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界

　　下一刻，黑衣九昼就当着众人的面变成了一只黑不溜秋的不明生物，这东西让人勉强能看出四条腿，多的就看不出来了。尽管如此众人还是一下感觉出这是九夜，没有其他东西能这么快溜上九昼的肩膀，而且还牢牢粘在上面。
　　罪刚摆脱老黑，又被玩家围住，他是真有点烦了。烦归烦，他又没办法搞死这四个人，只好先走为上，至少他的任务不算失败。
　　“你们等着，如果不是这破游戏有压制……”罪在自己当漏勺前遁走。
　　玩家们没追，实则追也追不上。
　　被楼月拉进技能领域的村民和楼月一样躺在地上，白楼区域一片狼藉。
　　系统播报就在这时响起：“恭喜玩家九昼，昼枼，夏灼，白宇通关副本“红楼”，玩家已达成通关副本条件，经历副本剧情，奖励已发放，请玩家们在五分钟内登出副本。”
　　听到系统播报，夏灼终于松了口气，“终于完了，我以后看见兔子都有阴影，我们快走吧。”
　　白宇神色复杂地看了地上的楼月一眼，随后不知道想到什么，表情更为难了。
　　夏灼察觉到她在想什么，她把满是血的的手在身上擦干净，随后搭上白宇的肩膀，“我们先走。”
　　没等白宇说话，夏灼就带着她登出副本了。
　　季夜没管九昼，也没再看白楼一眼，毫无留恋地等出副本。
　　九昼习惯性地留到最后，系统并没有像对其他玩家那样催促他离开。九昼看着白楼里飘出一道虚影落到楼月身上，那是楼星，登出时间剩下最后一分钟时，楼月睁开眼，从地上起身。
　　这时的楼月已经恢复神智，“楼星……”。
　　楼月在迷蒙中喊到，等到她能清楚视物，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九昼。
　　“你是……”楼月觉得九昼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一时间却也想不出她在哪接触过这种感受。
　　九昼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只是安静地立在原地。
　　楼月的注意力倒也不在他身上，“我不是化鬼了吗……”
　　楼月的声音越来越轻，当记忆归拢的那一刻，她彻底沉默了。她感受到体内那股原本属于弟弟的力量，原本她不顾天罚，执意化鬼，在楼星魂散之前将其吞噬，为的是能留下楼星，不论以什么方式。如今是楼星不想让她日夜承受怨气侵蚀，永远作为一个厉鬼活下去，楼月想留住弟弟，楼星却放手了，他借助白楼的力量驱散了鬼气，也让楼月不必再遭受天罚之苦，楼月终究没能再见楼星一面。
　　楼月身后的白楼已经褪去红色，恢复原来的纯白无瑕，楼月立在原地，周遭的环境回到了她和楼星刚诞生时，此刻的她形容狼狈，让人看了不由得生出一股悲凉。
　　九昼没说一句话，只是淡淡地看着楼月和她身后的白楼，直到最后一秒，登出游戏。
　　楼月最后抬头看了九昼一眼，忽然想起来她在哪见过九昼，却没开口，只是朝九昼鞠了一躬。
　　白楼是天地孕育的神物，沐浴日月精华，自然生出灵智，化为姐弟两生灵，姐弟俩生性单纯善良，亲近凡人，照拂生灵。白楼村的村民偶在白楼许愿，愿望成真，便开始供奉白楼。白楼生灵不谙世事，与凡人交好。楼星与钱戚相爱，便有了那一场以阴谋为主旋律的婚礼，也是白楼不幸的开始。姐弟俩曾立誓，永不分离，于是楼月化鬼，强留楼星。最后却是楼星违背誓言，独留楼月。那一天，楼月在白楼前站了很久，她和弟弟百年前照顾的动物也陪着她站了许久，疯魔的兔子们恢复原状，所有动物都陪着她。楼月最终动了动手脚，摆了摆手，转身进了白楼，她面上不显悔色，心里想的却是如果她没有同意这门亲事，如果她能看出钱戚的阴谋，是不是就能履行他们的约定。白楼又成了白楼村的守护神，哪怕侥幸存活村民们再不敢靠近白楼，甚至对白楼颇有微词，楼月依然庇护他们。岁月流转，村民换代，白楼再受香火，却再无人见过白楼神的真面目。他们只知道每逢夜半白楼里供奉的白玉佛像前会多出三炷香，有灵性的动物们会时常出现在白楼周围。千百年后，白楼屹立。楼月守着白楼，是为等待，也是赎罪。
　　季夜在游戏大厅登出副本，白宇和夏灼还在不远处等他和九昼。
　　“出来了。”
　　“嗯。”
　　“我刚才看了排名榜，你已经进了前三百，恐怕很快就会有公会来拉拢你。”夏灼有些担忧地对季夜说。
　　季夜还真没关注过个人排名榜，也没想到他一直混分排名还能涨得这么快，“按什么排的名?”
