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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请问中校陈延洲的病房是哪一个?”
陈延夏急匆匆跑到护士台。
护士眨眨眼:“谁?病房号多少?”
陈延夏:“我要知道我会问你吗??”
护士反应过来,刚准备翻电脑,后边凌彻跟上来了,揽了把陈延夏肩膀:“三楼,307。”
陈延夏现在没时间跟他计较,转身上了楼。
陈延夏冲进307病房时,脚步都有些发飘。
ICU里的空气裹着消毒水的冷意,呛得人鼻子发酸,陈延洲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透明的管子,一端连着他的手臂、胸口,一端接在旁边闪烁的仪器上,规律的“滴滴”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反复回荡,却衬得人愈发没有生气。
他慢慢走到床边,手指悬在半空中,僵了好一会儿都没敢碰下去。
陈延洲的脸色白得像张薄纸,嘴唇干裂起皮,连平时总皱着的眉头都舒展开,安静得让人心慌。他张了张嘴,想叫“哥”,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只发出一点沙哑的气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凌彻跟在他身后进来,轻轻带上门,没有上前打扰,只是站在离病床几步远的地方。
他看着陈延夏单薄的背影,看着他肩膀微微发抖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
他知道陈延洲在陈延夏心里的分量,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能等陈延夏自己缓过来。
陈延夏蹲在床边,盯着陈延洲的脸,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他想起小时候,陈延洲刚入伍那年,特意穿着军装回家,把他扛在肩膀上,说“以后哥能保护你了”。
可现在,那个一直护着他的人,却躺在这儿,连眼睛都睁不开。
“哥,我来了……”陈延夏终于挤出一句话,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醒醒啊,我还没跟你说,我在北地过得挺好的,老张头很照顾我,我还学会修水管了,上次王奶奶家的水管漏了,我一会儿就修好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近况,像是怕陈延洲听不见,又像是在给自己找支撑,“你别睡了,医生说你得靠自己的意志醒过来,你那么厉害,以前训练的时候再苦都没喊过累,这次肯定也能做到的……”
凌彻站在旁边,看着他把脸埋在床边,肩膀一抽一抽的。
他想递张纸巾,又怕打断陈延夏,只能安静地等着。
直到护士进来换药,提醒他们探视时间快到了,陈延夏才慢慢站起身,一步三回头地看着病床,眼神里满是不舍,手还在病床边攥了攥,像是想抓住点什么。
“我们先出去,明天再来。”凌彻走上前,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语气放得很柔。
陈延夏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跟着他往外走。
走出ICU大门,他靠在走廊的墙上,闭上眼睛,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凌彻站在他身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已经跟医生沟通过了,后续有任何情况,他们会第一时间联系我,你不用太担心。”
陈延夏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他……他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说还不确定,要看后续恢复情况。”凌彻顿了顿,又补充道,“但他的各项指标还算稳定,比刚送过来的时候好多了。”
陈延夏靠着墙,看着走廊尽头的窗户:“为什么没有人来陪他?”
