻嗤,“他活该,还能让狗屁皇子站起来,算本将仁慈了。”
苏阙信服不已,连连点头称是。
若是让白满川亲手做这件事,布劳就不止断腿了,断腿中间的那东西才符合他主子的一贯作风。
闻竹无端联想到惨不容睹的画面,面有菜色。
还好这事是在去处理的。
不然唯恐天下不乱的白满川得捅出多大的篓子?
白满川想起乡试今日结束,问道,“今年乡试是谁审卷?”
“别的地方属下不清楚。”苏阙道,“但京都这一带的卷子和往年一样,交给中书令和容侍中看,听闻今年两位大人看过后,皇上会复审一遍。”
正所谓,审卷使无数多,铁打的白容跑不了。
容高澹和白修竹近年来成了御用审卷使,年年审卷都是这两位。
白满川灵光一闪,“审卷期间是不是不能回府?”
“是这样。”苏阙喜道,“至少五天白老爷都会不在府中!”
他坏笑一声搓了搓手,瞎出馊主意,“主子,我们要不要趁此机会,把白老爷安插的那几个眼线一网打尽?属下看他们不顺眼很久了!”
闻竹鼓励似的拍了他肩膀两下,看热闹不嫌事大,“去吧!”
苏阙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被付以重任的责任感,坚定的点了点头,抱着怀里的剑转身,回头露出一个视死如归的侧脸。
“主子,你放心吧,我会把尸体处理好的,绝对不留下一点痕迹。”
闻竹一下子乐了,“哈哈哈”的直笑得直不起腰,“苏阙,你是傻子吗?”
苏阙后知后觉,先瞪了一眼闻竹,随后委屈的看向白满川,幻想自家主子遵守公平公正的原则,替他讨一个说法。
不料白满川憋笑憋的十分辛苦。
苏阙不觉有错,埋怨道,“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一直在院子里养一群威胁也不是办法,还不如让属下杀了泄愤。”
白满川笑完,对闻竹道,“你跑一趟,把他房里藏的弱智话本子全找出来烧了。”
“!”
苏阙睁大眼睛,见闻竹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忙一溜烟的追上闻竹,拯救自己那岌岌可危的财产,欲哭无泪道,“我的俸禄我的书!做人要不要这么狠心!”
两人挤挤攘攘的离开了,白满川脸上的笑意收敛。
一个人的时候,才思虑苏阙说的话。
趁此机会杀了泄愤,天真的可爱。
杀了他们,给白修竹找机会重新安插人吗?
白满川叹一口气,想处置干净白修竹这老油条的人,哪有这么简单。
没人知道这人一招之后有没有留后手。
还不如就像现在这样,最起码都在眼皮子底下。
闻竹去而复返,抱着满满一箱话本放到白满川面前,身后的苏阙愁眉苦脸,扶着门框暗自心碎,活像是没了老婆的鳏夫。
“嚯。”白满川挑眉,“还不少呢!”
书箱里不下数十本,类型复杂,上至宫廷虐恋,下至妖怪志闻,内容跨度之深远,口味设定之离奇。
白满川随手烦了几页,简直侮辱智商,恨不得把眼睛挖出来洗洗。
苏阙咬着衣角哭诉道,“主子,这些都是我的珍藏,属下再不看了,您大人有大量,还给小的吧。”
白满川视为洪水猛兽,把书丢回书箱里,表情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苏阙望眼欲穿,试图趁白满川被恶心到的空隙,把自己的书拿回来,被闻竹一记眼刀定住哭丧着脸不动了。
白满川计上心头道,“你还想不想要?”
苏阙猛点头,目光炯炯,“想!”
白满川:“你去替我约容公子,约上了我就还给你。”
“啥?”苏阙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主子,你为什么不自己约?”
白满川嘴角抽搐。
他倒是想约,他约的还少吗?
容洵大概还因为上次的事生气,是一次没理会过拜帖。
可怜白满川还以为容洵肯帮他就是默认原谅了,热脸贴上冷屁股才惊觉。
容洵记仇不是开玩笑的。
白满川脸黑了又黑,最后道,“你还想不想要吧!”
苏阙弱弱点头,“想要,属下这就去办。”
“唉,那不是那个,那个,”一个布衣考生憋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他的名字。
身边的考生瞄了一眼,恍然道,“是不是叫习阳泽?”
“是是是,你说,他该不会有背景吧?”
“怎么说?咱们都是农户出身,他能有什么背景?”
“你忘了,他村子里前几年有一个考上京官的,据说现在就在刑部办事。”
“怪不得呢,发饭时他比我多了半个馍馍。”
“……”
习阳泽耳里极好,隔着一段距离动了动耳尖,面上和善的笑就要维持不住。
多领半个馍馍就算有背景的话,那那些暗箱操作的岂不是手眼通天?
兄弟们,做人不要太狭隘,说不定是因为他长得俊朗讨喜,发馍馍的人对他一见钟情格外厚爱呢!
习阳泽“啧啧”几声摇着头,陶醉的一摸侧边头发,仰天长叹。
帅,也是一种烦恼啊。
“阳泽兄?”
