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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临近期末,宋秋暄的情绪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急转直下。
这半个月以来,分手的事就像一团密集阴沉的乌云聚集在她的心里,使她的状态格外差劲,然而如今又多了一件事困扰她。
那天校园大扫除后,夏盈佳便明里暗里地在宿舍间传播宋秋暄偷她手链的事。
这个月真的倒霉透顶,偏偏大扫除她被安排到宿舍里,偏偏进了那间挂着手链的卫生间,偏偏手链在那个时间段不见了。
所有可疑的迹象都指向宋秋暄,女生宿舍里这件事成了热议的话题。宋秋暄在教室的座位上做作业,有时不经意抬头,就能对上一些奇怪的目光。
事情发酵之后,宋秋暄当面和夏盈佳解释那天根本没有看见那条手链,更别说偷走它,然而夏盈佳认定她在狡辩。宋秋暄见状不在解释,让夏盈佳拿出证据。
当时夏盈佳趾高气扬地反驳她:“宋秋暄,除了你还有谁,大扫除那天只有你进了卫生间,你明知道宿舍没有摄像头,还让我拿出证据,是何居心?你偷的时候恐怕就料到就算被发现,我也拿不出实质的证据。”
“你也别说些废话了,两千块准备好,还了我就不计较了。”
宋秋暄又出神了,她郁闷地晃了下脑袋,然后放下紧握的笔。
为了不让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影响学习,宋秋暄只好晚自习放学回到家后,坐在书桌前多学一个小时。
看了一眼时间,宋秋暄把台灯关了,往床上躺。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又想起了程浔。
宋秋暄暗自嘲笑自己,真是不长记性,他都那样对待她了,她还要自虐地反反复复想起他。
她甚至在想,如果他们还在一起,她一定会向他倾诉这件荒唐的事,即使分开了,宋秋暄仍然坚信程浔会站在她这边,或许得到安慰的她不会像现在这样觉得青春苦涩。
大概深夜是情绪崩溃的频发阶段,宋秋暄钻进温暖的被窝里,整个人蜷缩成一团,难受到眼里涌出源源不断的冰凉的泪水。
这一夜是伴随着泪水入眠的。
*
冬天到了之后,刺骨的冷风蹿进教室通常会引得一大群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学生哆哆嗦嗦地缩起身体,所以,教室的前后门大部分时间是紧闭着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程浔渐渐变成早上来到教室算早的那一拨人。
天气冷豆浆凉得快,程浔就放在桌面一会儿,再次拿起来喝一口,冷得他皱了下鼻子。
记了几个单词,程浔倒放英语单词册,拿着空豆浆纸杯去教室外的垃圾桶扔。
他刚拉开教室后门,冷风扑面而来,长到眉梢的碎发恣意扬起,他的睫毛轻轻地颤了下。
程浔一手拿着纸杯,一手抵住门边,他只把门打开到允许自己进出的间隙,有个刚到教室门口的人被猝不及防地堵在门外。
程浔不经意地低头一看,有些愣住了。
宋秋暄视线里出现那双熟悉的球鞋,心漏跳了一拍,她抬起头。
两人对视了一眼,漫长的一秒钟。
程浔率先别开视线,他不动声色地把门扯开更大,然后好似什么也没发生地朝外走了几步。
宋秋暄眼珠缓慢地转了下,下巴埋进围巾走进教室,她在心里自嘲地一笑,真是自作多情,程浔早就不在乎她,而自己还在因为对视一眼而心悸。
宋秋暄走回座位,放下书包坐下。
同桌正在看错题本,她瞥了一眼刚到的宋秋暄。
“你看着很不开心啊。”同桌咬着牛奶吸管凑近看宋秋暄的脸色。
“有吗?”宋秋暄把带回家的练习册掏出来,疑惑地轻声问。
同桌猛地点头:“嗯,瞧着愁眉苦脸的,是不是因为那件事?”
