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望向你

　　「多想留在你的身边，让爱渗透了整个世界，为你愿意，穿越所有的时间，只想留在你的身边」
　　——《雀跃》

　　透过窗户，赵佳瑶看清楚里面的谭宁和樊湘西，暗道不妙。

　　果不其然，刚进去她就听见樊湘西一句：“谁他妈让你找我对象麻烦的？”

　　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被他们两个练得炉火纯青。

　　谭宁不想跟他废话，烦躁蹙眉：“这么想替你对象打抱不平早干嘛去了？坟头草长三丈高了想起来烧纸了是吧？”

　　初一初二放假，此时整个育林只剩下在三高考场的最后一波学生，教室没剩几个人，空旷环境下把谭宁这句话显得尤为清晰。

　　八卦是人的本质。

　　赵佳瑶明显感受到教室里其他人都不再言语，不约而同地开启观战。

　　在育林，几乎没人不知道秦嘉延的名号。

　　之前楼道发生的场景一直在樊湘西脑子里挥之不去，还有那次演讲，秦嘉延还为了谭宁跟那个女的发生争执。

　　他确实很喜欢李蕊，也确实想教训谭宁给李蕊出气，无奈秦嘉延这尊佛实在太过难缠。

　　要是之前沉不住气教训谭宁，秦嘉延可是知道他在哪班的，想找他轻而易举。

　　但是现在不一样啊。

　　今天去考场后就毕业了，他秦嘉延就算再能耐，总不能神通广大到知道他家在哪儿，跑去他家堵他。

　　想到这，樊湘西越发胜券在握，心里底气越足。

　　“妈的，你这张嘴是不是不会好好说话？”

　　樊湘西个子不高，谭宁一米六出头都能和他平视。

　　马上毕业了，以后就见不着了，谭宁不想在最后还给自己添堵，压着脾气说：“你以为我想搭理你？”

　　“牛逼。”樊湘西说，“不想搭理我是吧？”

　　他边说边站了起来，谭宁还以为他终于通了回人性，然而下一秒。

　　“啪！”

　　教室内一瞬间静如真空。

　　谭宁偏着头，发丝尽数粘到脸颊，伴随着火辣辣的痛感。

　　樊湘西狞笑着活动手腕：“不是不会说话吗？你爹今天好好教教……”

　　谁也没想到樊湘西竟然会直接动手，谭宁拂开面上头发，在赵佳瑶的怒骂声中，毫不犹豫一巴掌抽了回去。

　　樊湘西瞬间静音。

　　谭宁长这么大，连沈戴倩和谭明辉都没打过她。

　　她着实是被气昏了头，完全不带思考，顺手就去抓凳子。

　　砸伤樊湘西的前一秒，不知何时出现的刘阁一把拦住了她，他死死按紧谭宁，低声斥道：“今天中考！你还想不想考试了？！”

　　谭宁被他这一嗓子唤回了理智，眼神恢复清明的下一刻，刘阁拉开她，一脚踹上樊湘西肚子：“你是畜牲吗？跟他妈一个女生动手？”

　　樊湘西猝不及防，瞬间蜷缩成虾米，差点跌到地上。

　　刘阁横眉竖眼：“还不滚！”

　　变故来得太快，樊湘西完全没反应过来，捂着肚子抬头，看向谭宁满目狠厉：“你给我等着！”

　　“再给我哔哔一句？”刘阁作势抬手，樊湘西瑟缩了下，撞开课桌跑了。

　　解决完樊湘西，刘阁回头，谭宁正被赵佳瑶揽着肩膀坐在旁边。

　　女生左侧白皙柔嫩的懒蛋上透出异样的红，发丝凌乱，低着头坐在那，肩膀薄薄的一片，令人心疼。

　　饶是跟她不太熟悉，见此情景，刘阁也依旧控制不住心口一痛。

　　他蹲下去，声音不自觉地放柔：“没事吧？”

　　“没事。”谭宁倒没什么过激反应，表情平常，语气更是与往日无异，“就是有点恶心。”

　　刘阁说：“那男的就是有病，你别放心上。”

　　谭宁看他一眼，点头。

　　“谢谢刘哥。”

　　“不用。”刘阁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那你……”

　　他看向赵佳瑶，“你在这陪她吧，休息会儿就下去，别耽误考试。”

　　赵佳瑶说：“好。”

　　刘阁犹豫了下，劝道：“你别被影响心态，好好考试。”

　　沉默片刻，谭宁忽然笑了下：“不会。”

　　她语气不屑，“他这种人影响不了我。”

　　刘阁挺意外她会这么说，秦嘉延这个妹妹倒是挺有意思。

　　赵佳瑶扶她起来，眼圈红红：“你要不再坐会儿吧。”

　　谭宁感到好笑：“我又不是林黛玉。”

　　她把背包带上，半途去洗了把脸，想起手心触碰到樊湘西满脸青春痘时的触感，心里恶心，忍不住多冲了会儿手。

　　时间赶得挺巧，到校门口时专车刚好停下，谭宁坐到最后面，靠着车窗。

　　赵佳瑶挨着她坐好：“真没事了？”

