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嗷呜!(37)
顾琛维持着那种“半摆烂”状态,与陆哲过着一种心照不宣却又针锋相对的“同居”生活。
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在掉马边缘反复横跳,甚至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洒脱”,直到一场由甜点引发的突如其来的“意外”,将他最后一块遮羞布扯得粉碎,连内裤都没给他留下。
事情的起因,是一块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有点诱人的黑森林蛋糕。
陆哲的某位朋友从欧洲度假归来,带了些手信,其中就包括这块据说是由某位曾服务过皇室的隐居甜品大师亲手制作的黑森林蛋糕。
蛋糕用料极其考究,尤其是浸渍樱桃用的,是度数不低的黑樱桃利口酒,风味浓郁醇厚。陆哲对甜食向来浅尝辄止,随手将精致的蛋糕盒放在客厅茶几上,便钻进书房去接一个越洋视频会议,预计耗时颇长。
顾琛当时正霸占着沙发最柔软的位置,用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一本财经周刊,心思却完全没在那些枯燥的数字上。
他的鼻子像最精密的雷达,精准地捕捉到了从蛋糕盒缝隙中逸散出混合着可可、奶油和浓郁酒香的诱人气息。
那是高级甜点的味道!
是他作为人类总裁时,在米其林餐厅享用下午茶时才配拥有的味道!
他偷偷瞥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里面传来陆哲流利的英语交谈声,看来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内心的馋虫和一种“偷尝禁果”的刺激感,开始疯狂作祟。
理智微弱地警告:你现在是狗!不能乱吃人类食物!尤其还是含酒的!
欲望嚣张地咆哮:就一小口!尝尝味道怎么了?本总裁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以前应酬时,白酒都能喝半斤!这一小块蛋糕能有多少酒?塞牙缝都不够!
最终,对高品质美食的本能渴望,以及一丝侥幸心理:“我酒量好,代谢快”,彻底碾压了那点可怜的理智。
他像个潜入金库的蹩脚小偷,蹑手蹑脚,自以为悄无声息,实则爪子踩在地板上还是有细微声响地溜下沙发,凑到茶几旁。
他用鼻子小心翼翼地拱开蛋糕盒那虚掩的盖子,顿时,那股令人沉醉的香气如同炸弹般在他鼻腔里爆开。
蛋糕看起来完美无瑕:漆黑的巧克力碎屑如同天鹅绒,雪白的奶油裱花精致优雅,正中央那颗饱满的、浸透了酒液的暗红色樱桃,像宝石一样诱人。
顾琛咽了口口水,伸出粉嫩的舌头,带着一种朝圣般的心情,极其快速且精准地,在那颗最诱人的酒渍樱桃上,舔了一小口。
嘶——!
樱桃的甜腻、利口酒的醇烈、以及巧克力微苦的回味,瞬间在味蕾上炸开!
美味!确实是顶级水准!
但紧接着,一股明显的灼热感顺着食道滑入胃中,随即迅速蔓延开来。脑子好像……有点晕乎乎的?像是被人轻轻打了一拳。
顾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点不适。
他咂咂嘴,回味着那美妙的滋味,内心给自己找借口:肯定是太久没喝酒,有点不适应。这点酒劲,算个屁!
于是,在“没尝够”和“不信邪”的双重驱动下,他做出了一个让他后悔终生的决定——
他又低下头,这次不再是舔,而是直接张嘴,啊呜一口,将那颗浸满酒液的樱桃,连带下面一小块浸透了酒的蛋糕胚,一起叼进了嘴里,囫囵吞了下去!
这一口,量不大,但却是精华中的精华,酒精的浓缩炸弹!
完了。
高度数的黑樱桃利口酒,对于他现在这只萨摩耶幼犬的肝脏和神经系统来说,无异于一场山呼海啸般的灾难!