习阳泽听见有人叫,转头见是一个乡的同窗,欣喜的迎上去,“明镜兄!真没想到会遇见你。”
岑明镜也没想到,但不妨碍他高兴。
两人互相寒暄一番,习阳泽问,“恕我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听说明镜兄乡试前说不想考来着,当时我已经离开不知后续,甚是惋惜,不想竟能在这看到你,这其中发生了什么,还不速速交代?”
“家里太穷了,母亲重病,我已掏空家底,再砸锅卖铁实过意不去,罢了,过去的事就不再提了。”
岑明镜不打算遮遮掩掩,直言道出不想考的理由,至于为何又来考,出门在外万事留个心眼,他不好明说,只得三言两语糊弄过去。
习阳泽默契的没问,话题一转,“不提也好,这他乡遇故知一大人生心事,正巧考完,咱们去放松放松。”
岑明镜下意识要推辞。
习阳泽像是知道他未尽之言,喜洋洋的揽住他的肩,打断道,“老规矩,我请,我早听闻京都三最之一松间月的果子茶水十分怡人,老板娘一手点茶的好手艺。”
习阳泽家境富裕,从小是不缺吃穿的,早年家中经商小赚了一笔,举家搬到镇上,后又花钱走了关系,洗去了商贾身份,干干净净的准备科举。
此次上京手上拿的钱财定少不了。
习阳泽的德行,说好听点是开朗直率,说难听点就是个自恋狂,儿时在私塾里没人愿意和他作伴,也就岑明镜性情内敛,能忍受其每日惊涛骇俗的狂言。
岑明镜看他激动的样子,不想驳他意,无奈跟上。
松间月布置清雅,两人找了个座位坐下,点了两盏茶百戏,一盘点心,一碟果脯。
不多时,老板娘一一端上,手艺的确妙哉。
淡青的纱帘微微摇晃,炭火烧的正暖和。
耳边忽听有人在议论着什么,岑明镜和习阳泽对视一眼,默契的闭嘴偷听。
“你们可知道,在白大人和容大人之前,是谁审卷吗?”
“谁啊?”
那人神秘兮兮道,“是当今皇上的太师,姓赵。”
“骗人的吧,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
不止他这么觉得,岑明镜也这么以为,他研究过当下各位官员,朝中就没有太师,更不说姓赵的太师了。
“是真的!”那人不死心,“我骗你们干什么,你们记得二十二年前的那场案子吗?”
岑明镜正疑惑之际,习阳泽低声道,“二十二年前,有人传前朝先太子有意篡位,赵太师力排众议力保太子,当时宫中皇嗣不多,除了太子,就是当今皇上和蛮妃肚子里的一个。”
“最有可能继承大典的皇上和先太子争的如火如荼,最终先太子棋差一招,谣言愈演愈烈,传到先帝耳里,先帝一怒废位先太子,先太子悲愤之下自尽了,皇上念及与赵太师师徒一场,饶了他一命。”
“自此,赵太师辞官归乡,了无音讯,皇上掌权后封锁了关于赵太师的所有信息,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姓赵,奇怪的是,不久之后,蛮妃小产血崩而亡,其子失踪,没人知道去哪了。”
习阳泽四下看看,声音更低了,“有人说,是皇上为了万无一失痛下杀手,所以罪孽深重,才会子嗣不丰。”
岑明镜一惊,“这等宫廷秘辛,你是怎么知道的?”
习阳泽淡定的抿了一口茶,“只要有钱,什么消息查不到?”
那里的人胡诌一通,驴头不对马嘴,还信誓旦旦的说是花了大价钱探听来的。
他感慨道,“那人审卷最是严格,一点情面也不给,还好他走了。”
平静的海面上滑开一条线。
一艘巨船缓慢又迅速的行驶在海上。
船舱内只有一盏油灯散发光亮,男人眉眼狠戾,一把把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上。
油灯应动作滚落,在地上转了一圈后彻底熄灭,不大的船舱瞬时间被黑暗吞没。
随行医生战战兢兢的退到一边。
布劳阴骘的声音显得可怖,“什么叫很难根治?”
医生振作措辞,嘴片子上下哆嗦着道,“也不全然没可能,只要,只要殿下慢慢来——”
“慢慢来!”布劳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想站起来却顿觉右腿一阵剧痛,又跌坐了回去。
他捂住脸,“我哪有时间慢慢来?”
这时门口透出一丝光线,杜鲁走进来,给了医生一个眼神,医生会意,喘着粗气忙不迭离开。
杜鲁捡起地上无辜躺着的油灯重新点燃。
他看着布劳憔悴的模样,一时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布劳忽然抬起头,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暴露在他视野里,可见断腿这件事对其的折磨之深。
他声音尖锐,大有穿透船舱,刺进远隔千里的白满川耳里的想法。
“白满川,是白满川干的!”
杜鲁没说话,等布劳稳定下情绪。
好半晌,布劳才深呼吸压住心中的怨恨,他道,“拿纸笔来。”
杜鲁依言取来纸笔放到桌案上,“殿下要写给陛下?”
“不。”布劳奋笔疾书,眼底尽是疯狂,“联系一个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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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定日三,周六休一,这样也无法留着你们吗哇啊啊啊,桥桥要心碎了,求收藏,求评论,求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