那件事指的是宋秋暄被污蔑偷手链一事,这事在两个宿舍之间传开了,同桌早有耳闻,不过她相信应该是误会,宋秋暄不是那种人。
同桌问:“这件事她逮到人就提起,到底想怎么解决?”
这几天被这件事烦透了,再次提起时宋秋暄语气不由自主地郁闷下来:“她想让我还手链的钱。”
同桌语气好奇:“你怎么想的?”
宋秋暄说:“我没拿手链,没想过要还,随意她怎么说。”
“就该这样想。”同桌对她这样强硬的态度表示赞同。
*
程浔胳膊一抬,将豆浆纸杯掷入垃圾桶里。
转身时他脑海中浮现刚刚对视上的那双有些湿漉漉的眼睛,眼眶周围还有点肿,想来昨晚没睡好。
程浔回到座位还在想她是因为什么没睡好,期末考试吗?总之应该不是因为他了。
下午的体育课,程浔嫌风太大了没打篮球,除了篮球他对其他运动提不起兴趣,所以他在下课前回了教室。
教室里聚着几个女同学,一边吃零食一边有说有笑地聊天,前门后门依然紧闭,程浔站在后门外正要抬手推开门,这时他听到女同学们话题一转,提起一个让他心头一颤的名字。
程浔的手垂下,转身倚着墙壁,吹着穿过走廊的风。
自从请假一个月回学校之后,程浔除了会在上课时间,肆无忌惮地看向中间那组第三排的座位,望着那道上课时专心致志的背影,其余时间他会尽力克制目光,让自己别下意识关注她的动静。
所以,他现在想从别人的口中稍微地了解最近有关她的事。
窃窃私语的声音从教室里传出来——
“那件手链的事是真是假?宋秋暄真的偷了夏盈佳的手链?我看平时宋秋暄一脸乖顺,真不像是会做出这种恶心的事的人。”
“谁知道真的假的,我们别过度掺和了,那个夏盈佳也不是什么善茬。”
“我听别人说,那条手链是假的,根本不值两千,还有,夏盈佳说家里有钱就是为了炫耀,其实她是普通家庭出身。”
“假的啊?夏盈佳每次说起大扫除那天宋秋暄偷她手链的事,都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原来是装的!”
“手链怎么不见的谁也不知道,我们不要断定就是宋秋暄拿走的。”
“可是夏盈佳说了,整理内务的时候,她顺手把手链挂在卫生间的钩子上,宋秋暄进了一次卫生间,就不见了,而且宿舍里所有人都看见她在卫生间里待了几分钟。真的很可疑。”
“算了算了,别聊这个了,要是夏盈佳想真心解决,不如告诉班主任调查清楚,何必几天过去还没解决。”
“对啊,不说了,哎,周测的卷谁订正了,借我看看,趁着还有十几分钟,我要奋笔疾书学习,说不动期末考试能多拿几分。”
“我也要抓紧时间学习!”
教室外程浔的目光一沉,不知道她们说的事只在女生之间传播开,还是平常的程浔对八卦没兴趣,直到现在,他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发生。
校园大扫除,手链。
程浔忽然回想起全校大扫除那天下午宋秋暄上课走神被老师批评,难道当时她是因为这件事而忧心吗?
还有今天,她的眼睛红肿,晚上睡得不好也是因为这件事吗?
程浔不怕冻似的站在走廊上,眉头蹙起,眼神透着一股凛然,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他在心里警告过自己不要过多在意宋秋暄,可是这一刻,他的心还是因为她而揪起。
程浔无疑是相信她不会做出偷东西的事情,他们一起相处过一段时间,程浔知道她有多好。
夏盈佳,想起这个名字,程浔电光火石间抓住一个思绪,前几天,她们在楼梯口相撞时他帮她捡起掉落在地面的手链!
