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落时见你

　　周日的午后阳光正好，透过落地窗斜斜洒进宋寒山的公寓，在书桌前投下一片暖融融的光斑。顾纪筠趴在宽大的书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戳着数学练习册上的函数图像，眼神却飘向了窗外——楼下的梧桐叶还残留着零星积雪，几只麻雀在枝头蹦跳，叽叽喳喳的声响搅得他根本静不下心。

　　“这道题的定义域怎么求？”宋寒山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耐心。他坐在顾纪筠身边，高大的身影微微前倾，手臂撑在桌沿，形成一个将少年半圈在怀里的姿态。晨光勾勒出他凌厉的下颌线，平日里温柔的眼眸此刻带着几分严肃，落在练习册上的目光专注得很。

　　顾纪筠吓了一跳，连忙收回飘远的思绪，低头盯着题目，支支吾吾道：“啊……定义域？应该是x不等于0吧？”

　　宋寒山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拿起笔，在题目旁的草稿纸上轻轻划了一道线：“再看一遍题目，分母是根号下（2x-1），不仅要保证分母不为零，根号里的式子还要大于等于零。”

　　顾纪筠的脸颊有点发烫，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宋寒山，手指抠着练习册的边角：“哦……我忘了还有根号。”

　　“没关系，再算一遍。”宋寒山的声音缓和了些，指尖轻轻敲了敲草稿纸，“一步步来，先写约束条件。”

　　顾纪筠点点头，拿起笔在纸上涂涂画画，可刚写了“2x-1≥0”，注意力又被宋寒山袖口露出的手腕吸引——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上次为了护着他不小心被树枝划伤的。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那道疤痕，小声道：“宋寒山，你的伤还疼吗？”

　　宋寒山握着笔的手一顿，侧头看向他，眼底的严肃褪去几分，染上无奈的笑意：“都过去多久了，早不疼了。先做题。”

　　“哦。”顾纪筠恋恋不舍地收回手，重新看向题目，可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昨晚宋寒山抱着他说的情话，一会儿是公园门口甜丝丝的棉花糖，唯独没有数学公式的位置。他咬着笔尖，磨蹭了半天，才憋出一个答案：“x≥1/2？”

　　“对了。”宋寒山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鼓励，“接下来求值域，用换元法试试。”

　　顾纪筠“嗯”了一声，可笔在纸上转了半天，还是没写出一个字。他实在不喜欢数学，那些弯弯绕绕的公式和逻辑推理让他头都大了，尤其是在宋寒山身边，鼻尖总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更让他心猿意马，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

　　“怎么不写？”宋寒山察觉到他的磨蹭，低头看了一眼空白的草稿纸，眉头又皱了起来。

　　“我不会……”顾纪筠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几分委屈和撒娇的意味，他抬起头，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无辜，“换元法好难，我记不住步骤。”

　　宋寒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升起的一丝烦躁。他知道顾纪筠身体不好，平时对他总是格外纵容，可学习上的事不能马虎，高二正是打基础的关键时期。他耐着性子，拿起笔一步步在草稿纸上演算：“设t=根号下（2x-1），t≥0，那么x=(t??+1)/2，代入原函数……”

　　他讲得细致，每一步都放慢了语速，可顾纪筠的目光却落在他握着笔的手上。宋寒山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握着笔写字的样子格外认真。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捏住宋寒山的小指，晃了晃：“宋寒山，你写字真好看。”

　　宋寒山的讲课声戛然而止。他转头看向顾纪筠，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还有一丝快要压不住的火气：“纪筠，我在教你做题。”

　　“我知道呀。”顾纪筠松开他的手指，手指蜷缩了一下，脸颊红红的，“可是你讲得太复杂了，我听不懂嘛。”

　　“我已经讲得很简单了。”宋寒山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这道题我们昨天在学校就讲过类似的，你当时不是说听懂了吗？”

　　顾纪筠低下头，小声嘀咕：“昨天听懂了，今天又忘了……”

　　宋寒山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的火气像是被泼了一盆温水，想发却发不出来。他揉了揉眉心，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再认真听一遍，就一遍，好不好？”

　　“好吧。”顾纪筠点点头，乖乖坐直了身体，可没过两分钟，他的目光又飘向了书桌角落的多肉植物。那是宋寒山特意为他养的，胖乎乎的叶片透着嫩绿色，格外可爱。他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多肉的叶片，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顾纪筠！”宋寒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意，他猛地合上练习册，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顾纪筠被吓得一哆嗦，连忙收回手，怯生生地看向宋寒山。只见宋寒山的脸色沉了下来，平日里温柔的眼眸此刻染上了厉色，紧抿的唇线透着几分不耐。他知道，宋寒山是真的生气了。

