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死对头非要为我洗手做羹汤

作者:喵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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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投石


      天气炎热,石板路都快要被晒冒了烟。

      刑部右侍郎一脚跨进衙门,匆匆往大堂的方向走去。

      天干物燥,他喉中也焦渴不已,心中也不由得烦闷起来。他只管低着头往前走,往来的书吏见状也都避让着,生怕触了这位大人的霉头。

      “哎——”

      不知是谁惊叫一声,侍郎闻声抬头,正见一位书吏端着茶水,不知是被什么东西绊着了,托盘中的物件儿一歪,往他这头倾倒下来。

      “哎呀!”

      缃色的茶汤从壶中泼洒而出,他双眼一瞪,已然来不及避让。

      “大人当心!”

      一道稍显瘦小的身影疾步奔来,霎时拦在了他面前;滚烫的茶水尽数浇淋在这书吏背上,只听这人低声嘶了一声,像是一时没站稳,歪歪扭扭地就撞了上来。

      侍郎被这人撞得后退一步,终于回过神来,指着端茶水的书吏发了火。

      “怎么做的事!污了本官的官服,误了事,你这差也不必再当了!”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那书吏欲哭无泪,只能连声赔罪。

      侍郎的余光扫过方才为他挡下热茶的书吏,见这人低着头站在一边,什么话都没说,倒让他不知讲些什么;他看了看四周,最后看向了地上那个石块。

      “你们走路也当心些,把这东西踢到路中间来,打算找谁的不痛快?”

      一群人不敢接话,都缩着脑袋装孙子,侍郎一甩袖子,闷声哼了一声,接着往大堂的方向赶过去。

      怪不得他如此心急,等他赶到时,尚书已经在堂上坐定了,侧过去一看,边上还有一位,穿着青绿的贴里,那人听着响动,抬起头来看他。

      刑部侍郎收回目光,向刑部尚书揖礼。

      “大人,下官来迟了。”

      “这位是季秉笔。”

      尚书示意他坐下,又朝季仲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季仲微微笑了笑。

      “大人,下官今日原本是告了假,不知是出了什么事,下官即刻就去办。”

      尚书摆了摆手:“你坐好吧。也不是什么事,季秉笔今日来,我想着刑部的差事你也熟悉,若是有话问,就由你来答。”

      刑部右侍郎面上了然,直了直腰。

      书吏重新备了茶水,进堂来给几位看茶。

      侍郎故作无意扫了季仲几眼,觉得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阉人。

      季仲那头也不知道察觉没有,但也只是垂着眼,不知是在等什么。

      “秉笔,人都到了,若是有话问,便可以问了。”

      季仲这才掀起眼皮。通政司今日要把刑部奏报典文阁失火一事的红本发还。”

      “是,这个时辰,红本应当还在都察院存案,稍候便会发还。”

      侍郎回道。

      季仲点点头:“叫人去架阁库盯着,入库前,送来予我查验。”

      “这……”

      尚书去端茶盏的手一顿,季仲便朝他看了过来。

      “司礼监替陛下做事,大人这有什么,是陛下不能看的吗?”

      “这倒不是,只不过,若陛下没有别的旨意,发还的红本就按规章入库,我等少有过问。不知秉笔想看什么?”

      季仲的手在桌面上一下一下敲着。

      茶盏中的茶汤一圈一圈漾开波纹。

      他哂笑一声:“我自有我的道理,大人照做,也不会吃亏。”

      尚书哑口无言,合上天盖,挥手就叫人去做。

      线香燃尽,断在炉中,外面的书吏上来换了好几道茶,暑热更是催得人昏昏欲睡。

      侍郎的眼皮已经快要阖上,外头突然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本以为又是添茶的书吏,可是那人张口,却把他的精神头又吊了起来。

      “大人,小的把红本送来了。”

      尚书往前坐了坐,挥挥手示意他把红本拿到季仲身前。

      云龙匣在季仲手边落下,他撩起袖子,推开匣盖,开口问道:“谁送来的?”

      “回秉笔,不知。”

      季仲动作停了停:“抄录了吗?”

      “还不曾。”

      他的手指从匣中黄绫包袱打结处的封泥上滑过。

      暑气来得厉害,闷得人晕头转向,堂中众人也不住擦着汗;屋子里像是凝住了,叫人一呼一吸都觉得有些艰难。

      尚书观察着季仲的神情,见他面上的笑一点点放大,却莫名紧张了起来。

      “看出什么了?”

      季仲收了收笑意,指尖抵住匣身,将其一点点推开。

      “这上面的封泥是新的,都察院的官印被揭开过。”

      尚书坐在上首,闻言差点打翻了茶盏。
      送红本来的书吏脸色一变:“这……小的还未曾……”

      “来人!来人!”

      尚书甩了甩手上沾到的水渍,站起身朝外面呼喝着。

      衙役快步走了进来,带进来一阵疾风,把地板缝隙中的尘灰都扬了起来。

      “去问问,瞧见是谁把云龙匣送去架阁库的;都察院和刑部衙门就隔着一条街,差人一道去问了,东西交到了谁手上。”

      季仲淡淡发了令,衙役道了声是,接着就退了出去。

      刑部侍郎脸上渗出一层薄汗,他抬袖简单擦了擦。

      天盖和桌面一下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堂上除了季仲,谁都有些不安。

      “大人们不必着急,我看,这事就是个私看官府文书的罪名,落不到各位大人身上。”

      季仲把匣子合上。

      “厂督和陛下那里,我有数,必不叫二位大人为难。”

      这话倒是有几分诚意,尚书听了,颇有些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往座上退了几步。

      气氛方才松快一些,一片衣角又飘进了堂内,一瞧,正是方才上堂的那位衙役。

      “大人,问过都察院了,说是本要按规矩送进来,但方才在门前遇到刑部的书吏,递了右侍郎的牙牌,称今日大人上堂要临时调用。”

      “一派胡言!”

