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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仙门(一)
林月瑶离去之后,阮凝寒便伫立在青城山的大殿之前,望着山内一片狼藉的景象,许久都难以回过神来。
“凝寒。”苏若曦走上前去,紧紧地握住阮凝寒的手,仿佛生怕她会从自己的指缝间消失不见。
“无碍,若曦,我们去帮掌门师兄吧。”阮凝寒回过头来,脸上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毕竟她与林月瑶之间的修为差距实在太大了,仅仅三个月的时间,很难将自己化神初期的修为提升到化神大圆满。
“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苏若曦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若曦,我并非害怕,只是从未想过这一天会如此之快地到来,我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去面对她。”阮凝寒说道。
“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你的老相好?”苏若曦打趣着说道。
阮凝寒见她又提起旧事,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家老相好一见面就刀剑相向?
待温如玉将青城山的乱局平定之后,便把二人召至大殿商议事务。
“师兄。”苏若曦一走进大殿,就见温如玉双眉紧蹙,满脸疑云密布。
“师兄莫不是还在为当日身中血蛊之事而自责?”阮凝寒问道。
温如玉闻听此言,抬头答道:“并非为此事烦忧,而是新近冒出一个堕仙门。我收到密信,信上说此宗门乃是邪修门派,专靠吞噬女子元阴之气修炼,功法甚是诡异。因此我想去探查一番,只是被青城山诸事所羁绊,难以脱身。”
“师兄不愧是青城山的掌教,心系天下苍生。”阮凝寒本还担忧温如玉是因伤了自己而心怀愧疚,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多虑了。
“既然师兄无法前往,那便由我与凝寒出山。若能将堕仙门剿灭,此举亦能光大我青城山的威名。”苏若曦说道。
“好,不过务必小心谨慎,一旦遇有危险,即刻回山。”温如玉说完,把书信递给苏若曦,那书信里绘着去往堕仙门的地图。
“师兄,我自伏羲狱中出来后,又与天魔交手,如今伤势还未恢复,恐怕还得调养几日。”阮凝寒说道。
“师妹无须担忧,我早已前往佛门,为你求来九转金丹。你服下此丹后,不但伤势能彻底痊愈,修为亦能更进一步。”温如玉拿起身旁一个锦盒打开,只见盒内有一枚灵气充盈的丹药,正是九转金丹无疑。
“多谢师兄,不过即便我服下九转金丹,恐怕也需一日来炼化,至少明日才能动身前往堕仙门。”阮凝寒道。
“既如此,师妹且回房调养伤势,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能陪伴二位师妹了。”温如玉说完,便匆匆离去,似是真有紧急之事亟待处理。
“服下吧,我来为你护法。”见温如玉走了,苏若曦对阮凝寒说道。
“其实我的伤势没那么严重,你服下它吧。”阮凝寒把九转金丹推到苏若曦跟前。
“一起。”
“一起?什么一起?”阮凝寒满脸疑惑。
就见苏若曦从锦盒里拿出九转金丹,咬在口中,慢慢朝阮凝寒靠近。
“唔。”两人的唇齿相触,随着九转金丹在体内生效,阮凝寒感觉身体越来越酥软,要不是苏若曦用一只手扶住她,她怕是要瘫倒在床榻之上了。
“咳咳。”门外一位身着青衣的顾洛臣急忙用折扇挡住自己的眼睛。
“顾洛臣,你还没走啊?”苏若曦放开阮凝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我还有些事要找这丫头商量呢,没打扰到你们吧?”顾洛臣其实已经在屋外看了一会儿了,专门挑两人情意正浓的时候出声打扰,就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没有,顾公子请。”阮凝寒起身跟着顾洛臣走出门外,一人一鬼也不知又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顾洛臣离开之后,苏若曦瞧见阮凝寒那怎么也抑制不住微微上扬的嘴角,不禁问道:“你和顾洛臣在谋划什么呢?”
“就不告诉你。”阮凝寒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苏若曦身旁,然后往床上一躺,很快就与周公相会去了。
大概到了子时,苏若曦察觉到屋子里传来沙沙的声响。她眯起眼睛,就看到阮凝寒正轻手轻脚地穿着衣服,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生怕吵醒了她。
苏若曦心中对阮凝寒的举动十分好奇,她到底要去做什么呢?待阮凝寒出门之后,苏若曦便一路悄悄跟了上去。
苏若曦一路悄悄跟着阮凝寒,直至温如玉的房外。不多时,又一道身影闪现,正是白日里已然离去的顾洛臣。
这二人怎会突然现身于师兄的房外呢?苏若曦心中暗呼不妙,她清楚,此时若是出声提醒,必定会被这二人发觉。
只瞧阮凝寒已在温如玉的房外布下阵法,紧接着便强行破门而入。
温如玉因青城山之事本就难以入眠,觉察到有人进了屋子,当下便欲起身去寻青霄。
“万魂幡,禁锢时空!”