　　“我教了你一上午，从八点到现在，三个小时，你一道题都没听进去。”宋寒山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火气，“这道题我讲了三遍，你要么走神，要么撒娇，要么东摸西摸，你到底想怎么样？”

　　顾纪筠的眼眶瞬间红了。他知道自己不对，不该在宋寒山认真教他做题的时候走神，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一看到宋寒山，他就想靠近，想跟他说话，想让他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学习。

　　“我……我不是故意的。”顾纪筠的声音带着哽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就是……就是想跟你待在一起，不想做题。”

　　宋寒山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的火气瞬间消了大半，只剩下深深的无奈。他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顾纪筠的头发，指尖带着几分力道，却依旧温柔：“我知道你想跟我待在一起，可学习也很重要。你高二了，马上就要面临分科和高考，不能再这么任性了。”

　　“我知道……”顾纪筠低下头，眼泪滴落在练习册上，晕开一小片墨迹，“可是数学真的好难，我学不会，一看到就头疼。”

　　“学不会可以慢慢学，我可以一直教你，但你不能不认真。”宋寒山的语气软了下来，他抬手擦掉顾纪筠脸上的眼泪，指尖带着温热的触感，“我不是想凶你，只是怕你以后后悔。你身体不好，学习上多一分努力，以后就多一分选择的余地，不用勉强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

　　顾纪筠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看着宋寒山眼底的担忧和无奈，心里又酸又软。他知道宋寒山是为了他好，从认识以来，宋寒山就一直在照顾他、包容他，为他付出了很多。可他却这么不懂事，让宋寒山生气。

　　“对不起。”顾纪筠的声音带着哽咽，“我以后会认真听你讲课的，再也不走神了。”

　　宋寒山看着他乖乖认错的样子，心里的最后一点火气也烟消云散了。他将顾纪筠揽进怀里，让他靠在自己的胸膛上，轻轻拍着他的背：“好了，别哭了。知道错了就好，我们慢慢来，不急。”

　　顾纪筠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心里渐渐安定下来。他伸出手臂，紧紧环住宋寒山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小声道：“宋寒山，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真的会认真学的。”

　　“我没生气了。”宋寒山低头，在他的发顶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只是有点着急。”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抱着，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暖意融融。顾纪筠感受着宋寒山怀里的温度和熟悉的雪松香气，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认真学习，不能再让宋寒山为他操心了。

　　过了好一会儿，宋寒山才松开他，拿起桌上的练习册，重新翻开：“现在能认真听了吗？”

　　顾纪筠点点头，坐直身体，拿起笔，眼神专注地看向题目：“能了。”

　　宋寒山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重新拿起笔，放缓了语速，一步步为他讲解题目。这一次，顾纪筠没有再走神，眼睛紧紧盯着草稿纸，偶尔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小声提问，宋寒山也耐心地一一解答。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书桌前，少年认真听讲的模样，和青年耐心讲解的姿态，构成了一幅温馨而美好的画面。顾纪筠看着宋寒山握着笔演算的侧脸，心里甜丝丝的，原来认真学习的时候，时间过得这么快，而有宋寒山陪着的时光，更是格外珍贵。

　　等他们终于把上午剩下的几道题都做完时，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顾纪筠伸了个懒腰，看着草稿纸上满满的演算步骤，心里涌起一股小小的成就感：“宋寒山，我终于会做了！”

　　“嗯，做得很好。”宋寒山揉了揉他的头发，眼底满是宠溺，“以后都要这么认真，知道吗？”

　　“知道啦！”顾纪筠点点头，凑近宋寒山，在他的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然后红着脸低下头，“谢谢你，宋寒山。”

　　宋寒山的脸颊微微一热，心里泛起一阵暖意。他抬手握住顾纪筠的手，指尖相触，温度交融：“跟我客气什么。”

　　夕阳西下，公寓里弥漫着温馨的气息。顾纪筠知道，未来的学习之路或许依旧坎坷，但只要有宋寒山在身边陪着他，他就有勇气去面对一切。而这份藏在学习日常里的温柔与偏爱，也将成为他们青春里最珍贵的回忆，一路陪伴着他们，走向更远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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