酒精迅速被吸收,冲上大脑。
顾琛先是感觉四肢有些发软,他晃了晃脑袋,试图保持清醒,但眼前的景物开始微微旋转。他走回沙发边,想跳上去,结果后腿一软,第一次居然没跳上去,还差点摔个屁墩儿。
他不信邪,又试了一次,这次勉强爬了上去,却感觉沙发像棉花一样,软得让他想陷进去。
几分钟后,当陆哲终于结束那漫长的视频会议,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走出书房时,他被客厅里的景象惊呆了:
那只平时要么高冷、要么装傻、要么摆烂的白色萨摩耶,此刻正以一种极其不雅的姿势,四仰八叉地躺在客厅中央最昂贵的波斯地毯上。
肚皮毫无防备地朝天袒露,四条腿软绵绵地摊开,像散了架一样。那双平时或精明或无辜的狗眼,此刻迷迷蒙蒙,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对不准焦,眼神飘忽。
舌头不受控制地耷拉在嘴边,随着他粗重的呼吸微微颤动,嘴角还残留着一点未能舔净的混合了巧克力和奶油的棕白色污渍。
而旁边茶几上,那个被粗暴打开的蛋糕盒,以及蛋糕顶上那个明显被啃掉一块露出里面深色酒渍蛋糕胚的缺口,就像犯罪现场留下的证据,无声地指认着“凶手”和“罪行”。
陆哲眉头瞬间拧紧,快步走过去,刚靠近,一股不算浓烈但绝对清晰的酒气就混合着蛋糕的甜腻气味,从顾琛身上散发出来。
醉狗了!而且是偷吃含酒蛋糕醉的!
陆哲蹲下身,拍了拍顾琛滚烫的狗脸,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好笑:“小麻烦?醒醒?”
顾琛迷迷糊糊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地聚焦在陆哲脸上,似乎辨认了好几秒。然后,令人惊掉下巴的一幕发生了——
他居然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极其憨傻、嘴角歪斜、眼神涣散的智障般笑容,喉咙里还发出了“嗬嗬……呵呵……”像是破风箱一样漏气的笑声,甚至还试图抬起软绵绵的爪子,想去够陆哲的脸。
陆哲:“……” 他额角微微抽搐,确认了,这货醉得不轻。
他正准备把这摊醉醺醺的“狗泥”抱到通风处醒酒,却见顾琛突然像是被注入了什么奇怪的能量,开始挣扎着,试图用那完全不听话的四肢支撑起身体。
他摇摇晃晃,像个在风浪中颠簸的小船,好不容易勉强站稳,身体却还在不受控制地左右摇摆,仿佛随时会再次栽倒。
陆哲只好伸手扶住他。
这一扶,仿佛打开了某个神秘的开关。
顾琛借着陆哲的力道站稳,然后,他努力抬起那颗沉重的狗头,用那双迷蒙几乎成对眼状态的狗眼,试图聚焦出一点“威严”的感觉,死死地盯住陆哲。
他张开嘴,那不太利索的舌头卷动着,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却努力模仿人类语调的声音:
“呜……嗷……呃……陆、陆哲!” 他竟然!试图!说人话!虽然那个“陆哲”的发音扭曲得像是在叫“驴折”,但结合语境,意图明确得不能再明确!
陆哲扶着他的手猛地一紧,瞳孔骤然收缩,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这近乎“成精”的一幕,冲击力还是非同小可。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顾琛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踏上了通往社死巅峰的快车道,他还在酒精的驱使下,继续着他的“酒后真言脱口秀”。他抬起那只软绵绵不停颤抖的前爪,努力想要做出一个拍拍对方肩膀以示鼓励的领导派头,结果爪子完全不听话,方向一偏,“啪”地一下,软软地拍在了陆哲的胸口上,与其说是拍,不如说是摸了一把。
“你!你小子!”顾琛的“狗语”带着浓重的、仿佛含着痰的醉意,还有一种老气横秋的“前辈”口吻,“商业嗅觉……不、不错!下手够黑!比我们顾氏董事会里那群……嗝……老眼昏花的老古董们……强、强多了!” 说完,他还打了个响亮带着樱桃酒气的嗝。
陆哲:“……” 他脸上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一种强烈地想爆笑又不得不拼命忍住的痛苦,让他表情变得极其古怪。
“但是!”顾琛突然毫无征兆地拔高了音调,那声音尖锐得接近狼嚎,吓得他自己都哆嗦了一下。他那只不听话的爪子又开始胡乱挥舞,像是在指挥千军万马,“你!你不能动我的公文包!那个迷你版的!那是……那是朕的江山!是朕的精神象征!懂吗?!江——山——!” 他拖长了音调,仿佛在唱咏叹调。
似乎是站累了,或者纯粹是腿软,他话音未落,就“噗通”一声再次瘫坐在地,但那张嘴依旧像是借来的,急着要还一样,喋喋不休地开始细数陆哲的“累累罪行”:
“你……你居然让朕穿那种嫩黄色带蕾丝边的小鸭子泳衣!还直播!朕的龙颜何在?!颜面何存?!”