“定魂珠,封天锁地!”
两道术法同时落在温如玉身上,使他动弹不得。
温如玉抬眸一看,见是阮凝寒与顾洛臣,便开口讲道:“凝寒,先前之事我已然向你解释过了,将你囚禁于伏羲狱着实非我本意,至于顾公子,你我二人仿佛并无仇怨,所以……。”
温如玉尚未把话说完,阮凝寒就施禁言术封住了他的嘴。接着,一人一鬼对视一眼,朝着温如玉扑了过去,对着他就是一顿拳脚相加。虽说他俩并未施展任何灵力,可一个化神修士与一个绝境鬼尊的肉身是何等的强悍。
“师兄,你自求多福吧。”苏若曦实在不忍再看温如玉这般惨状,便又悄悄返回了房间。
待阮凝寒归来时,已将近三更。她轻轻摇了摇床上的苏若曦,见其未醒,便挨着她睡下了。
辰时,忙了整夜的阮凝寒压根不愿起身,却被苏若曦强行唤起。待诸事安排妥帖后,二人便朝着堕仙门进发。
途中,不少与苏若曦交好的同门都出来送行,独独不见温如玉的身影。苏若曦心中有数,也就没有多问。
未曾料到,行至山门处时,却见温如玉一脸淤青地倚在青石旁,似是在等她们二人。
“师兄,您还有何事要叮嘱吗?”苏若曦问道。
“此去堕仙门,虽说不上凶险万分,但终归是邪门所在,仍需小心应对。玉净瓶有清心之效,你二人带上,或许能事半功倍。”温如玉说完,便将一个白玉瓶抛给苏若曦。
“多谢师兄。”苏若曦接过玉净瓶,放入纳戒。
“堕仙门既然以吞噬女子元阴来修炼,那我们只需寻一女子作诱饵,等他们上钩便行。”阮凝寒坐在距堕仙门不到二百里的客栈之中分析道。
“嗯,是个不错的法子。”苏若曦抿了一口酒,也不知她是赞这主意不错,还是叹这酒的滋味甘美。
“小二,近几日可有即将出阁的姑娘?”苏若曦酒足饭饱后,放下碗筷才开始问正事。
“客官,您打听这个作甚?莫不是堕仙门的人?”店小二眼中满是猜疑之色。
苏若曦自袖中取出青城山的令牌,轻声说道:“我二人乃是青城山弟子,此番正是为堕仙门之事而来。”
店小二见了青城山的令牌,这才放下戒备,低声说道:“仙长有所不知,这方圆数里之内,但凡有姑娘出阁,都会被堕仙门掳走,三日后再送回,只是归来之后便神志不清,形同活死人一般。”
“小哥可知堕仙门掳走这些姑娘有何用处?”阮凝寒问道。
“不知,这堕仙门甚是诡异,平日都躲在宗门之内,从不外出,只待有姑娘出阁时才现身。”店小二回应道。
“不知近期可有姑娘出阁?”阮凝寒接着问道。
“李员外家的千金已订好亲事,三日后便要出阁,此刻恐怕正为这事发愁呢。”店小二说道。
“多谢小哥。”苏若曦掏出一锭银钱付账后,便带着阮凝寒离开了酒楼。
“接下来是要去李员外府上吗?”阮凝寒问道。
“不错,凝寒聪慧。”苏若曦答道。
“你是不是打算扮作李员外的女儿,等堕仙门的人来抢亲?”阮凝寒差不多猜到了苏若曦的计划。
“要扮作李员外女儿出嫁的,不是我,而是你。”苏若曦笑着说。
“这又有什么区别?”阮凝寒说道。
苏若曦笑而不语,带着阮凝寒朝着李府而去。
“爹爹,您莫要忧愁,若女儿明日当真被那堕仙门掳了去,也是命当如此。”身披着喜服的女子劝解着。
李员外重重地叹了口气,对着女儿不知如何作答。
“我二人愿代李姑娘出阁。”苏若曦冷不丁地出现,可把李员外惊到了。
“不知二位姑娘是何人?”李员外急忙将女儿护在身后。
“李员外不必惊慌,我二人来自青城山。”阮凝寒赶忙解释。
“原来是青城山的仙长,老夫真是有眼无珠,还请仙长莫要见怪。”李员外恭敬地拱手一拜。
“李员外可否同我俩讲讲堕仙门之事?他们为何要四处搜寻即将出阁的姑娘呢?”苏若曦询问道。
“二位仙长快请坐,称呼老夫李牧就好。这事儿的具体情况老夫也不太知晓,只听说和堕仙门修炼的一种功法有关。”李牧回答。
“什么功法?依我看倒像是邪术。”阮凝寒道。
“不知李员外的千金明日何时出嫁?又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细节?”苏若曦接着问。
待李牧与二人商议好之后,最终定下,李小姐走水路前往夫家,而阮凝寒则坐在花轿之中用以混淆堕仙门耳目。
“小女李荷多谢两位仙长大恩。”
二人忙扶起李荷,安抚了几句后,便开始筹备明日之事。
次日卯时,阮凝寒就被苏若曦唤醒了。她那如瀑的秀发,在苏若曦的指间穿梭梳理着。
“凝寒,你如今可有要嫁人的感觉?”苏若曦打趣般地问道。
