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渡经

　　溶洞剧烈摇晃，石块如雨点般坠落。潭水中的蓝光暴涨，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泛着诡异的光泽。

　　“快走！”苏清言一把抱起那个小女孩，朝出口方向冲去。

　　沈昭却逆着人流，快步冲向溶洞深处——谢临为了抢救那些刻在石壁上的证据，落在了后面。

　　“谢临！”沈昭在坠落的石块间灵活穿梭，一把抓住谢临的手腕，“不要命了？”

　　谢临手中还握着一块刻满字迹的石片，眼神坚定：“这些证据很重要。”

　　一块巨石从头顶轰然落下，沈昭想也不想地将谢临护在身下，后背重重撞在石壁上。闷哼一声，却将谢临护得严严实实。

　　“你...”谢临的话被堵在喉间。

　　沈昭的手臂紧紧环着他的腰，两人身体紧贴，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心跳。碎石不断砸在沈昭背上，他却纹丝不动。

　　“证据再重要，也比不上你。”沈昭的声音在谢临耳边响起，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

　　谢临怔住了。这一刻，他清楚地感受到沈昭身体的温度，听见他因为忍痛而加重的呼吸，还有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的专注。

　　“走！”沈昭拉起他，在坠落的石块间寻找生路。

　　出口已经被堵住大半，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还在不断缩小。萧澈和柳知微已经护着苏清言等人先出去了，慕容正在缝隙处接应。

　　“快！”慕容焦急地喊道。

　　沈昭用力将谢临往前一推：“你先走！”

　　谢临却反手抓住他的手腕：“一起。”

　　两人几乎是同时挤过那道缝隙，就在他们出来的瞬间，整个溶洞彻底坍塌，扬起的尘土弥漫了整个山谷。

　　劫后余生的众人在空地上喘息。谢临第一时间检查沈昭的后背，只见他外袍已经被碎石划破，背上满是青紫。

　　“你...”谢临的手指轻轻碰触那些伤痕。

　　沈昭却满不在乎地笑笑：“小伤，死不了。”

　　这时，谢临才注意到沈昭的手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腕，从始至终都没有松开。

　　山谷中的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树梢洒落。那个被救出的小女孩怯生生地走到苏清言面前，将一直紧握的布条递给他。

　　“姐姐说，一定要把这个交给能救我们的人。”

　　苏清言展开布条，看着上面的血字，眼神复杂。

　　谢临正在为沈昭处理背上的伤，指尖沾着药膏，动作轻柔。沈昭趴在草地上，感受着身后温柔的触碰，忽然低声道：

　　“刚才在洞里，我真很担心你。”

　　谢临的手顿了顿。

　　“我怕你出事。”沈昭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谢临耳中。

　　药膏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阳光温暖地照在两人身上。远处，慕容正在清点救出的孩子，萧澈在照顾身体不适的柳知微。

　　在这片混乱中，他们之间却仿佛隔出了一个安静的世界。

　　谢临继续手上的动作，许久，才轻声回应：“我也怕。”

　　这三个字很轻，却让沈昭猛地转过头。四目相对，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某种心照不宣的情绪。

　　“下次别这样了。”谢临移开视线，耳根微红，“不需要你为我挡石头。”

　　沈昭却笑了，笑容在阳光下格外明亮：“那下次换你保护我？”

　　谢临没有回答，但手上敷药的动作更加轻柔。

　　这时，苏清言走了过来，神色凝重：“根据这块布条上的线索，我妹妹可能被关在青州陈家。我必须立刻赶去。”

　　他看向沈昭等人：“诸位接下来的打算是？”

　　沈昭坐起身，与谢临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们跟你一起去青州。”

　　……

　　七日后，青州城。

　　秋雨绵绵，将青石街道洗得发亮。沈昭一行人在城西一家客栈住下，窗外雨声淅沥，衬得夜色格外静谧。

　　“陈家是青州望族，祖上出过三任知府。”苏清言在灯下铺开地图，“现在的家主陈明远，表面上是个正经商人，暗地里却做着人口买卖的勾当。”

　　谢临正在为柳知微诊脉，闻言抬头：“有确凿证据吗？”

　　苏清言摇头：“陈明远做事谨慎，所有见不得光的生意都通过心腹打理。我们需要的，是能直接指证他的证据。”

　　沈昭靠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敲着窗棂：“那个铃铛...”

　　“我妹妹的铃铛是特制的，内侧刻着一个'苏'字。”苏清言从怀中取出铃铛，“如果能在陈府找到另一个...”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猫叫，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沈昭眼神一凛，悄无声息地移到窗边，透过雨幕观察街道。

　　“有人跟踪。”他低声道。

　　萧澈立即吹熄油灯，房间陷入黑暗。雨声中，隐约能听见远处瓦片被踩动的细微声响。

　　“分头行动。”苏清言当机立断，“我去查陈家的账目，你们...”

　　“我们去陈府探探。”沈昭接口道。

　　雨越下越大，为夜行提供了最好的掩护。沈昭与谢临换上夜行衣，悄无声息地潜入陈府后院。

　　陈府比想象中更加森严，巡逻的家丁络绎不绝。两人借着假山花木的掩护，很快摸到了主院。

　　“东厢房有药味。”谢临突然拉住沈昭的衣袖。

　　两人改变方向，朝东厢房摸去。越靠近，药味越浓，还夹杂着细微的啜泣声。

　　沈昭用匕首挑开窗纸，只见房内烛火昏暗，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女躺在床上，手腕脚腕都被布带绑在床柱上。床边坐着个老嬷嬷，正在喂她喝药。

　　“小姐，您就乖乖喝药吧。”老嬷嬷叹息道，“老爷这也是为了您好。”

　　少女机械地张嘴喝药，眼神空洞无神。

　　谢临忽然捏了捏沈昭的手，示意他看床头的梳妆台——上面放着一个铃铛，与苏清言手中的那个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喧哗声。火光迅速朝东厢房移动，显然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

　　“走！”沈昭拉起谢临，迅速翻上屋顶。

　　雨夜湿滑，瓦片格外难行。身后追兵越来越近，箭矢破空而来。沈昭护在谢临身后，挥刀格开射来的箭。

　　突然，谢临脚下一滑，眼看就要跌落。沈昭想也不想地扑过去，将他牢牢护在怀中，两人一起滚下屋檐。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他们落进了一个堆满干草的马车里。

　　“快走！”车夫一扬马鞭，马车迅速驶入暗巷。

　　车帘掀起，露出慕容雪冷静的面容：“两位没事吧？”

　　沈昭这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抱着谢临。四目相对，呼吸交错，方才惊险的一幕让心跳仍未平复。

　　“你们怎么...”谢临率先移开视线。

　　“苏大人料到陈府有诈，让我在此接应。”慕容雪递过干净布巾，“先擦擦，我们得尽快离开青州。”

　　马车在雨夜中疾驰，车外雨声渐沥，车内却异常安静，沈昭的手始终没有松开，而谢临，这一次也没有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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