“你拍朕抱着你臭脚流口水的丑照!那是朕不慎中了你的催眠妖法!”
“你还逼朕装死!学转圈!为了口吃的……嗝……本总裁……英明神武、算无遗策、一世英名……全毁了!全毁在你这个乱臣贼子手里了啊——!”
他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简直是声嘶力竭地控诉,甚至用两只前爪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声音里带上了醉意朦胧的哭腔和委屈,活脱脱一个被奸臣陷害、痛失江山的……落难皇帝。
陆哲看着他那副鼻涕眼泪可能还有口水都快出来的凄惨模样,强忍着掏出手机录像存档的冲动,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带着循循善诱的试探:“那……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如同按下了某个终极开关。
顾琛猛地抬起头,尽管眼神依旧浑浊,但他努力挺直了胸膛,下巴努力抬起,试图做出一个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姿态,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字正腔圆、气势恢宏地宣布:
“我?哼!鼠辈听好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顾氏集团……至高总裁……顾——琛——是也!” 为了增加气势,他还试图用爪子拍地,结果因为无力,只是轻轻在地上挠了一下。说完,又是一个更加响亮的酒嗝,浓郁的樱桃酒气几乎形成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直扑陆哲面门。
石锤!彻彻底底!板上钉钉!无可辩驳的石锤!
陆哲看着眼前这只醉态可掬自称是叱咤风云的商业对手顾琛,还在为自己“逝去的尊严和江山”嚎啕大哭的萨摩耶,一直强忍着的笑意,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
“噗——哈哈……哈哈哈哈——!!!” 他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大笑!他笑得弯下了腰,捂住了肚子,眼泪不受控制地飙了出来,甚至需要扶着旁边的沙发才能站稳。
他猜到了,他试探了,他基本确认了,但当这一切以如此荒诞、如此戏剧性、如此……愚蠢的方式赤|裸裸地呈现在眼前时,那种难以言喻的巨大喜剧冲击力,还是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顾琛被这突如其来的狂笑声吓了一跳,迷茫地眨着醉眼,看着笑得毫无形象可言的陆哲,不满地嘟囔:“你……你笑什么?严肃点!本总裁在……在陈述事实!在控诉你的罪行!”
陆哲好不容易才从笑的漩涡中挣扎出来,抹去眼角的泪花,他蹲下身,与坐在地上歪歪扭扭的顾琛平视,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愉悦和极致的玩味。
他刻意放慢语速,一字一句地,清晰地问道:
“所以,顾——总——”
他特意拉长了音调,充满了揶揄,“这段时间,真是委屈您了?屈尊降贵住在我这寒舍,穿着小鸭子泳衣,抱着我的脚踝取暖,为了块牛排不惜‘与民同乐’表演转圈,还时不时要进行一些……嗯,‘抽象派行为艺术’创作?”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小刀,精准地戳在顾琛醉后敏感而脆弱的神经上。
顾琛虽然醉得厉害,但“顾总”这个称呼和那些被他视为奇耻大辱的社死瞬间,还是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烫到了他。
他愣了一下,随即一种被羞辱的愤怒涌上心头,酒精更是放大了这种情绪:
“放肆!谁……谁抱你脚了!那是……那是体察民情!深入基层!转圈……那是……是与员工同甘共苦!促进团队凝聚力!”
他词不达意、逻辑混乱地狡辩着,试图为自己那些不堪回首的行为披上合理的外衣,维护那早已荡然无存的总裁尊严。
“哦?是吗?”陆哲挑眉,脸上的笑容越发恶劣。他慢悠悠地从家居裤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然后,他将屏幕对准了顾琛——
上面开始自动播放一个视频合集!