      侍郎被这么一激,也顾不上脸上的汗,从圈椅上弹了起来。

      “大人,下官可与此事无关啊。”

      他转向尚书。

      “下官今日在家中得了令,立刻就来了衙门,这牙牌也一直——这牙牌……”

      他摸向腰间,脸色却骤然变白。

      空空如也。

      堂上霎时静了下来,他攥着衣袍,手心的汗把布料濡成深色。

      季仲的脸色阴沉下来:“大人。”

      几道目光齐齐落在他身上,他脑中一片空白方才跨进刑部衙门的每一幕都从他眼前闪过,他走的每一步,踏过的每一块砖石,踢开的每一块石子——

      石子!

      他抬起头,眼底的光飘忽不定。

      “大人。”

      他正要说什么,外面却又来了人;一位书吏捧着匣子走上来。

      “此乃何物啊。”

      尚书有些疑惑。

      “回大人,一位共事托小的送过来,说是大人们要的东西。”

      “我们也不曾……”

      尚书眸中疑色更深,正探寻着看向坐在一旁的侍郎,却发觉他的脸色有些奇怪。

      他死死盯着那只匣子,忽地快走几步,扑到桌边,一把将盖子掀开,空白的纸页一下子飞了出来;他随手翻了几页,发现都是些普通的纸张,便更加焦躁,将整个匣子都翻了过来。

      啪嗒——

      一声脆响刺入他的耳朵,他放下匣子,在层层雪白下,那枚牙牌就落在桌上。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转过身。

      “大人,大人,方才在堂外下官曾与一书吏相撞,定是那时,定是那时,他拿走了下官的牙牌。”

      季仲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半晌,他指节微微动了动。

      “来人吧,带大人,还有都察院那位,好好下去问一问。”

      人声鼎沸隐藏在草木的窃窃私语之下,一波又一波的人踩过被打磨得圆滑的青砖。

      都察院就和刑部隔着一道街,刑部那头已经隐隐闹了起来,但一条街上的祥和生生将那份尚未彻底披露的混乱隔绝在大门之内。

      相比之下,都察院内还算平静。

      卫陵走在廊下,书吏在前方为他引路。

      他偏头看向刑部的方向,听着那头隐隐约约的声响。

      “方才看见刑部的人来过,可是出了什么事?”

      书吏引着他走过拐角:“小的也不太清楚,只听说似乎是有人盗了哪位大人的牙牌,私看了通政司发还的红本,刑部那边正找这个人呢。”

      卫陵转身:“宫里知道此事了吗?”

      “应该还不曾。”

      书吏跟在他身侧:“不过今日除了国公府家的小姐进宫陪伴太后,也没有其他人等再入宫,消息应该很快就递上去了。”

      他停下脚步,对着二人面前那扇门:“大人可以从此处进。”

      卫陵往前一步:“若我要调工部的堂稿,也能调到?”

      “大人有三法司联名的移文,钦案为大,若要调什么文卷,小的们给大人找就是。”

      卫陵颔首,推开了架阁库的门,木门发出一阵悠长的声响,拉斜了日光。

      调阅文卷花了些时间,约莫一个时辰过后,他才从都察院走出。

      对面的刑部衙门已经安静下来,他捧着木匣子,看着那道大开的门,似是有些出神。

      “温月惭。”

      他嗫嚅着。

      “温月惭!”

      从窗口涌入的风变得很急,温月惭坐在屋内,正提笔写着字。

      她坐得端正,看起来有模有样,但只要一瞧纸上的字迹,简直和她此时的端方模样大相径庭;尤其是温朝山这一声吼,震得她手抖了抖,那纸上的字就更像鬼画符了。

      “大人,大人……”

      “别拦我!”

      温朝山推开门,冲了进来,青栀在一边拦不住,见温朝山已经进了屋,只得识趣地退了下去。

      温月惭懒洋洋地搁下笔。

      “父亲,怎么了?”

      “怎么了?你问我?”

      温朝山上前几步,额头上爆出的青筋一下一下跳动着。

      “这才几个时辰,刑部和都察院参劾你的奏本已经递去通政司了!我问你,你去刑部做什么?”

      温月惭抬起眼睛:“这是从哪听来的?”

      “张炳今早把胡昭派去刑部,把那的人上上下下问了一遍,从几位跟你打过照面的书吏口中,把你的相貌对得七七八八。”

      他指着站在外面的青栀:“还有她,你叫人去处理你那身行头,不知被哪个千户瞧着了,报给了司礼监的那个季仲。”

      温月惭抬眼,颇有深意地看了青栀一眼,青栀似是心虚般,把头别了过去。

      温月惭不慌不忙:“没抓着我,那就只是流言而已。”

      “抓着你,你就死了!”

      温朝山咬牙切齿。

      “私看官府文书,还胆敢诈假官,按照我大邺的律法,是要下死牢的!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想死,我温家总还有人没活够!”

      他弯下腰,把声音压低:“你难道不知道京都到处都是眼睛?我一再告诉你,谨慎,为什么不听?”

      “要真有人想抓我的错处,谨慎,有用吗?”

      温月惭站了起来。

      “千人疑,万人恨,却又抓不到实底子,只能上上下下地参劾,用参奏题本把内阁和司礼监淹死,这才闹得够大。”

      “要被淹死的分明是你!”

      她缓缓笑了。

      “那就看,谁先能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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