　　“真没事。”谭宁还有心情笑，“也不算吃亏嘛，刘阁那一脚我看着可不轻。”

　　“就应该踹死他。”赵佳瑶义愤填膺，“真不知道哪儿来这么多傻逼。”

　　谭宁跟着骂了几句，找出来蓝牙耳机，打算听会儿歌放松一下心情，结果刚翻出来手机，就看见秦嘉延三个未接电话，还有两条Q.Q文字消息。

　　秦嘉延：【带手机没小鬼】

　　秦嘉延：【看见回电话】

　　车上人太多，而且老师在场说话不方便。

　　谭宁暂且将消息无视，到三高领完东西到宿舍，下午四点才集合看考场，剩下的时间自由支配。

　　这个时间段老师不在，其他人去食堂吃饭了。

　　谭宁借口不舒服留在了宿舍，剩她一个人。

　　楼道静悄悄的，谭宁戴上耳机。

　　铃声才响不到三秒，手机静音一瞬，接着是秦嘉延熟悉的慵懒腔调。

　　“喂？”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泪腺像是找到了开关，眼睛酸软一片，鼻腔堵塞。

　　隔着手机，秦嘉延清晰听见通话另一侧女孩子明显浓重的哽咽哭腔，他心口似被利剑刺透，痛得他几番欲言忘词。

　　谭宁身体控制不住的发出颤抖，她放下手机，指甲来回掐着掌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等那阵鼻酸过去，谭宁重新把手机放到耳边。

　　“嘉延哥。”

　　哭腔过了电流，透过手机、距离像响在耳畔。

　　秦嘉延沉默着，谭宁猜不出他什么意思，又叫一遍。

　　“嘉延哥？”

　　女孩子声音温温柔柔的，秦嘉延几乎能想象到她是什么表情。

　　肯定是眼睛红红的，又拼命忍着不让泪水掉出来。

　　秦嘉延垂眸“嗯”了下，谭宁一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哽在喉咙，被他轻描淡写般地两个字击得溃不成军。

　　他说：“疼吗？”

　　这么问，肯定是已经知道了她和樊湘西的事。

　　刘阁在场，当时谭宁就已经猜到了瞒不过秦嘉延，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还……”好。

　　没说全，秦嘉延打断了她：“我要听实话。”

　　“……”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泄出一声细不可察的哽咽。

　　“疼……”

　　“秦嘉延……”认识这么久，谭宁几乎很少叫他的名字，大部分都是以“嘉延哥”为称，偶尔会省去姓名，叫一声单纯的“哥”。

　　很少会这么连名带姓地叫他。

　　上次这样叫他，她好像也是在哭，像现在这样跟他说：“我好疼。”

　　“他挡着我……不让我拿东西，我只是想拿自己的东西……他就……”

　　好丢人。

　　为什么每次这种破事都会被秦嘉延撞见，为什么每次最难看的一面都被他知道。

　　谭宁心口像塞了一团棉花，包裹着数以万计的难过委屈，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连喜欢一个人都这样难。

　　现在。

　　更是连最难堪的部分，都被他尽数收入眼底。

　　“我只是……想拿我的包……”

　　“我知道。”秦嘉延温柔安抚着她，“小朋友，这都不怪你知道吗？”

　　谭宁一愣，越发鼻酸起来：“可是他打我。”

　　“打的很疼。”

　　“我打不过他。”

　　事情大致经过刘阁早已经在来的路上告诉了他，秦嘉延知道谭宁肯定会逞强。

　　这小孩太难教了。

　　受了委屈都不会告状的。

　　秦嘉延无奈又心疼：“他打了你哪里？”

　　刚才哭完，谭宁情绪缓和了不少，擦掉眼泪撇嘴：“脸。”

　　秦嘉延以为自己听错了：“哪儿？”

　　“脸。”谭宁顿了下，更具体地重复，“左脸。”

　　秦嘉延脸色在刹那间冷若玄冰：“他打的你脸？”

　　隔着手机，谭宁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没听出他声音的细微转变，轻轻“嗯”了声。

　　刘阁确实向他做了表述，不过没那么具体，只说谭宁和一个男生发生了争执，两人在班里打了起来。

　　秦嘉延本想着，作为一个男人，跟女孩子动手已经够畜牲了，没想到还有更加令他震惊的事情。

　　那人渣怎么敢的。

　　“受伤没有？”他勉强压住怒火，尽量让语气与往常无异，甚至比以往更加柔和，“除了脸，还碰你哪儿了？”

　　他这次说的是碰。

　　底线放得更低。

　　谭宁说：“没了。”

　　“好。”

　　秦嘉延顿了下，再次跟她强调，“谭宁，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你在这，永远都有当小孩子的权利。”

　　谭宁愣怔瞬息，胸腔被裹挟糖霜的暖意填满。

　　秦嘉延为什么能这么好……

　　她抹了下眼睛，“知道了。”

　　“乖。”

　　秦嘉延轻声笑了下，“没事了，剩下的交给我，你安心考试。”

　　“哥哥在一高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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