　　“综合表现，通关副本数量、副本完成度以及积分数量，据说个人后悔度也会被算进来。”
　　季夜只过了三个副本，尽管这三个副本的完成度都很高，但这样就进了前三百，只能说明如果界副本难度还是很高，虽说季夜并没有觉得通关多难就是了。
　　“我刚才还查了白宇的排名，发现她根本没在榜单上，好在榜单只显示前一千的排名。”夏灼略有些严肃地说。
　　白宇身份特殊，说不好是因为过得副本太少还是因为原本就不在系统内，只显示前一千的排名正好能够给白宇打个掩护。
　　“你查过九昼的排名吗？”季夜忽然想起来。
　　夏灼愣了一下，“我没来得及看他的，你的排名和我相差不远，这才顺眼看到，你要是关心他，可以自己打开排名榜查一查。”
　　夏灼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了点调侃，季夜没在意，他已经开始查九昼的排名，不出所料，九昼的名字也没有出现在玩家排名榜上。
　　正巧这时候九昼才慢吞吞从登出点走出来。
　　“终于肯出来了。”季夜瞥了九昼一眼。
　　此时的九昼已经恢复了他进副本前的装扮，身上的血污倒是还在，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他肩上那一坨九夜。
　　“它这是怎么了？”白宇先注意到不成型的九夜。
　　“玩累了，休息休息。”九昼不甚在意地回答。
　　竟然把和罪的高强度打斗说成是玩累了，这种话可能也就这假和尚能说得出口。
　　“我也累了，在副本里根本休息不好，我们先休整休整吧。”夏灼提议，季夜和九昼当然欣然同意。
　　“我就不跟着你们了。”白宇略有不安地说。
　　“你不是要和我们组队吗？一起呗。”
　　“可是，我好像什么都没有。”白宇一早发现夏灼说的积分、仓库什么的，她一概没有，正常人应该也不会想和一个杀过人的副本BOSS待在一起，她还是自己离开比较好。
　　正在白宇胡思乱想之际，夏灼已经把手搭在她肩膀上，“说什么呢，大家都是经历过生死的同伴了，我们还不至于养不起一个高中老师。”
　　夏灼刚说完忽然想起什么，她看了九昼一眼，“应该是我们还不至于养不起一个老师和一个和尚。”
　　夏灼拍了拍白宇，示意她安心，“走吧。”
　　夏灼和季夜还是带着白宇和九昼住了玩家公寓，四人刚到公寓就各自休息，直到第二天才又聚在一个餐桌上。
　　今天的菜依然是夏灼点的，九昼根本就没跟她客气，白宇一开始还很拘谨，被夏灼一通劝后也放开了胃口。
　　白宇看着一桌子热气腾腾的菜，心里五味杂陈，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食物了，也很久没和别人坐在一张桌子上了，食物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味蕾，也让她久违地感受到活着的感觉。白宇心里难受，但她不想扫了其他人的兴，只好若无其事地吃饭。
　　夏灼察觉到白宇的不自在，主动发起话题，“我们正式组队吧。”
　　九昼对此没有什么表示，他跟着季夜，季夜这次没再推脱，而是轻轻点头，白宇自然答应。
　　“那我们是不是考虑买个房子，总不能一直住玩家公寓。”
　　实际上绝大部分玩家都会不会选择买房子，一是自己生活的舒适度不一定有在玩家公寓的高，二是一栋房子的积分不低，一般人不能一下子拿出来，再者有那积分留着买道具通关下一次副本不是更好吗？再说，玩家进了副本都不一定能不能活着出来，要是留在副本里了，房子依然会被回收，完全没必要。所以在如果界，如果不是要组建公会，很少有玩家会出积分买不动产。
　　“贫僧听施主安排。”九昼其实并不关系住哪，毕竟他连大街都能睡。
　　“可以，在自己的地盘能舒服点。”
　　既然两位金主大人达成一致，那买房子的事基本可以提上日程了。
　　“不过游戏里的房价也不便宜，我们还是得攒攒。”夏灼虽然提出了买房子的设想，但也没指望现在就能买下来。
　　“我还剩了差不多300积分，你有多少?”夏灼虽然过得副本比季夜多一个，但她的完美通关要比季夜少。
　　季夜打开面板看了一眼，“550。”
　　这也难怪，他们四个人住的都是50积分一晚的房间，这次的休息时长是五天，交完房费，他们手里剩下的钱自然不多。
　　夏灼叹了口气，“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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