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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手
“好弟弟啊,你真是我的好弟弟呀,不愧为我蜃霖王朝最负盛名的王子。这两日我还担心你被贼人迷惑,忘了族人呢。”
孟进被小厮带到一处包厢,就见到笑意浓浓的孟协。
孟进:“......”
“但你搞错了时候,计划是明天,不是今天。”孟协忽的凑近,一字一句间眼神细细地在前人面上游移,只欲获读心之能而看穿他的心思,几息后只得认清现实作了罢。
“也罢。提前启动也可以,”孟协错开身,抬手示意那名小厮上前来,“叫他们做好准备,送菜肴的先上,歌舞队也准备好,他们若不听戏,就多去几个人守在厢外接应......”
孟进打断他,道:“今日不可行动。”
孟协疑惑问:“为什么?”
孟进声音听不出喜怒:“情况复杂,并非只有她一人在场,你的人劫不走她。”
若是从前他必然不信这小子说的话,但今日身在敌国,总归是血浓于水的同胞兄弟,再狡猾些也不至于害他。
孟协便有些犹豫:“什么情况?你先说。”
孟进顿了一顿,道:“燕朝五皇子司徒砚也在场,带了不少护卫。”
孟协皱眉“啧”了一声:“那个残废?无能的皇子,他的手下估计是有些麻烦。”
孟进接着又道:“你的人一直藏在此处,应该知道今日是稽查所做庄请她来的。稽查所一直在追捕部落的探子,你们最好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
孟协磨牙,面上挣扎良久才叹道:“这是多好的机会!我倒是不怕那群丧家之犬,但这个藏身处,不能再暴露了。”
孟协想了又想,来回踱步,周生环绕着这段时日被不停追赶的愤怒与任务停滞的不甘,一腔怒气亟待发泄,无法言说郁闷在心之时,偏头却看见一身轻松的孟进。
真是碍眼的家伙!他们明明是为了同一个目的来的,怎么这小子的喜怒跟他的就不相通呢!?
孟协怒了:“你怎么不等太女跟燕朝皇帝一起的时候再来!傻小子,你故意的是不是!不会挑个没别人的时候单独叫她过来吗!父王又没催你!谁叫你这么早就过来啊!?”
孟协又是锤桌又是踢凳子,看孟进事不关己的模样更是气得不行,深吸一口气,闭上眼那刻忽而发觉有些不对:这小子怎么会这么配合他们的计划?
“今日莫不是你邀太女来的?”孟协发问。
孟进不紧不慢道:“我说了,是稽查所邀的她。”
孟协认命般闭了闭眼,斩钉截铁道:“那就按原计划,今日先按兵不动,明天你再将太女引来,再动手!”
只差一步而已,再等一天又何妨。孟协仍旧信心满满打算着:今晚还可再修改推演些细节,明天务必做到万无一失,掳走太女,功在千秋!
孟进却不置可否:“你认为我会听你的命令?”
“?“
孟协脑海中有片刻停滞。
孟协一向认为自己最天才之处便是无人可替代的脑子,不是一般的脑子,而是天才孟协的脑子。依靠这个无人能及的天赋,孟协从小就超越同龄人夺得更多成长资源、在旧王归西后接连设计了长老、宗亲,把一个个舅伯叔兄拉下马,推举父亲坐上了蜃霖新王的位置——其实他本可以自己称王,但他没有,所以父王有今天的地位最该感谢的是他孟协,连带着父王这一整支的族亲都应该感谢他,例如孟进、孟亭......——然而这些混账兄弟姐妹根本就目中无他!
翻旧账至此,孟协堵塞的思绪终于畅通:对,就像鱼儿畅游不能脱水,要想孟进听话,是不可能的。
孟协胸腔一抽一抽,沐浴在孟进的注视之下泄愤般笑出了声:“哼哼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我就知道你不会干。”
“你不干,就不干,我有的是人。你就在这等着,看我怎么抓住太女、拿到化霖草的种子,也看看你回部落怎么交代!”
孟协提步,他的怒气不减只好化作行动力“噔噔噔”地踏步走,然而没走几步就被拉住。
孟进紧皱着眉:“你别犯蠢。今天行动,不可能得手。你想死别拉着我。”
到底是谁蠢!?孟协狠狠甩开那手,冷冷道:“我只知道,拿不到化霖草,蜃霖族永远没有明天!”
一想到要跟这个有贼心的弟弟共同做事,心里就一阵烦躁,一股无名之火油然而生还越烧越旺,他必须做点什么。
孟协“噔噔噔”踏步出门,见到门侧候着的属下,定住心神后下令:“行动!”