高清画质,多角度拍摄!正是顾琛穿着那件嫩黄色小鸭子泳衣、在澡盆里眼神空洞、生无可恋的漂浮画面;是他紧紧抱着陆哲脚踝、睡得口水横流、还打着小呼噜的憨态;是他为了那块煎牛排,身体僵硬、表情屈辱地原地转圈的蠢样;甚至还有他在浴室打滚、以及在宠物医院量体温时那副怂包模样的片段……
全方位!无死角!社死瞬间史诗级巨献!
顾琛看着屏幕上自己那些恨不得彻底从记忆中删除的画面,狗眼瞬间瞪得如同铜铃,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酒精带来的迷糊被这巨大的视觉冲击和羞耻感驱散了不少,他发出了凄厉到变调的“嗷呜——!!!”一声,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地上弹起来,不顾一切地扑向陆哲手中的手机!
“删掉!立刻!马上!给朕删掉!你这是侵犯肖像权!侵犯隐私权!我要告到你倾家荡产!” 他嗷嗷叫着,爪子胡乱地抓向手机屏幕。
陆哲轻易地举高手机,躲开了他的“攻击”,看着他因为醉酒和愤怒而跌跌撞撞、气急败坏的样子,笑得更加畅快淋漓:“删掉?顾总,您怕是忘了,您现在可是我的‘宠物’。这些是记录您‘快乐’成长的珍贵影像资料,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和纪念价值,必须永久珍藏,时不时拿出来回味一下。”
顾琛抢不到手机,气得在原地疯狂转圈,头晕眼花,却依旧不忘放狠话:“乱臣贼子!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等朕恢复龙体……重掌大权……嗝……第一件事就是抄你的家!收购你的破公司!把你发配到西伯利亚去挖土豆!”
陆哲看着他这副“醉驾”的滑稽模样,觉得人生前所未有的欢乐。他收起手机,不再逗他,一把将还在嚷嚷着“抄家”、“发配”的顾琛抱了起来。
顾琛四肢软绵绵地在他怀里挣扎,嘴里喷着酒气:“放……放开朕!朕要回宫!回我的……五百平带落地窗的总裁办公室!你这……嗝……寒酸蜗居,配不上朕的真龙之气!”
陆哲把他抱到沙发上,用柔软的羊毛毯子将他裹成一个蚕蛹,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因为醉酒和激动而泛红的狗头。然后他去厨房,兑了一杯温蜂蜜水。
等陆哲端着水杯回来时,顾琛已经迷迷糊糊,处于半睡半醒之间,但那张嘴依然不肯停歇,在酒精的余威下,断断续续地吐露着更多“真心话”:
“陆哲……你个杀千刀的王八蛋……”
“我的手机……藏在阳台……工具箱后面……嗝……得找回来……”
“公文包……朕的迷你江山……不许烧……谁敢烧……诛九族……”
“狗粮……太难吃了……朕要吃神户牛排……阿拉斯加帝王蟹……”
“本总裁……一定要变回去……报仇雪恨……把你……绑在椅子上……删视频……”
陆哲听着他这毫无逻辑却又信息量巨大的醉话,眼神深邃如同夜空,最终化作一声混合着无奈、好笑和一丝难以言喻情绪的轻叹。
他轻轻掰开顾琛的嘴,小心地、一点点地给他喂温蜂蜜水。
“行了,别念叨了,留点力气明天头疼吧,”陆哲拍了拍他逐渐被睡意征服的脑袋,语气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轻声说道,“等你明天酒醒了……我们再好好、慢慢地、算一算这笔总账,我亲爱的……顾、总。”
而彻底醉死过去,在马甲掉得一干二净的道路上狂奔到终点线的顾琛,对此番“临终”宣言一无所知。
他正深陷在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里:他变回了那个叱咤风云的顾总,穿着高定西装,坐在老板椅上,而陆哲则被五花大绑在对面,痛哭流涕地求他原谅,并主动交出了所有黑历史视频的存储卡,还签订了一系列包括“终身供应顶级牛排”、“禁止购买任何带蕾丝花边的宠物服装”在内的不平等条约……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