程浔仔细琢磨,记得那天发生在大扫除之后。
夏盈佳是故意诬陷宋秋暄吗?程浔脑海冒出这个想法,可他不能确定夏盈佳这样做的动机,况且程浔也不清楚他捡起的手链和她弄丢的是否是同一条。
算了,程浔自觉不能和宋秋暄产生过多的瓜葛,这件事他就当没听到。程浔沉着脸直起身,推开教室的门回到座位坐下。
开门关门的动静有些大,教室里几个女生纷纷看向后排。
程浔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有人便趁机悄悄地打量他几眼。
他在班里一直是不太闹腾的存在,性格沉默疏离的缘故,几乎没有女生主动找他搭话,但因为长相过于优越显眼,在班里不至于边缘化,甚至经常处于女生话题的中心。
坐下后,程浔计划着写练习册,但是心思像一团毛线乱七八糟,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程浔烦躁地丢开笔,双手揉了揉头发。
他把挂在椅子上的书包取到前面,扯开拉链掏手机。
没摸到手机先触到一个本子,程浔低头一看,是宋秋暄送给她的字帖。
这本字帖他一直放包里,他也搞不懂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想过找个时机放在宋秋暄的桌面,但是每次都会生出不舍得的情绪。
程浔缓缓地眨了眨眼,整个人都有些愣住了。
不能坐视不理,程浔忽然强烈地浮现出这个念头。
他不想看她难过的样子了。
*
临近期末考,何之棉愈发努力学习,住宿生合理规划做事顺序才能挤出更多时间学习,晚自习前,她把洗澡换下的衣服搓干净,然后步履匆匆地往教室赶。
何之棉没想到,她会被程浔拦在教室走廊外。
那个看着生人勿近,寡言少语的少年,主动找她搭话。
“可以耽误你几分钟吗?”何之棉听到他清洌悦耳的声音。
“你……你想说什么?”何之棉竟然紧张到语无伦次。
“我想问一下你,最近女生间流传的事,”程浔停顿了下,“就是那件误会宋秋暄拿走同学手链的事,你了解吗?或者说,你知道那条手链是什么样的吗?”
何之棉愣了愣,她以为这件事只在女生宿舍间议论,没意料到程浔也会知道。
手链被夏盈佳在宿舍里炫耀过不止三次,就算何之棉不想观摩,也不得不看了几次。
虽然不清楚程浔问这个的目光,但何之棉还是如实向他描述,提到手链上有一个嵌着小钻的星星时,何之棉看见程浔眼睛一亮,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谢谢。”何之棉听到程浔真诚地对她说,然后有些着急地转身就走。
何之棉看着眼前走远的挺拔背影,忽地,又看见他回头,她的眼神闪躲起来。
“我问你这件事你可以不和宋秋暄说吗?”
何之棉不清不楚地点了头。
很快,何之棉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晚自习结束,外宿生大多都离开学校了,何之棉留在教室多学一会儿。
在班上,何之棉除了和宋秋暄关系不错,她没有其他好朋友。
学到教室只剩三个女同学,她背起书包独自回宿舍。
到了二楼的楼梯拐角,她隐隐约约地听到墙根处传来声音,有点熟悉,何之棉好奇心作祟,凑近了几步。
“同学,你的手链根本没丢,为什么要制造手链不见了、别人偷了的假象。你知道这种污蔑偷窃的行为会给当事人多大的心理伤害吗?”
“如果把你污蔑同学的事在全班同学面前宣告,你大概也承受不了被人指指点点,所以,请你换位思考一下。”
何之棉的心重重一跳,听出是程浔的声音,他现在的态度和几个小时前与她说话时完全不同,现在竟然能听出几分冷漠和阴狠。
紧接着何之棉听到另一道声音。
“程浔,你不要和其他同学说。对不起,手链是我后来才找到的,我也是后面才意识到误会了宋秋暄。”夏盈佳语气慌张,“明天,我明天一定向宋秋暄道歉,求你不要告诉别人。”
何之棉第一次听到夏盈佳如此慌乱的语调,她害怕被发现,放轻脚步走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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