长长的传菜队伍从后厨一路排到走廊,盘子早早热过了,盛上菜再用银罩子盖好就交到侍从手里。
纵使是聆艺楼,也少有客人要求用银罩子罩菜的。一来太显摆招人红眼记恨,二来身在皇城脚下,凡事都要记着个限度。
今日安排的传菜队伍二十人有余,几乎都是瞪直了眼的看着银罩暗暗咂舌:皇帝来了就该是这个排面吧?
或许是怀着这种揣测,无形之中就给了自己压力。小厮漠然地跟着领头的走着,眼神也放不对位置,左看右想,走几步才回神一瞬,一个队伍稀稀拉拉的,毫无排面可言。
就这样稀稀拉拉地到了客人的包厢外,不过门是紧闭着的,还有几名侍从守着。
“菜食送到,还请大人开门,”领头的姑娘夹着嗓子催促,“可不能等凉了呀。”
姑娘抬眼一打量,门口杵着的几个人面色不善,只看身形,人高马大的,尤其是膀子那个精壮。莫非也是用弓的?燕朝竟有人会使弓箭?
见状,其中有一人敲门唤:“少爷,少爷?菜食到了。”
另有一人恶狠狠出声:“等着。”
姑娘被惊得一抖,老老实实垂首,心底直哼哼:连传菜的妮子都要为难,燕朝人果然不是好东西。
隐约听见里头有一个“传”字传出。
姑娘面上一喜,正要挤出讨好的笑脸进门,余光却察觉到一人从腰间锦袋中抽出一物,又上前来揭开她手中食盘的银罩子往中一探。
他在用银针试毒!
姑娘稳住了手,脸色有些难看。
那人淡淡道:“别急,菜凉不了。”
银针抽出,那人端详了几眼,道:“进去吧。”
姑娘脸色回温:她根本没下毒,好险,差点把自己吓到。
厢房门已经大开,姑娘深吸一口气,抬步进去。
身后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一个一个来!”
“大人久等。第一道菜——我心向阳。”送菜的侍女在几步外的位置轻轻放下餐盘,介绍后就退至一旁。
“这是红烧鹅心么?”付思明笑了,话落在桌面,却没敢笑出声。皇子都不觉得好笑,他一个平头百姓笑干啥?一瞥眼,那两人的视线都若有若无地扫过那个盖菜的银罩子。
定是这两位觉得太显眼了,怕惹人议论。但付思明转而又想,太女自从封爵之后就没少被人议论过,他在稽查所也常常听到众人讨论,太女似乎是不在意这些议论的。而五皇子就更不用说了,天残者,时至今日一路多少非议都无法尽数。幸好今日凑巧了定的是一楼的包厢,五皇子来也不用废多少力气。
付思明看出两人在沉默,虽说自己心底也是咂舌,仍捧着笑脸解释:“请殿下入席嘛,餐品用具必须用最好的。这儿的厨子说用银制的最好,银制最放心,我就订了。没想到真的是全银制......太、太奢侈了!”他待会必须立刻马上算算今日花了多少账,必须求所里记账的兄台给报销啊!
“准备不周,请两位殿下勿怪,勿怪。”
付思明也吃不准这两位的心思。难道是觉得银制用具太庸俗?毕竟是从小用金子都用不完的主子......那也应该觉得是金子庸俗,说不定这两位从小就没花过银子。
付思明心里有点不舒服,但现在不是他舒服的时候,他今天就带着一股求人答应、舔着脸也得求人答应的势头来的。
虽说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话说得没有想象中那么漂亮。
付思明小心翼翼道:“殿下,刚刚说的合作......您觉得怎么样?”
司徒迹道:“......是红烧鹅心。”
付思明内心:“?”
付思明立即笑嘻嘻接过话头:“是是。这聆艺楼还挺‘艺’的哈哈。”
后来的菜品一个接一个端上桌,银罩子叠了几叠,付思明特意挑的一张大桌子竟也挤得满满当当。
只是这些伙计怎么不出去?
付思明站直了扫视一圈,那几个属下似乎也混入其中,耷拉着脸,站没有站相,不知是不是比这群小厮还累,活像是来打下手时刻准备听令添粥布菜的,太丢稽查所的脸了。
付思明挥手道:“你们都出去,用不着侍候了。”若是殿下有需要,随时使唤他就行了。
一名侍女上前一步走出,恭敬道:“是。大人们可想听曲?伶人们候着随时听大人传。”
这姑娘一出声,其他人立刻打起了精神头,身体站直了眼神也锐利了。
一个群体是必须有领导人物控场的,付思明想来她就是这里的领头,跟领头的说话是比跟个人说话便利些。
付思明也转头低声求问:“聆艺楼最出名的便是这个曲儿,您二位看要不要点几首来听听?”
司徒迹看向旁人:“皇兄?”
司徒砚点点头:“那就点,来都来了,多少看些新鲜的才有趣。”
付思明示意那姑娘,她也是识得好眼色,立即转身出门,一半的侍应也跟着放轻手脚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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