凌彻愣了愣:“陈延洲?他只有你一个家人,他的队友也在别的病房,大半夜也没有人来。”
“哦。”
天已经亮了,外面的天空泛着淡淡的鱼肚白,可他心里却一片灰暗。
他这次来首都太急,没带身份证,也没订酒店,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凌彻看出了他的窘迫,说:“我家离医院不远,你要是不介意,先去我那儿住两天?也好方便每天来医院看你哥。”
陈延夏猛地睁开眼,看着凌彻,眼神里带着点警惕。
他还没完全放下过去的芥蒂,可一想到离医院近,能每天来看陈延洲,又有些动摇。
他现在确实没别的办法,总不能在医院走廊里待着。
“我……”他张了张嘴,想说“不用”,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很小:“那……麻烦你了。”
凌彻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先送你回去洗漱一下,吃点东西,一会儿再过来陪你看你哥。”
陈延夏没反对,跟着凌彻走出医院。
凌彻开了辆车过来,是辆很普通的黑色轿车,看起来用了有些年头了。
上车后,两人都没说话,车厢里很安静,只有车载导航的声音偶尔响起。陈延夏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
他已经三年没回首都了,这里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而身边的人,更是让他心绪混乱。
凌彻还住原来的地方,收拾得很干净。客厅的茶几上放着几本书。
“你先去洗漱吧,卫生间里有新的毛巾和牙刷,我去给你煮点粥。”凌彻把他带到客房,又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
陈延夏点了点头,走进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红肿,脸色苍白,还带着浓浓的黑眼圈,看起来狼狈极了。
他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扑了扑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等他洗漱完出来,客厅里已经飘起了粥的香味。
凌彻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着,背影看起来很踏实。
陈延夏站在客厅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些恍惚。
让前上校亲自下厨,就是在三年前其实也并不常见。
“粥快好了,你先坐会儿。”凌彻回头看见他,笑了笑,语气很自然。
陈延夏走到沙发边坐下,没说话,只是看着茶几上的书。
过了一会儿,凌彻端着两碗粥出来,放在茶几上:“没什么菜,你先喝点粥垫垫肚子,一会儿我再带你出去吃点别的。”
陈延夏拿起勺子,慢慢喝着粥。粥煮得很软烂,带着淡淡的米香,温度也刚刚好。
他喝了小半碗,才感觉胃里舒服了些,也稍微有了点力气。
“谢谢你。”他抬起头,看着凌彻,认真地说了句谢谢。这是他重逢后,第一次主动跟凌彻说谢谢。
凌彻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没事。”
吃完粥,凌彻又给了他一套干净的衣服,是他自己的,有点大,但陈延夏穿上也还行。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就又往医院赶。路上,陈延夏忍不住问:“我哥……他这次执行的是什么任务?怎么会遇到战乱?”
凌彻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是边境的维和任务,那边局势一直不稳定,两派经常交火。那天他们小队在护送难民,突然遭到袭击,你哥为了掩护难民和队友,冲在最前面,被流弹击中了。”
陈延夏的心又沉了沉,他知道陈延洲的工作危险,却没想到会这么危险。他攥了攥拳头如果他早点联系陈延洲,是不是就能知道这些情况了?
隔天他又去ICU外看了看陈延洲,医生说情况没什么变化,还是老样子。
陈延夏在外面待了很久,直到凌彻提醒他该去吃饭了,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陈延夏每天都往医院跑,凌彻也陪着他,有时候帮他排队,有时候帮他买饭,偶尔还会跟医生沟通陈延洲的情况。
陈延夏对凌彻的态度,也慢慢缓和了些,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充满戒备,偶尔还会跟他说几句话,聊一聊陈延洲小时候的事。
从医院回来,凌彻煮了面条,还炒了两个菜。吃饭的时候,陈延夏忽然问:“三年前……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凌彻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我上哪找你?”
陈延夏愣住了,他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一直以为凌彻是厌倦了,所以才不找。
“他们跟我说,你逃出首都,然后自尽了,证据给的很完备。”
“那你……”
“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样了。如果你还活着,到时候不仅我会有危险,你也会受到牵连。”
陈延夏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他怨了凌彻三年,却没想到,背后竟然有这么多隐情。
凌彻看着他哭,伸出手,想擦去他的眼泪,又怕他反感,手在半空中停了很久,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不起。”
陈延夏抬起头,看着凌彻的眼睛,里面满是真诚:“我也对不起你。我哥告诉我,零号要抓我,我胆小,怕被抓,怕死,所以我走了。”
“没关系。”
陈延夏抬头:“对不起。”
凌彻看着他:“北地那边环境恶劣的很,你还在就好。”
他顿了一下:“至于零号,他已经死了。”
陈延夏睁大眼睛:“死……死了?”
“嗯。”
“怎么死的?”
“我杀的。”
室内一时安静。
陈延夏大脑空白了半分钟:“他是你父亲,还是元老院的核心人员,对吗?”
凌彻歪头:“你怎么知道?偷我资料了?”
“不是。”他摇了摇头,“那次你让我去偷《Omega资源清单》,我后来才发现,它不是假的,上面有零号的签名。”
凌彻很肯定:“你真偷我资料了。”
陈延夏小发雷霆:“你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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