“嫁给你么?”阮凝寒回应道。
“也不是不行。”苏若曦凑到阮凝寒的耳边,轻声低语。
“我没听清。”阮凝寒本就抹了胭脂的脸颊,愈发变得绯红起来。
“二位,该准备出发了。”李牧打断了她们二人的交谈。
苏若曦心中不禁暗自埋怨,李牧可真是个不解风情的人。随后,她也换好了陪嫁丫鬟的衣服,与阮凝寒一道踏入了花轿。
扶摇万里,九霄云落。身着嫁衣的阮凝寒端坐在颠簸的花轿之内,整个人仿佛陷入一片空茫虚无之中,她紧紧握住苏若曦的手,不肯松开。
待得风息云止,兰茵花散尽,唯她在眼前。
“没料到这次李家送来的女儿,模样倒是生得颇为不错。”刀疤脸的目光在这两名女子身上肆意地游移打量着。
“这两人可是要献给门主的。”独眼龙在一旁说道。
“晓得,晓得,等门主宠幸完了,是不是就能让咱兄弟二人也沾沾光?”刀疤脸说道。
“你俩在谈论何事?还不速速将人送进来。”一位看起来颇为儒雅、身着道袍的青年呵责道。
“是,还请水月先生息怒。”刀疤脸与独眼龙赶忙将阮凝寒二人从花轿中驱赶出来,把她们囚禁在一间临时布置好的新房里。
片刻之后,一位身裹喜袍的男子晃晃悠悠、醉意醺醺地走了进来。
“两位小娘子,我来了。”
“且慢,我尚不知相公的名姓与来历,怎可轻易将终身相托?”阮凝寒说道。
“为夫名为月沉西。”说完,就朝着阮凝寒二人扑过去,二人敏捷地一个转身,便避开了。
“哈哈,我早看出尔等绝非一般人,定是仙门派来的奸细,不过这倒也好,修行的女子必然比那些俗脂庸粉更加合我心意。”月沉西身上血煞之气浓重,他单掌一挥,地毯被掀起,两个血池显现,池中不但有诸多血液,还有腐尸漂浮着。
“化血神功!”月沉西催发血池内的血液,试图把两名女子炼化。
“凝!”阮凝寒开启万魂幡第三层封印,同时抛出玉净瓶将月沉西催起的血液给定住。
“长风!”苏若曦轻喝一声,施展天意四式,一剑斩落月沉西的头颅。
“什么化血神功,竟如此不堪一击。”阮凝寒话音未落,只见刚刚被苏若曦砍掉脑袋的月沉西,原本倒下的身子又缓缓站起,摸索着来到滚落在地的头颅跟前,双手捧起头颅,然后又安回了脖子上。
“我已然决定,要将你二人炼制成炉鼎,供我享用。”月沉西手掌之中出现一个洞玄,将刚刚洒落的血液重新吸收回体内。
“聒噪。”苏若曦掷出太初,长剑瞬间穿过月沉西的心脏,将他死死地定在了石壁之上。
“这回总该死透了吧。”阮凝寒拭去额头上的冷汗,走上前欲帮苏若曦取回太初剑,却发现那剑纹丝不动。
阮凝寒正暗自疑惑时,月沉西竟缓缓睁开双眸,体内血气如洪,直接将阮凝寒与太初剑一同震飞出去。
苏若曦足踏虚空,一手接住太初剑,一手揽住阮凝寒。
“怎么办,我的灵力快要耗尽了。”阮凝寒焦急地说道。
“岂不闻天无绝人之路。”苏若曦镇定地说。
“你还有什么办法?”阮凝寒赶忙追问。
“一个字,逃。”苏若曦抱起阮凝寒就朝着堕仙门外奔去。
“真以为我堕仙门是你们能来去自如的地方?”月沉西顺手擒住一名手下,顷刻炼化。
“碎玉葬花,魔血逐流。”根根血柱化作飞箭,朝着空中的二人射去,欲将他们击落。
“苏若曦,放下我,你自己走还来得及。”
“莫要多言。”
血箭离苏若曦的身体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洞穿她的身体,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一片清辉洒下,云雀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处。
“凝。”仅仅一个字,便将苏若曦与阮凝寒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化解的血箭定在半空。
“落。”又吐出一字,方才还凝结在空中的血箭竟然朝着月沉西射去,然而月沉西又怎会坐以待毙,当下就祭起同样数量的血箭妄图殊死死一搏。
“灭。”云雀子抬手拍出一掌,瞬间就把月沉西轰杀,使其消失于虚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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